聽了茉莉的話,吳解沉默片刻,問:“按照你的估算,究竟要怎么樣才可能發生這種事?”
“暫時還不能確定,要看師傅你們究竟能不能改變歷史——比方說,歷史上補天成功了,可如果因為你們的緣故讓補天失敗,這就是改變了歷史。”茉莉沉吟片刻,說道,“能否改變歷史,才是問題的關鍵。要是只能成為過客,經歷一番,看上一看,那也不過就是一種特殊的追溯時光法門罷了。”
“追溯時光的確是比較稀罕的手段,但終究只能拿來獲得情報而已。跟修士們的占卜術相比,優點在于詳細精確,而且不需要特殊的占卜天賦,缺點在于消耗極大如果師傅你真的對這種手段感興趣,我記得造化神君里面頗有幾位擅長這種手段的,飛升之后可以找找他們留下的道統。”
吳解點了點頭,將此事記在了心中。
修仙者經常需要占算,有時候是推算兇吉,有時候是尋找線索。前者還可以憑借智慧和直覺來彌補,但后者卻沒有任何可以取代的方法——但凡需要用占算找線索的時候,都是智慧和直覺已經無法奏效的情況。
所以在修仙者中,善于占算之法的那些,往往都會得到人們額外的尊重。吳解的好友蕭布衣便是如此,雖然他的修為不高,但“布衣神相”在修仙界的地位,卻絕不亞于修為遠在他之上的知非真人。
吳解身為追求長生大道的修仙者,自然也經常用到占算之法。雖然他可以找朋友幫忙,但正所謂求人不如求己,要是能夠自己掌握高明的占算之法,那當然是最好的。
遺憾的是,他在占卜一道方面缺乏天賦,雖然曾經努力練習過一段時間卻收效甚微。
但是……如果能夠練成追溯時光的法門,那么這個遺憾就可以彌補很大一部分。
本門一位只用了五百年就道成飛升的祖師“月炎真人”曾經說過,一個修士能夠在長生之路上走多遠,重點不是看他有沒有非同尋常的有點,而要看他有沒有致命的缺點。這就像是一個木桶,想要多裝水的話,每一塊板上都不能有破洞。
做事也是如此,離言睪他們籌劃的補天之戰想要成功,光靠一兩個人的勇猛是不行的,整個計劃的每個環節都不能出錯,否則就會滿盤皆輸。
“之前我在長安祭煉秘法,想要借九州氣運凝聚法身,提純自身血脈。此法偷竊人道權柄,施法之時自然降下天劫。我本來借助長安大陣抵御天劫,卻被一個降世天魔于擾,天劫轉化,一時間雷火心魔全都來襲,危在旦夕”
將手頭的急事暫時告一段落后,離言找到了吳解和陶土,向他們說明情況:“無奈之下,我施展了太祖傳下的秘法,以五色秘石為鑰匙,撬動九州世界的命運造化,逃入了時間的長河之中。”
“我這也是死里求活,原本自己都沒存多大希望。但邀天之幸,竟然成功地逃過了內外雙劫,只是身受重傷,記憶也殘破不堪,幾乎忘卻了所有的前塵往事……”
看他如此唏噓,吳解也忍不住輕聲嘆息。
陶土卻問:“那你怎么又能回來了呢?”
“這其中的奧妙……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離言笑著將那五塊秘石拿了出來,但五塊秘石卻都已經暗淡無光,上面更布滿裂紋,似乎隨時都會碎掉一般,“這五塊秘石其實并非九州界的東西,而是當年指點太祖的那位賢者留下的寶物。賢者曾告訴太祖,日后若是有逃不過的生死大難,借五塊秘石的力量就能穿梭時間,逃到未來去。”
“時間的偉力,足以阻隔任何危險,但去了之后還能不能再回來,即使賢者本人也無法確定。”離言嘆道,“我能夠回來,實在很僥幸。而回來之后,便發現通過穿梭時間的旅行,我突破了離家人無法修煉的限制,法身凝聚成功,更是出乎意料的收獲……或許,這一趟旅行,原本就是整個秘法的一部分吧……”
他感嘆了一番,又將五塊秘石交給吳解,并且通過神念,把一套奇異的法術教給他。
“這法術是配合秘石使用的,如果我估計得沒錯,等到我們補天成功之后,此間因果結束,你們便能借助秘石施展這套法術,重新打開通往未來的門,回到青羊山。”
“只是……我看這五塊秘石的情況,恐怕用了這一次之后,它們也就毀滅了吧……”他嘆了口氣,“太祖當年無論遇到多大的危險也舍不得使用的寶物,在我這個不肖子孫手上毀掉了……”
看著這五塊滿是裂紋的秘石,吳解也感慨萬分。
這五塊秘石和那法術相輔相成,顯然是華思源留給徒弟離辛救命用的護身符。但離辛并沒有使用它,也沒有把它像赤劍、天問三篇、中華傲決一樣帶進墳墓,而是將它傳給了自己的子孫,留給子孫當護身符——他留下的神念也沒提及這件事,想來大概是覺得這些東西屬于自己而非師門吧。
“這一套救命秘寶,既然出自思源神君之手,那么有如此神妙的效果,就不足為奇了。”茉莉嘆道,“他敢于自比師傅當年,就算有吹噓的成分,也肯定是造化神君之中的佼佼者。留下一套能夠穿梭時間的秘寶,也很正常。”
“但是”她豎起一根手指,很嚴肅地說,“我堅決不相信,他有改變歷史的能力當年師傅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做得到”
吳解對此倒是沒那么堅持,后來居上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華思源身為繼無上神君之后的新一代造化神君之首,本事比無上神君更大,也沒什么不合理的。就算彼此的修為境界不相上下,無上神君時代的天地法則和現在的也未必完全一樣——別的不說,那個時代起碼沒有“道祖”的存在。
連超越于造化神君之上的道祖都出現了不止一位,那么穿梭時間的手段有了重大的進步,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不過這些想法都太遙遠了,對于吳解來說,手上這五塊秘石是他返回自己時代的唯一希望,為了防止這五塊秘石也被時光的流逝毀滅,他考慮再三,將它們交給了陶土。
“我經常要化身火焰戰斗,一不小心就可能把它們毀了,還是放在陶師弟這里,比較安心。”
陶土捧著至關重要的秘石,琢磨了半天,將它們放在百寶囊里面,然后又把百寶囊掛在脖子上,緊貼著心口。
“這樣就好了,如果真的遇到它們都被損毀的情況,肯定也是為了我擋了刀——那就是天意注定我沒辦法回去吧。”
“天意什么的……誰知道啊”離言淡淡地笑著,告辭離去。
身為圣皇,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接下來的數日,眾人都很忙碌,就連域外天魔們,似乎也感覺到了可能要發生對它們來說很糟糕的事情,加強了攻勢。
吳解實力強大,和另外兩位還丹七轉,距離渡劫已經不遠的修士“火龍子”、“雷生真人”一起成為了救火隊,不斷奔波于各處,抵御域外天魔們層出不窮的進攻。有時候他們還要沖出陣法,去天魔大軍里面廝殺一陣,削弱它們的攻勢,給維持陣法的將士們爭取喘息的時間。
這樣的戰斗烈度,就連吳解也深覺吃力,但那兩位卻表示這樣的戰斗不算什么,雷生真人更說:“有吳老弟你的幫忙,我們的壓力減輕多了”
說話間,他習慣性地摸著腦袋,光禿禿的頭頂上無數閃電繚繞,猶如亂發一般。
看著這位據說乃是感雷而生,天生就善于操縱雷電的真人,吳解心中一動,問:“雷真人,你是否曾經和地焰山的人交過手?”
雷生真人想了想,搖頭:“我縱橫天下三千余載,生平交手過的敵人數都數不清,實在不記得什么地焰山。”
“那應該是幾個擅長用火的還丹真人。”吳解施法凝聚出一團地火,“他們擅長用的,大概是這樣的火焰。”
“哦我想起來了”雷生真人恍然大悟,“那是一群蠻不講理的家伙,搶了后生晚輩的東西不算,居然還要殺人我看不過眼,跟他們打了一場,把他們都轟死了”
“殺得好”吳解點頭,“這樣我就都明白了,他們果然是死在你的手上 “呵呵,我看你一身正氣,定然也是吾輩中人。可惜現在很忙,否則就沖著這句‘殺得好,,也要和你痛飲幾杯”
閑聊到此為止,域外天魔又浩浩蕩蕩沖殺過來了。
又是一番驚天動地的鏖戰之后,就連吳解也不禁精疲力盡——剛才他接連打殺了四個還丹層次的域外天魔,尤其是最后那個,只怕尋常還丹五六轉的真人都敵不過它要不是它錯誤地判斷了吳解的恢復力,沒能算到吳解居然可以憑借天書世界作為后援,在激戰之中迅速恢復真元和法力,從而一味猛攻露出了破綻……
摸摸重新長出來的手臂,吳解忍不住笑了。
用一條手臂為代價于掉那家伙,實在是太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