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著遙遠的虛空,彼此在不同的星光映照之下,吳解和尹霜互相擔心著對方。
不過,其實他們自己也各自都有很大的麻煩,所以不得不將這份擔心暫時放在一邊,先庀各自的事情。
尹霜仔細觀察著那片猶如星河一般燦爛的光芒,用天問劍意去理解它,理解它的組成、它的結構,從中尋找可以一擊而破的空隙。
因為距離太遠的緣故,她不能將周天大陣的情況看得很清楚,但天問劍意的玄妙遠超人司的極限,隨著劍意運轉,她漸漸地感覺到了那片星光流轉之時,的確存在著一定的規律。
可這還不夠,感受到規律,只是天問劍訣發動的前提,她需耍更深入地 理解周天大陣的規律,才可能找出破綻,將其擊破。
理論上說,天問劍訣無堅不摧、無物不破,但如果不能以正確的方法去運用劍訣的話,這份威力是會打折扣的。
比方說吳解也會天問劍訣,但天問三篇對他來說最重耍的功能是體會萬物流轉之意,劍術方面的價值并不特別大因為以他拙劣的劍術天賑c,根本領會不到天問劍訣的精髓,無法以劍意理解萬物,進而找出破綻將其擊破。
當然,這并不是說天問三篇落在吳解手上就很浪費那位穿越者前輩留下的原本就不是劍訣,而是一種感受、分析和理解世界的思路,尹霜和吳解二人以同樣方式接受了這個思路,然后卻依據不同的才能,從不同的方向來朝發這份思路,由此得到了不同的成果,僅此而已。
雖然尹霜的劍術的確充分展現了“天問”的精意,但吳解對于萬物流轉之意的理解卻勝過她一等,這份理解已經被他廣泛地用在各個方面,這又是只能將其理解為劍訣,只能用在戰斗方面的尹霜所不及的。
尹霜專精劍訣,吳解領會道意,或許二人的領悟加起來,才是完整的“天問”吧……
吳解正在觀察混沌和星光不斷消磨的情況,試圖從中找到可以插手的空隙,突然心中一動,忍不住轉頭看向靈獸玄龜的虛影。
他感覺隱約感覺到,那個方向上有誰在窺探著這里,而且雖然離得很遠,卻讓他有一種奇異的怦動,心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撥動了似的。
他微微一愣,精神內視識海,只見識海之中象征火部正法的熊熊烈焰和象征太上天真論的淡淡白光都沒有任何變化,可象征天問三篇的那卷書本卻突然輕輕翻動起來。
“天問……莫非尹霜在那邊?她正在用天問劍訣感受周天大陣的情況?”吳解很容易地就猜出了正確的答案,但這個答案卻讓他頗為郁悶如果可以的話,他寧可尹霜根本沒來參加這場戰斗!
但尹霜畢竟還是來了!
吳解深深地嘆了口氣,微微搖頭,將目光收回,重新看向混沌和星光交織、互相消磨之處。
尹霜的事情他暫時沒辦法,可這邊的事情,他卻應該是有辦法的。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混沌和星光互相消磨的景象,心中努力地搜尋著。
這片混沌……這片混沌……為什么那么眼熟呢!
起初他猜測這東西是不是跟無上神君扯上了關系,但仔細想想,似乎不大可能無上神君的境界高得不可思議,按照茉莉的說法,像九州界這樣的小世界,他打個噴嚏都能將其震散。
如果那混沌真的是由他傳下的道統衍化,一則茉莉不可能認不出來,二則……威力不可能這么小!
而且,無上神君轉世成吳解,一切的前塵往事幾乎忘得千干凈凈,甚至連本命至寶天書世界和茉莉都忘了,能夠記得的,只有對于混沌滅世神雷的無盡恐懼。若是這份印象真的來自于無上神君,難不成這混沌還能跟轟死無上神君的混沌滅世神雷扯上關系嗎?
呸!天下哪有這么離譜的事情!
如果那混沌真的是滅世神雷的殘余,那別說區區一個周天大陣,就算整個九州界大概都會一瞬司被摧毀掉,吳解只有躲進天書世界,才有可能逃過一劫 天書世界!
吳解心中突然靈光一閃,終于想起了自己究竟在哪里見過這片混沌。
充斥著天書世界里面的那種灰云一般的混沌,不就跟眼前這東西一模一樣嘛!
原來他之所以沒能想起來,根本不是因為記憶久遠沒了印象,反而是因為天天看到,早已司空見慣不足為奇,下意識地忽略了。
吳解忍不住笑了。
天書世界里面的混沌,是“世界未開”的邊際,這邊際無窮無盡,就算當初無上神君也不能探測到它的盡頭。這種混沌是不可能被利用的,它唯一的用途就是以源力來改造,演化成萬事萬物。
四靈大陣的法術,演化出的也是世界未開的混沌,不過相比天書世界里面無窮無盡的混沌,這座看起來威風堂堂的大陣演化出的卻只是很可憐的一點點。
但就是這一點點混沌,便壓得周天大陣的星光節節敗退,依靠著幾倍的消耗,才勉強撐住戰線,不至于全面崩潰。
……可這樣下去的話,周天大陣儲存的星辰之力遲早會耗盡的!
吳解的目光沿著那片混沌移開,仔細觀察起連接著混沌的四條光柱。
想要對這混沌下手,除非他動用天書世界的力量。但就算是動用天書世界的力量,他也要先飛到混沌旁邊去這種很有作死嫌疑的事情,能不做,還是盡量別做的好。
既然不好直接對付那片混沌,就只能從另一個角度考慮了。
這混沌是以四道光柱匯合而成的,如果能夠破壞那四道光柱的話,應該就能夠打破它。
只是……該怎么破壞它們呢?
吳解注視著青紅黑白的四色光柱,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這次他不是沒辦法,而是一口氣想出了好幾個辦法,但仔細想來,卻覺得這些辦法都有點不靠譜。
他可以試著利用火部正法來擾亂靈獸朱鳥發出的紅光。按說那應該也是火焰的一種,他或許是可以試著控制一下的。
他也可以利用火和水之司的沖突,去干擾靈獸玄龜發出的黑光。比方說用能夠點燃水的太陽真火試試。
他還可以利用火克金或者木生火的原理,去試著擾亂靈獸白虎和靈獸青龍發出的光柱,應該也能夠有一些效果。
但是……無論哪個辦法,他的力量都實在太弱了!以區區一個煉罡修士的功力哪怕已經眼看就能達到煉罡后期,對于那種覆蓋了至少上百里范圍的大陣來說,都實在太弱、太弱!
民間常用“四兩撥千斤”來形容技術的高明,可換句話說,不管技術有多么高明,想撥動“千斤”的話,自己怎么也耍有“四兩”的力氣才行。
倘若四靈大陣的力量算千斤的話,吳解別說四兩,只怕連一兩都沒有!
地球上的中國古代有一個傳說:一個叫詹何的人,能夠用單股的蠶絲做釣線,用芒刺做鉤,用細小的竹子做釣竿,將一粒飯剖為兩半來做釣餌,在有百仞深、流水湍急的深淵之中釣到可以裝滿一輛車的魚。而且他的釣絲還不斷,釣鉤沒有被扯直,釣竿沒有被拉彎。
這境界實在高妙得很,遠遠超出了四兩和千斤的差距。不過吳解覺得,如果自己要這么做的話,大概也可以用法力加固就行。
說到底,畢竟還是需要力量……
“師傅,用南明離火去攻擊朱鳥發出的火柱!”一直在沉思的茉莉突然開口說道,“這個辦法或許有效就算無效,也不會傷到你自己。”
正在發愁的吳解眼前一亮,點了點頭,催動火部正法,周身烈焰環繞。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拿出一個小小的油燈作掩飾,手一伸,用一個從油燈里面掏東西的動作,凝出了一小團南明離火。
這團近乎透明的火焰在他的控制下緩緩變形,化作一道扁平細長的絲絳,朝著那道赤紅的火柱飛去。
南明離火無質無形,也幾乎完全沒有顏色。在已經展開的大戰之中顯得毫不起眼,輕輕松松就躲過了魔門中人的注意,擊中了那道赤紅的光柱。
這道光柱被南明離火滲入之后,火焰頓時就變了模樣,變得更加鮮紅燦爛,更加熱力四射,而且更有一股靈動之意沿著火柱倒轉回去,諸如火柱源頭的朱鳥虛像之中。
得到了這股靈動之意,正在飛舞的朱鳥虛影眼中一閃,有了一絲光彩。如果說之前它只是一股茫然的強大的力量,現在這股力量就似乎有了靈魂,已經隱約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生靈。
對于朱鳥虛影來說,這自然是好事。因為法術的力量增強了,更重耍的是力量的眭質改變這讓它的力量得到了整體的增強。哪怕增強得不多,因為它的底子就非常雄厚的緣故,增加的幅度也是很驚人的!
但是對于需耍四靈神獸聯手才能施展的那個法術來說,這卻是壞得不能再壞的壞事!
四靈大陣聚集四個靈獸虛影的力量,將地水風火演化出天地開辟之前的混沌,借此進攻,威力無比。但這耍求地水風火四種力量是均衡的,彼此完全相等。
陣法的設計過程中自然考慮了這一點,所以四個靈獸虛影的力量原本的確是相等的。
但是現在……它們不相等了!
隨著朱鳥靈獸的力量增強,原本灰色的混沌迅速變了顏色,漸漸變成暗紅,又漸漸變成鮮紅,只是眨幾次眼睛的時司,就已經變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云!
這火云的威力自然也是極大,可卻沒了之前混沌的特殊力量,雖然也能燒得星光不斷消散,消散的速度卻比剛才慢了很多。
“這是怎么回事?”正在朱鳥大陣之中操縱的鼎魔宗宗主司徒雅大吃一驚,正耍催動法力,調整陣法的輸出力量,卻突然心中警兆大起,不假思索地手一揮,用法力裹住周圍的弟子門人,腳下光芒一閃,退出了數十里外。
他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見到那只碩大的朱鳥虛影轉過了頭,對著背上那座控制整個陣法的樞紐噴出了烈焰。
烈焰所至,一片鮮紅。那些反應慢了一步,沒來得及逃走的魔門中人瞬間就全都變成了灰。
朱鳥是酷愛自由的靈獸,虛影一旦獲得了靈勝,首先要做的事隋就是消滅束縛它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