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焰子的敗亡,大大出乎無月的預料;而他敗得那么快那么慘,簡直毫無還手之力,更讓無月看得目瞪口呆。
“怎……怎么會這樣!”他不禁喃喃自語,“不可能……
此刻他的心情是很復雜的,既高興又難過。
死里逃生,大仇得報,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可看到本門高手被修為遠遜的人輕描淡寫擊敗,他心中卻又有些難過。
“這么多年……地焰一脈已經被天下修士遠遠拋在后面了嗎”
他忍不住低聲嘆息,話音之中滿是唏噓。
吳解不料無月竟然發出如此感嘆,不由得有些疑惑。他畢竟年輕,經歷的事情還比較少,無法理解無月心中的悲哀,只是覺得這位道友實在有些難以捉摸——或許是陡然想起前世的記憶,讓他的腦子有些混亂吧 無月畢竟修堊煉多年,心性沉穩,只是略一嘆息就將種種心情平復,向吳解深深拜下:“多謝道友救命之恩!”
吳解還沒來得及謙讓,他卻又深深一拜,這次比上次更為謙恭:“若非道友相救,我當死不瞑目,如今大仇得報,恩怨了結,本門正統得以保存,全仗道友之功!從今往后,道友但有差遣,只需一聲令下,無月必誓死相報,絕不推脫……
吳解一愣,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么說。
在吳解的印象里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更不要說鶴焰子還要殺自己……他并不覺得自己幫了無月什么忙,橫豎只是為了自保罷了。
就算沒有無月,以這鶴焰子的狹隘性格,難道會放過自己嗎 但他見無月如此鄭重其事,倒也不好意思解釋,只得紅著臉笑了兩聲,將此事輕輕揭過。
好在眼前還有另外一件大堊事可做,倒是讓他得以擺脫了尷尬的境遇。
“這鶴焰子修為不高,居然隨身帶著好幾件法寶……他還真是富啊!”吳解神識掃過,驚訝地發現鶴焰子身家之厚,簡直超乎想象,不由得訝然,“區區一個凝元修士,哪來這么多法寶的”
這也難怪他驚訝,鶴焰子身上除了之前那件能化成烈焰猛虎的玉符之外,居然還有四件法寶!
法寶可不走路邊的大白菜,尋常凝元修士,能有一件法寶,便可以算得上是身家豐厚,有個兩三件,儼然已經是非同尋常的土豪,這鶴焰子居然有五件法寶!簡直不可思議!
“就是還丹修士,大多數也沒這種身家吧……”
“道友有所不知。”無月笑了笑,向他解釋說,“鶴焰子師叔當年便是還丹高手,后來他搶奪本門的掌門之位,我苦戰不敵,帶著兩件法寶突圍而去,本門歷代祖師傳下來的家底,便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看他來得這么快,記憶又這么完整,多半是施展了‘畫地為城’之術,令自己的魂魄不歸輪回,在法術的范圍內一代又一代轉生……這樣他積攢的東西就更多了。”無月說,“老實說吧,他只有五件法寶,我反而覺得有點意外呢。
吳解的嘴巴忍不住微微張開,半天沒能合攏。
什么叫“只有五件法寶”啊!難不成法寶還玩批堊發嗎!
他很想學前世一位姓馬的著名影星那樣咆哮幾聲,轉念一想,卻又想起了本門第二十二代的那位祖師——那位祖師渡劫之時,一口氣折損了十二件上品法寶,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相比之下,這鶴焰子倒也算不了什么。
土豪就是土豪!一般人跟他們是不能比的!
按照修士之間的規矩,鶴焰子既然是吳解所殺,他的東西自然就都是吳解的戰利品。他這次來得倉促,除了用以殺伐的法寶之外,尋常家什根本沒有帶——不過這五件法寶已經是一筆令人眼紅心熱的巨大財富,吳解并非貪心的人,已經十分滿足,不再打得隴望蜀的主意了。
“咦”就在吳解收拾這些法寶的時候,無月突然一驚,指著一塊巴掌大小的青色令牌說道,“道友,此物乃是我地焰山一脈的掌門信物。我可否用另一件法寶與你交換”
吳解撇了撇嘴——他對于這些古修士們的豐厚身家已經完全無語了。
“不用交換了,既然是你們的掌門信物,那物歸原主就是。”說著,他將那塊令牌遞給了無月,“我這一趟的收獲已經是超乎想象的豐厚,多一件少一件,算不了什么。”
“師傅你的口氣還真大!”茉莉酸溜溜地說,“你到現在,還連一件法寶都沒有呢……”
“這不就有了嘛,一下子就是四件!”吳解笑呵呵地說,“我拿一件去換那些材料,還剩下三件呢!”
“恐怕不會那么順利吧”杜若高興之余,突然想起一件事,有些擔心地說,“法寶都是有元靈的,得不到元靈認可的話,根本不能發揮它們的威力……”
“這根本不算問題!”茉莉驕傲地仰起頭,挺著胸膛,信心十足地說,“區區幾個法寶元靈而已,我自然有辦法讓他們服服帖帖!”
吳解并不懷疑這話。茉莉的手段,他是親眼見過的,那些魔門弟子們一個個骨頭都很硬,但落在茉莉手上,卻被折騰得哭爹叫娘,將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只求茉莉大魔王發發慈悲,給他們一個痛快。
相比之下,區區幾個法寶元靈,還真是不在話下。
他這邊諸事順利,但無月那邊卻遇到了麻煩。那塊令牌的元靈根本不承認無月的身份,縱然他施展出了地焰山一脈的真傳法術,它也不認賬。
“地焰山一脈的傳人,只有鶴焰真人一個。你這妖怪不知道從哪里偷學了本門的道法,也敢妄稱傳人——真是不知羞恥!”
青色令牌上騰起微微的紅光,紅光之中,那個半尺高的小老頭滿臉倨傲,不屑地看著二人。
“你們不要以為殺了鶴焰真人,就可以篡奪我地焰山的道統!老朽身為本門信物,數萬年來一直忠于職守,絕不會向你們低頭!”
“老令公,我是焰空啊!”
“呸!焰空散人當年和鶴焰真人爭奪掌門之位失敗,早已被革出門戶。你這妖怪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一些本門往事,就妄想用這些來套近乎——我告訴你!我雖然年紀大了,可一點也不糊涂!”小老頭脖子一梗,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架勢,“今日鶴焰真人遇害,本門道統已經斷絕。我落在你們手上,也不打算再活下去了,你們盡管動手吧!若是皺一皺眉頭,我就不是好漢!”
“他哪里學來這種腔調”吳解嘆了口氣,“你們地焰山的法寶元靈,還真是有個性啊!”
無月滿臉通紅,連連搖頭,兩只凸出來的眼珠滴溜溜轉個不停,簡直猶如陀螺一般:“他這絕對不是本門的傳統!定然是跟著鶴焰師叔這么多年,近墨者黑,學壞了!”
吳解很是懷疑——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法寶元靈這東西,從形成的那一刻開始,性格就已經確定了下來。無論經過多少歲月,無論法堊力增強多少,性格卻是不會變的。
換句話說,這位協助地焰山歷代掌門,執掌一個門派的法寶元靈,本性就是如此。“我想……我有點明白為什么鶴焰子是那個脾氣了……
“不不不!道友你肯定是誤會了!”無月哪里會不明白吳解的猜測,急忙漲紅著臉,為自家門派辯護,“鶴焰師叔那是因為‘畫地為城’之術,魂魄始終不經過輪回的清理,以至于雜念邪氣越來越多,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哦”吳解揚了揚眉毛。
“對了!道友且隨我來!”無月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一揚,青色令牌上光芒閃爍,洞府之中的那些法器上覆蓋的光芒又厚重了幾分,然后他才帶著吳解,沿著之前他們過來的路,急急飛奔。
“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去本門秘庫!如今我有令牌在手,火靈晶必定會承認我的身份。嗯要重振本門,秘庫里面的東西才是關鍵!”
“這洞府里面呢你不進去看看”
“沒什么好看的,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必定早就被鶴焰師叔帶走了——倘若我還是之前那個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沒有的妖怪,這洞府里面的東西對我的確很有用。但我已經取回昔年的記憶,這些東西我也就看不上眼了。”無月笑著說,“和秘庫相比,這洞府里面的那些東西,只是不值一提的零碎罷了。”
吳解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又被打擊了一回。
他雖然沒有進地焰山內洞觀看,但光是外洞的這些東西,便已經是難得的好寶貝,尋常小門派但得一件,都會歡天喜地。但在古修士們看來,這些東西卻都不值一提……
“這些古修士們……果然都是土豪!”
片刻之后,他忍不住又這么感嘆了一回。
當無月將令牌拿出來之后,那顆被指地成鋼法固定在地面上的紅色晶石光芒一閃,化成了一個相貌丑陋的紅衣少年。他滿臉堆笑,向無月行了個禮。
“恭喜焰空真人,終于取回了本門的信物!”這位法寶元靈比那倨傲的老頭可懂事多了,見無月滿臉急切,笑了笑,沒有多說,手一揮,地上便出現了一條長長的樓梯。
“兩位,請跟我來。”
二人跟在他身后,沿著樓梯一路向下,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霍!”天書世界里面,杜若失聲大叫,“真壯觀啊!
“常聽人說,昔日圣皇未出,九州未定之時,許多名門大派都搜羅積累了無可想象的財富。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一向平淡到面無表情的杜馨也忍不住贊道,“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嗯,嗯!以區區一個小世界的水準來說,這可真是太驚人了!”連茉莉都忍不住贊了一句,“地焰山一脈的祖師很會做事,有前途!”
而這個時候,吳解已經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相對于隔著一重距離才能看到這些寶物的三女,他看到的景象更加清晰,受到的沖擊也更大。
那璀璨的光芒,一點一點,全都是珍貴的寶物!要么是靈丹妙藥,要么是天材地寶,甚至……光法寶就有十多件!
區區一個地焰山,竟然土豪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