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火法身顯化,吳解搖身一變化為火焰神人,踏入了錦湖之中。
世人總說水能滅火,但這是常理,對于修道之人來說,“常理”并不一定成立。
比方說此刻吳解明明渾身火焰,踏入水中應該直接被熄滅全身的火焰才對,可他踏入湖里,火焰非但沒有熄滅,反而沿著湖水燒了出去——就像是周圍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油一般。
“大師兄!使不得啊!”安子清正要飛上天去通知敖七,見吳解放火燒錦湖,頓時嚇了一跳,失聲大叫,“燒死滿湖生靈,罪孽極大啊!”
“只需他們喊打喊殺,不許我還手嗎?”吳解冷冷一笑,身上火焰越發旺盛,燒得周圍湖水一片通紅。
“他們掀起風浪要淹沒了一縣生靈,我們要護住堤壩攔住洪水。這堤壩就是戰場,我們就是在打仗!只要他們不后退,不放棄作怪害人的打算,有一千我殺一千,有一萬我殺一萬!如果他們真的頑冥不靈,那就算是要殺光這錦湖水族,我也絕不手軟!”
這話說得殺氣騰騰,配合他兇神惡煞一般的神情,頓時讓本想再勸幾句的安子清乖乖閉上了嘴巴。
他這時候才回過神來——自己的這位大師兄,可是十六七歲就闖蕩江湖,護送糧車千里賑災,和叛賊大戰,殺得血流成河的猛人!
雖然平時很和氣很講道理也很好說話,可吳解一旦發起怒來,那真的是猶如火山噴發一般,猛烈兇狠,毫不留情!
他咽了口吐沫,將勸說的話語吞了回去,直接飛向天空,去找敖七傳達吳解的命令了。
而吳解目光惡狠狠的掃過波濤洶涌的湖面,毫不猶豫地朝著湖水深處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邊的火焰就濃烈一分。滾滾湖水根本不能妨礙火焰燃燒,反而不斷被點燃,反過來成了加強火勢的燃料。
這種火焰的光芒很特別,明亮而清澈,卻又帶著一種透明的感覺。它們的顏色白而微金,和尋常的火焰截然不同。
它是太陽真火,吳解這些年收集和煉成的各種神火之一。
吳解已經煉成了很多種神火,隨時都能用真氣轉化出足夠的火力來。他平時喜歡用煉魔神火,是因為煉魔神火在他的各種火焰里面功效最為全面,而且可以配合他的劍丸使用。
但事實上,只要他愿意,無論是地脈毒火還是太陽真火,他都能施展出來。
太陽真火的本質是光而非火,能夠在水中燃燒,而且這種真火是少數幾種能夠把水當燃料來燒的火焰,正適合現在的情況。
此刻吳解左臂被煉魔神火環繞,金紅的煉魔神火和妖綠的心魔怨火在他的手臂上廝殺,猶如兩支軍隊一般殺得難分難解。而他身體的其余部分則被白而微金的太陽真火籠罩,真火所至,湖水燃燒,水中的魚蝦蟹鱉自然一個也逃不掉,頃刻間就被直接煮熟了。
但這些家伙似乎發了失心瘋似的,瘋狂地向吳解進攻,不一會兒就死了一大片,連湖水都泛起了魚湯的香味。
“你們就這么急著想死嗎?”吳解眼中的火焰不斷跳動,流露出冰冷的光芒,“還是你們以為,靠著人海戰術就能夠打敗我?”
真火法身奧妙無窮,隨著湖水被點燃得越來越多,這些火力已經在不斷反哺吳解,使得他的氣息越來越強大。這樣打下去,就算燒個幾天幾夜都沒問題,甚至可以說,只要沒有人來阻止,他真的可以憑借一人之力,將整個錦湖燒干!
這個時候,天空中的白龍敖七已經得到了安子清傳達的消息,搖頭擺尾施展法術,將流向錦湖的河水暫時停住。
沒了河水的補充,錦湖水族興風作浪的勢頭頓時弱了下來,正在堤壩上心驚膽戰的百姓們不由得松了口氣,不少人已經在感謝上蒼——無論吳解還是敖七,都用法術遮蔽了自己的身影,凡人是看不到他們的。
可還沒等他們高興一會兒,錦湖之中突然發出轟雷般的巨響,湖心處猛地涌起一股幾丈高的噴泉,化作滾滾浪頭,再一次掀起了水勢。
“錦湖龍君這是瘋了嗎?”敖七忍不住罵出聲來,“居然用本命龍珠化成泉眼?她跟這錦湖縣的百姓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拼著道行全消也要淹死一方百姓?”
“你們龍族一向盛產變態,偶爾出個歇斯底里的,很奇怪嗎?”安子清沒好氣地抱怨著,雙手之中雷光閃爍,漸漸化成一把比他人還高的巨弓,“不能讓大師兄一個人孤軍奮戰,我來射她一箭!”
“咦?你這弓箭很特別啊!”
“當然,這是昔年圣皇離辛留下的無上神功之一,射日神弓啊。”安子清驕傲卻又遺憾地說,“可惜圣皇六絕我只學到了一種,否則射日弓配合追影箭,一箭就能射死那個作怪的惡龍!”
“連青羊觀也沒有收集到全部的圣皇六絕嗎?”
“當然,難道你們收集全了?”
“好像也沒有……”
“那就不要廢話!我現在很忙,不要讓我分心!”安子清冷哼一聲,拉開雷光化成的巨弓,又拿出一把斬龍刃來當箭矢,瞄準了泉眼的位置。
“那泉眼是龍珠變的,對吧?”
“沒錯。”
“好!射了它再說!”
一聲弦響,雷光繚繞著斬龍刃呼嘯而去,直奔泉眼。
但還沒等它射中泉眼,一道道綠色的光芒憑空亮起,縱橫交織,宛若一張巨大的綠色羅網,層層疊疊地攔住斬龍刃,將它的力量不斷削弱,最后把它給完全攔了下來。
“魔氣!這是魔氣!”安子清大吼,手上拿出了一顆火紅的珠子,“你看看!錦湖龍君這絕對是勾結域外魔眾了!你們龍族的管理太松懈了!”
年輕的白龍此刻額上已經滿頭大汗,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尷尬的。他苦笑著解釋說:“這個……隨便哪一家都有不成器的……我們龍族人這么多,偶爾有一兩個……”
“我們青羊觀人也很多,但什么時候出過勾結域外魔眾的敗類?”
倘若敖七現在還是人的模樣,只怕已經臉紅得可以烙雞蛋餅了,他努力地想要找點理由為云夢龍族正名,卻想不出像樣的理由。
畢竟,作為龍族的一份子,他還是太年青,太單純了……
吳解自然也注意到了湖中泉眼位置魔氣縱橫化成羅網的奇異景象,但他不驚反喜,邁開大步朝著那邊走去。
此刻的他功力已經達到了巔峰狀態,殺意更是到了滿溢的地步。現在他是不怕敵人多,也不怕敵人強,只恨敵人不出現。
“藏頭露尾的家伙,你總算出來了!”他周身的火焰猛地加強,環繞著他化作一艘小船,然后這艘火焰的小船便在湖水之中行駛,一邊朝著泉眼方向前進,一邊不斷散布火頭。
這段時間以來,已經有好幾畝地的湖面被太陽真火覆蓋,從天空中看下去,濁浪之中有一塊明亮的區域看不到半點波濤,只能看到熊熊火焰。
當吳解開始朝著泉眼方向挺進的時候,仿佛得到了命令一般,湖水中升起一團團浪花,每一朵浪花中都出現了一個全副武裝的水族妖怪,張牙舞爪氣勢洶洶,從四面八方朝著吳解圍殺過來。
“孽畜爾敢!”吳解還沒出手,隨著空中一聲怒喝,數十道耀眼的劍光便殺了過來,將這些妖怪們一一打倒。
循聲望去,卻是易悌腳踩一朵蓮花模樣的法器站在空中,周身白光繚繞哦,也不知道究竟放出了多少把飛劍。
師兄弟們之中,這位易二郎是最有劍術天賦的。他對于御劍術的理解很獨特,極為注重數量,還有“如果你不能打倒敵人,那肯定是你的飛劍不夠多”這樣的名言。
基于這種思路,他不斷積累飛劍的數目,迄今為止,怕是已經積累了上百把飛劍。雖然這些飛劍之中質地上佳的并不多,可上百把飛劍一起施展出來,真的是浩浩蕩蕩,讓人看一眼就頭皮發麻,只能抱頭鼠串,不敢正面抵擋。
對付這些道行低微的水族妖怪,自然也用不著太厲害的飛劍,他只是放出了幾十把普通飛劍,就把那些企圖圍攻吳解的水族妖怪們打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只看場面的話,簡直就像他才是人多的一方。
以少敵多,一個人圍著一群人打,正是易二郎的專長。
按說被這么迎頭痛揍了一頓,那些妖怪們應該老老實實地滾蛋才是,就算不逃跑,至少也該躲起來暫避鋒芒。但不知道它們究竟吃錯了什么藥,吳解才前進了一小段路,這些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妖怪們居然又一次乘著浪花沖了出來,哇呀呀吼叫著朝著火焰小舟發起了沖鋒。
“他們這是瘋了嗎?”吳解眉頭一皺,手下毫不留情,一揮手便是一道火光,將一個頭大身子小,看模樣似乎是鯰魚的妖怪打飛,更在半空中就把它給燒成了一團外焦里嫩的烤魚肉。
“想死的盡管上來!”他沖著那些妖怪們大喝一聲,卻發現毫無效果——它們似乎真的不怕死,一個個綠著眼睛,哇呀呀吼叫著,不顧生死地沖了上來。
吳解眉頭一皺,心中殺意大盛,正要索性把它們全都燒死,茉莉卻訝然地驚呼:“心魔?!他們被心魔控制了!”
“什么意思?”
“你看他們的眼睛!那是心魔怨火的光芒……有人用心魔怨火滲入了他們的腦海,控制了他們的思想!”
“那有辦法治好嗎?”
“很難……腦子都已經燒壞了,基本沒得救啦。”
吳解點了點頭,一團團煉魔神火毫不留情地發出去,將離得近的幾個妖怪接連燒死。
“既然治不好的話,那就不用手下留情了!讓我來送他們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