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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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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火法身、神火劍丸、天問一劍,這三者疊加的威力之大,甚至超出了吳解自己的預期。

  按照他的估計,這一劍應該可以將敖三太子逼退。只要這位龍子退上一步,他就可以笑呵呵宣布三招結束——想必到時候敖三太子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這樣的做法頗有些打臉的嫌疑,可誰叫那家伙一直都趾高氣昂看不起人呢!

  吳解是個厚道的人,但厚道不代表他不會生氣啊!

  但情況的發展卻幾乎超出了他的控制,當那一劍刺出的時候,他的心里就“咯噔”一聲,感覺到了糟糕。

  不知道是因為蓄力太久,還是因為真火法身的加成,總之這一劍的威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強,甚至于已經無法像平常那樣收發由心。

  一劍刺出,他只覺得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隨著這一劍轟了出去,不由自主地傾盡全力,以擊殺對手的兇悍殺意刺向敖三太子。

  更重要的是,這一劍出手的瞬間,他就清清楚楚地感覺到——如果敖三太子躲不過的話,一劍之下,不死也要重傷!

  可是……他根本沒有打算將敖三太子重傷甚至于殺死啊!

  云夢澤乃是天下第一大湖,面積遠在其余湖泊之上,號稱“千湖之母”。除了湖中是淡水之外,光就水域遼闊而言,甚至于堪比大海。

  吳解不是很熟悉龍族的勢力分布,但想必“勢力范圍越大實力就越大”的規矩,在無論哪里都應該行得通,也就是說,云夢澤龍族,應該是天下龍族之中名列前茅的大勢力,其層次甚至于足以和青羊觀匹敵。

  這并非他的妄自揣測,從敖三太子的態度也能看出幾分端倪。

  他本擬這一劍只是擊退敖三太子,卻沒料到一劍出手竟然已經是殺人的架勢——敖三太子死不死他不感興趣,但無論如何,這家伙不能死在青羊觀啊!

  堂堂云夢澤的信使,而且還是龍君的三太子,稀里糊涂就在青羊觀被人殺了……吳解可不是叛逆少年哪吒,不想給門派惹來這么大的麻煩!

  好在敖三太子的確有真才實學,一眼就看出了這一劍的可怕,作出了重重防御。吳解這才能夠趁著劍勢被龍鱗盾暫時擋住的機會撤去真氣,避免了矛盾激化。

  從他出劍到收劍,這段時間說起來很長,可實際上極短,前后也不過就是眨幾下眼睛的工夫罷了。但就是這短短的一兩秒鐘時間,倒霉的敖三太子已經在鬼門關前打了個來回——如果天問一劍真的刺中了他,龍血分身之法能否奏效,還尚未可知呢!

  看著敖三太子狼狽遠去,吳解心里頓時松了口氣,和將岸、張龍對視而笑。

  笑完了之后,將岸便表示要繼續閉關修煉,轉身離去。而張龍則給吳解介紹關于云夢澤的事情:

  云夢澤是天下第一大湖,湖中歷來就有龍族居住。而且云夢龍族可不是一般的小勢力,乃是天下水族的宗長之一!

  “普天之下的水族,不外乎三個源流。第一個源流是萬水之祖的極西連云山神水湖,湖中居住著上古龍神,威能深不可測;第二個源流是四海至尊的南海,海里有天下數量最多的龍族,子子孫孫恐怕足有上千;第三個源流就是這千湖之母的云夢澤,湖中有大概兩三位還丹境界的龍祖,凝元境界的龍君大概有六七個,煉罡境界的龍子有十五六個,在天下修士勢力中,也算得上名列前茅了。”

  “那我們青羊觀呢?”

  “兩位太上祖師還丹已經七轉,正在朝著八轉渡劫努力;六位祖師都是還丹境界,最差的也有還丹三轉以上;掌門真人這一輩師兄弟有二十二人,從凝元到還丹不等;我們這一輩護法弟子有一百三十一人,包括大師兄在內,有差不多十人踏入了凝元境界;至于你們這一輩,想必你比我還清楚。”張龍笑呵呵地說,“無論人數還是質量,都比他們強多了。”

  吳解吐了吐舌頭,為本門深厚的實力而感到震撼。

  十來位還丹修士,三十位左右的凝元修士,煉罡修士過百……云夢澤已經是天下名門,可和本門比起來,差距立見!

  而張龍那輕描淡寫的態度更是讓他深深感覺到了正道頂尖大派的傲氣——比別人強,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值一提。

  介紹了云夢澤之后,張龍便讓吳解自己決定接下來該怎么做,而他全部的吩咐只有八個字。

  “放手去做,安全第一!”

  于是吳解就放手去做了。

  他跑到藏書樓,請叁云子師叔幫自己找了些關于龍族的介紹,準備慢慢研究;又找到了一本介紹錦湖地區的書籍,也一并抄錄帶走。

  然后他就去找駱瑜,想問問有關于錦湖龍君的事情。

  但他來得不巧,駱瑜這段時間正在閉關。

  她上次出門游歷的時候,在一處冰穴之中潛修了一段時間,吸納了大量的冰雪之精,正在配合積累多年的水系法力,想要煉化出天一真水。

  一旦真水煉成,以此護身將會有不可思議的妙用。而且天一真水能融化凝練萬物,對于淬煉肉身以完成百煉,有著非同尋常的神效。比起吳解的神火燒穴之法,真水淬煉雖然速度稍慢,卻更加細致溫和,是道門中人正常情況下最優先考慮的方法之一。

  駱瑜這次閉關已經足足持續了差不多兩個月,其間只出來過一次。按照跟她關系不錯的師妹柯丹的說法,她這次是鐵了心要閉關到底,不煉化出天一真水,絕不出關!

  “那你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出門散散心,稍稍休息一下嗎?”

  “大概下個月吧……”小眼睛的柯丹有些擔心地說,“最近兩年師姐一直顯得很著急的樣子,經常自言自語說‘時間不多了’之類的話。可我問她,她又不肯告訴我是為什么……我有點擔心啊!”

  “對她這種情況,長輩們有沒有說過什么?”

  “我去問過逸云子師叔,師叔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秘密也有好壞。有些事情不和別人分享是理所當然的,而另外一些事情,你一直把他藏在心里,那就是心魔。’這話聽得我有點怕怕的……”

  “你把這些話告訴過她嗎?”

  “告訴過,可她只是嘆氣,說‘師叔的好意我心領了,可人活在世上,總有必須要面對的事情,有必須要解決的麻煩……要怪的話,就怪我當初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大師兄,你跟她關系也不錯,知不知道她說的是什么啊?”

  吳解大概能猜到駱瑜為什么會這么說,但這是駱瑜的,既然她沒有和柯丹談起,他可不方便說這個。

  “可能和她的出身有關吧……我覺得她遲早會走出心結的。到時候她一定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原原本本地告訴你。”

  柯丹想了想,點點頭,但還是有些擔心。

  “可惜我本事不夠,幫不上她的忙……唉!不知道為什么,這幾次見到她的時候,都覺得她臉色越來越憔悴,而且臉上總是籠罩著陰沉沉的感覺……”

  “她心情不好,當然陰沉沉的。”吳解隨口回答。

  “不是啊!那不是心情不好的樣子,而是……”柯丹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說了出來,“像死人一樣的氣色!”

  吳解嚇得差點跳起來,頓時就想要不顧三七二十一硬闖駱瑜的房子,但轉念一想,卻又有了主意。

  他向柯丹告辭,然后急急忙忙找到了正在丹房培育養魂丹的安子清。

  “安師弟,有件事情我想請你幫忙。”

  安子清顯得有點驚訝,但隨即大包大攬地說:“師兄你放心,有什么事情盡管說!”

  “駱瑜她的情況有點不對勁,能請你幫忙照看一下嗎?”

  “……師兄你不是開玩笑吧?我為什么要照顧她啊!”安子清的臉色頓時就垮了下來,“我一直就覺得這家伙來歷不明,騙過本門師長混進來……絕對是有陰謀!”

  “都十年了,你還念念不忘這個?”

  “當然!已經十年了,可她還沒把那匹龍馬給趕走呢!師兄你或許不知道,可我專門查過的,像她們這種人,龍馬就是一個象征,龍馬在身邊,意味著她們還當自己是龍宮侍女,趕走了龍馬,才是跟龍宮決裂。”

  吳解一愣,沒想到那匹龍馬居然還有這個來歷。

  “師兄你想啊,她既然不趕走龍馬,就表示她還沒當自己是青羊觀弟子,還在念念不忘龍宮侍女的身份……這分明是包藏禍心!依我說,當年就不該讓她入門!”提起當年的事情,安子清不由得絮絮叨叨起來,“天下哪有掛著龍宮侍女的身份入山修道的?她當我們青羊觀是什么地方!民間的私塾學堂嗎!”

  “我覺得你想太多了,她可能只是害怕龍宮報復她的家人吧……”

  “她的家人?還在襁褓之中就把她賣給龍君的‘家人’?從小就把她當作侍女訓練的‘家人’?”安子清一臉不屑,“師兄啊,這話你信嗎?要換成是我的話,不跟那些人反目成仇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擔心他們!”

  吳解看著安子清一臉的冷笑,不禁嘆了口氣。

  “唉!多余的咱們就不提了,總之我出門的這段時間,麻煩你看住她——看住她,不要讓她離開山門,明白嗎?”

  安子清一愣,慢慢皺起了眉頭。

  “是不是錦湖那地方的龍君出問題了?”

  “……跟你這種內行人說話真累,一不小心就被你猜出來了。”

  “那家伙……是不是這幾年倒行逆施,要被雷劈了?”安子清眼中寒光四射,“天下各派大多有替死法門,莫非那個龍君正在施法召喚所有龍宮侍女,想讓侍女們去替她死嗎?”

  “……具體的情況我還不清楚,要等去看了才知道。”

  安子清的神色陰沉了下來,拋下溫養了一個多月,眼看就要成型的丹藥,帶著吳解來到自己的屋子,從箱子里面翻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短劍給他。

  “這是斬龍刃,對于龍族而言劇毒的特殊法器。”他惡狠狠地說,“如果那龍君真的不知死活,你就一刀砍死她!我們青羊觀的人,也是她能動的!”

  “你不是說要趕駱瑜出門嗎?”

  “只要她一天還沒被逐出師門,那就是我們青羊觀的弟子。不管做了什么,也只能由本門師長處理,關錦湖那條泥鰍屁事!”安子清手上的短劍映著他臉上的殺氣,顯得有些猙獰,“這些異族從來就沒把我們人類的生死放在心上,心情好了就行云布雨,心情不好就興風作浪,時不時地還索要活祭……殺一個,好一個!”

  看著他不同尋常的的臉色,吳解接過寒光四射的斬龍刃,暗暗嘆了口氣。

  安子清這家伙,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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