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焰山秘庫藏寶之豐富,就連吳解當初見過的金山派秘庫都望塵莫及。
金山派秘庫之中的丹藥和法器或許比這邊多,但天材地寶的數量明顯不及。而更重要的是,整個金山派秘庫之中,只有一件法寶!
金山派秘庫建成的時間其實比地焰山秘庫短得多,而設計秘庫的法陣之精巧,則遠在地焰山之上。但他們的秘庫禁不住時間侵襲,除了一件載道之寶保留了元靈遁走之外,剩下的法寶全都被歲月磨去了元靈,退化成了法器。
法器和法寶之間,有著天塹一般的距離。縱然金山秘庫里面那些法器是最最上等的,只要祭煉得法,每一件都能重新成為法寶。但法器就是法器,遠不能和法寶相比。
可地焰山秘庫卻截然不同,這座上古時代的秘庫里面,雖然也能看到很多歲月侵襲的痕跡,但完整保存下來的東西依然占了大多數。尤其是那十多件法寶,不僅光華璀璨,更靈氣盎然。當他們沿著樓梯走下來的時候,這些法寶之上都有元靈浮現,向火靈晶打招呼。
“這究竟是什么手段?為什么居然能夠讓法寶幾萬年甚至十幾萬年,都保存著靈智呢?不是應該被人間煙火磨去靈智的嗎?”吳解大惑不解地問。
火靈晶呵呵笑著,只說:“此乃本門秘法,道友若是有興趣,日后可以向掌門真人打聽。”
看得出來,這位負責保護地焰門傳承的載道之寶,口風非常的緊,絕對不是個容易糊弄的角色。
吳解也不再追問,站在稍稍后面一點的地方,饒有興趣地觀察著這座秘庫。
而前面,無月已經在火靈晶的帶領下,和各位法寶元靈一一認識。
“啊呀,等了這么多年,總算等到地焰一脈的傳人了!”
“可惜有點弱……后面那個年輕人倒是很合適……”
“別胡言亂語,后面那位法力凝練的程度超乎尋常,更有一種將周圍所有火力完全吸納掌控的力量,我們地焰門哪里教得出這種徒弟來!”
“你這家伙真是一點都不懂浪漫!有點幻想不好嗎?”
“我們又不是凡人,要幻想干什么?踏踏實實做事就好了嘛!”
“庸俗!”
“淺薄!”
“你們別吵了,在后輩面前保留一點前輩的臉面吧!”
“老家伙!不要在這里得瑟!再廢話我連你一起打!”
“……住嘴!”火靈晶額上青筋跳動,終于忍不住一聲大吼,將正在吵吵鬧鬧的法寶元靈們震懾住。
他的目光冷冷地掃過一群噤若寒蟬的法寶元靈,看得他們一個個縮頭縮腦,只能不能躲到別人背后去。
“跪下!向掌門真人立誓效忠!”
“用得著嗎?”
“是啊……我們只要讓他煉化,不就行了嗎?何必像凡人一樣走這個過場……”
火靈晶用冷得簡直可以凍死人的眼神,將眾位法寶元靈的抱怨和抗議統統瞪了回去,然后走到他們面前,帶頭向無月下跪,大禮參拜。
有他帶頭,別的法寶元靈們便一個個依次跪下,向有些手足無措的無月拜了三拜。
得到了他們的承認,從這一刻起,無月才真正成為地焰山一脈的掌門,有了行走天下,和各派平起平坐的底氣。
這一番跪拜,最后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當其余的法寶元靈都跪拜完畢之后,火靈晶向無月討來掌門令牌,惡狠狠地敲著令牌,將那個不情不愿的小老頭拽出來,按著他的腦袋,向無月跪拜。
這位火靈晶顯然很擅長跟牛皮糖一類的人物相處,他根本就沒給掌門令牌抗議的機會,直接按倒就拜。
當掌門令牌抱怨的時候,他眼睛一瞪,惡狠狠地罵道:“哪來這么做廢話!我要你拜你就拜!難不成你這小子年紀大了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敢不聽了嗎!”
這位火靈晶在地焰門中身份特別,乃是當年祖師爺地焰真人留下的傳承之物,也是地焰真人的親傳弟子,相當于太上長堊老。
他不僅身份高,而且本事也大,其修為堪比還丹三四轉的大高手。加上他脾氣火爆,心情不好的時候立刻動手揍人,所以在他面前,無論是桀驁的還是固執的,都只能乖乖聽話。
解決了這件事之后,火靈晶便詢問無月日后的打算。
“地焰山近年來活動越發頻繁,只怕快要大爆發了。雖然身處洞府之中不用害怕爆發,可以掌門的修為,只怕近期內沒辦法沖破地火出門……以屬下看來,不如暫時先到外面找個地方修煉,也好好了解一下如今天下各派修煉的情況,取長補短。”
無月連連點頭,卻又想到了還欠吳解一件法寶,連忙說起這件事。
“那么我去跟隨這位吳道友吧。”一個作獵戶打扮的壯漢搶著說道,“我的本體‘射月弓’能夠將火焰化為神箭,一箭能夠射到九霄之上。這位道友近戰的本事已經足夠強大,再得到我的幫助,簡直如虎添翼!”
看得出來,還有幾位法寶元靈也對吳解很感興趣,但他們總算還記得自己是地焰門的人,記得在外人面前要稍稍保持一點形象,好歹沒做出一起沖到吳解面前推銷自己的行徑來。
盛情難卻,吳解也沒有矯情推辭。他看著秘庫里面浩瀚如同星辰的無數寶物,按照自己的需求,向無月討要了幾件合用的天材地寶——都是可以用來煉制本命法寶“天地洪爐”的。
無月自然不會拒絕吳解的請求,相反,他覺得吳解當真不愧是有道之士,所求甚少。
吳解聽著他的感嘆,不由得有些納悶——他自問所作所為,和尋常的正道弟子相比也沒什么區別,為什么無月會這么感動呢?難道說,對于這些古修士而言,挾恩圖報,才是正確的做法嗎?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正道修士,吳解的確不是很能理解這些古修士們思考問題的風格。
無月并未將秘庫之中的東西一網打盡,只是按照自己的需求挑選了一些帶上,然后二人便跟著火靈晶離開了秘庫,火靈晶卻又重新化作晶石,將秘庫的入口牢牢封住。
“掌門,屬下需要鎮守傳承之地,請恕我不能陪你行走江湖了!”
“你太客氣了!有你鎮守傳承,我才能放心啊!”
一番客氣之后,無月和吳解再次出發。他們去地焰山洞府取了一些需要用到的東西,然后便沿著之前吳解進來的道路一直向外走去。
無月已經決定,在自己修煉有成之前,不會再回到地焰山。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地焰山藏寶甚多,可卻沒有強者守護,簡直就像是掉在一群餓狼中間的羔羊!他自知沒能力守住山門,索性再次封鎖了洞府,跟著吳解一起出門。
“吳道友,你之前說自己是青羊觀的弟子,不知道這青羊觀規模如何?可能讓在下暫且棲身?”
“應該沒問題,本門一向寬厚,應該不在乎多住一個人的。”
聽得吳解應允下來,無月深深地松了口氣,這才放心。
見微可以知著,吳解人品如此,他的師門自然也差不多。以無月現在本事平平卻身懷重寶的情況,正需要找個地方尋求庇護。能夠住到吳解的師門之中,自然再好不過。
當然,他也不可能白住,肯定會支付一些報酬,想來定然能夠讓對方滿意。
二人都擅長火焰法術,在這地火密布之處顯得如魚得水。不一會兒,就從紛亂的地下鉆了出去,腳踩罡氣飛出了火山口。
“這火山口旁邊,倒是住著三位有趣的同道。”吳解笑著對無月說,“他們的修為雖然不高,脾氣卻很有趣,做事也很有章法——”
他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掌印里面的血泊,看到了血泊之中的身影。
眉頭一皺,吳解腳下火光一閃,人已經到了血泊之中。他不顧血污,伸手在白有才額上一按,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總算還能救下一個!”
說著,他就拿出自己僅有的一顆續命回天丹,給白有才服下。
這續命回天丹,號稱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夠穩住傷勢,日后慢慢救治。白有才的傷勢已經到了彌留之時,但有這續命回天丹相助,再日日修養調理,過個一年半載的,想來也就恢復得差不多了。
至于他們是被誰攻擊了……這個問題根本不用問,看地上那巨大的掌印,以及周圍殘留的法力氣息,輕輕松松就能判斷出,動手的正是鶴焰子。
“我原想放他一馬,現在看來,卻有點放虎歸山了……”吳解眉頭緊鎖,“這是我的錯。”
“他也未必跑得掉。”無月笑著說,“他能夠及時轉世,必定用了‘畫地為城’的法術,在大地上布置法術之城,然后自己在其中坐化,就能確保魂魄在這這里轉世,不用走輪回那一遭。”
“換句話說……他現在應該已經轉世了?”
“應該是這樣。”
吳解冷笑一聲,縱身躍上長空,身上烈焰熊熊燃燒,頃刻間只見火光四下展開,將方圓數里圍在火界之中。
在火界之中,吳解可以輕易地找到別人留下的痕跡。只用了小半天短時間,他就找到了鶴焰子潛修的洞府。
吳解毫不客氣地將洞府里面所有能夠搬得動的東西統統打包帶走,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洞府,想了想,又在洞府門口寫了十六個字。
善惡到頭,終究有報。不是不報,時刻未到!
數日之后,吳解帶著無月和白有才返回了青羊山。
他向掌門真人介紹了無月的情況,于是無月被禮聘為青羊觀的客卿,按照韶光真人的說法,想住到什么時候都可以。
而當白有才醒來的時候,吳解將裝著他兩位好友骨灰的小壇子交給他,又給了他一份竹符。
“那人已經死在我的手下,但他另有秘法,能夠轉世投胎。你若想親手報仇,就帶著這份竹符,在山下武安縣專心修煉。等十年之后本門大開山門之際,若是能夠拜入本門,便能學到一門克制他的手段。”
白有才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神漸漸堅定。他收好骨灰壇和竹符,向救命恩人長揖到地,然后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
“多謝前輩提點!十年之后再見!”
他沒有說到報恩或者報仇的事情,但吳解知道,青羊觀又將多了一位智勇雙全的弟子,而那僥幸逃過一劫的鶴焰子,終究還是免不了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