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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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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門口的守衛沒有能夠阻攔氣勢如虹的隊伍很久,他們最多只堅持了半刻鐘的時間。

  盡管吳解和蕭布衣限于修道者的規矩而不便出手,但丹兒和祝槐可不顧忌這些。她們是妖怪,而妖怪們素來以桀驁著稱,怒氣上頭甚至敢頂著天劫強行出手殺人,更不要說修道者們的規矩了。

  來京城之后的這段時間,丹兒一直住在林府。林大叔夫婦很喜歡這個準兒媳,就算知道她是妖怪,也不曾有任何的歧視——對于他們來說,品性是最重要的,族類則屬于不值一提的小節,難不成官府登記戶籍的時候,還會特地在戶冊上注明“林狀元的夫人是花精”不成?

  丹兒心思通靈剔透,林大叔夫婦怎么看她怎么待她,她都清清楚楚。所以在心中也早將二老視為公公婆婆看待。如今陡逢劇變,林大叔被害,懸首城門,林府慘遭血洗,她心中便存了一股兇狠的殺意,出手之間毫無顧忌。

  她的修為相當于先天修士,但妖怪的體格比凡人更強,真正打起來還在尋常修士之上,甚至接近了那些以武入道的武道宗師們。這群人東山郡的精兵里面最厲害的不過后天巔峰層次,哪里能夠擋得住她!

  更不要說……這里還有一個道行法力尚在她之上的祝槐呢!

  即使二人尚未施展出妖身的本命神通,只以武藝搏殺,光是有了她們當先鋒,隊伍的沖擊力也陡然增加了許多——普天之下,有幾支軍隊可以找到兩位武道宗師當先鋒的?

  丹兒和祝槐并沒有像野豬一樣傻乎乎硬沖準備妥當的軍陣,而是從兩個方向同時沖上去,等到敵人抵擋不住她們的殺氣而發動進攻,便飛快地后退,換個方向再沖。如此幾回之后,原本整齊的軍陣就因為必須不斷調整位置以抵擋進攻,而變得有些散亂,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空隙。

  吳解和蕭布衣看著這一幕,暗暗點頭,都知道這一戰的勝負已經分出來。

  果然,當軍陣的空隙大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丹兒和祝槐猛地搖身一變,化為一紅一黑兩道狂風,直接沖進了空隙之中。

  這兩道狂風沖入軍陣之后,只聽得金鐵交鳴之聲、骨肉破裂之聲、驚呼慘叫之聲不絕于耳,一轉眼的功夫,原本還算完整的軍陣就被撕開了巨大的裂口,宛如被猛獸咬住身體活生生撕開的豬羊一般,再也沒有了反抗之力,只剩下絕望的掙扎。

  丹兒和祝槐雖然沒學過兵法,可身為妖怪的她們很熟悉猛獸捕獵之法,此刻所用的正是幾只猛獸配合,對想要頑抗的牛群進行襲擊的手段。

  東山郡的精兵肯定比牛群聰明,可再怎么聰明,他們依然拿這套戰術沒轍——其實就算他們有辦法擋住丹兒和祝槐,結果也不會有什么分別,因為這邊還有吳解和蕭布衣呢。

  雖然仙人不宜摻和到凡人的恩怨戰斗之中,可既然他們殺了林大叔夫婦,那吳解就有出手的理由。至于蕭布衣嚒,身為專業鉆命運空子的專家,他有的是辦法。

  一旦東山郡精兵的陣型被破壞,那些跟隨太子聚集起來在義兵們便一擁而上,用刀劍的,用棍棒的,用拳頭的,甚至于連游老祭酒都要掄著拐杖去打。

  可惜老先生腳步太慢,在學生的攙扶下走到前面的時候,戰斗已經結束了。他只能用拐杖在那個領頭的軍官——也就是剛才出言不遜的家伙——身上蹭兩下,以示懲戒。

  說來也巧,那家伙居然沒死,真不是一般的命大。

  他躺在地上無力地喘息著,心里琢磨如果太子來勸降的話,自己該怎么義正言辭地表現氣節,又該怎么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些合適的情報,以吸引太子的注意力……

  就在他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太子直接騎著馬從他旁邊過去了,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接下來我們去哪里?”吳解低聲問。

  “去白玉樓,老祖宗那里。”太子在路上早已考慮好了這個問題,“我不信他們能殺得了老祖宗!多半是想辦法瞞住了老祖宗吧……只要老祖宗出面,這些跳梁小丑根本不堪一擊!”

  “可如果忌前輩不能出面呢?”

  “就算老祖宗不能出面,姑姑和綠姬也都是先天高手。哪怕姑姑不在了,綠姬肯定還守著老祖宗和皇宮下面的靈脈。”太子的話音很平靜,但平靜的話音深處卻蘊含著強烈的殺意,“既然要殺人,多一把刀當然更方便!”

  于是他們就急急忙忙朝著皇宮角落的白玉樓總部趕去。

  至于那些受傷的東山郡精兵,則被奉命留下來帶兵扼守宮門的工部郎中墨小閑毫不留情地統統處死。統兵將領臨死的時候還大叫自己有重要情報,可墨大人壓根懶得理他。

  “亂臣賊子必須死!”他如此對眾人說,“要是我們聽了他的情報,殺不殺他就會很棘手。而且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想那么多一點意思都沒有,我們在這里等著歡慶或者殉國就是。”

  再怎么機靈的人,遇到這種死腦筋,也是無法可想的。

  皇宮里面,兩支隊伍正在各自趕路。偽帝熊嚯在鐵衛們的簇擁下,挾裹著文武百官朝著祭天臺趕去;太子熊洱則在吳解和蕭布衣的護衛下,率領著義兵朝白玉樓趕去。

  祭天臺位于皇城的最南邊,地勢高,距離遠,以彰顯“天”的尊貴——或者說,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不喜歡跟自己名義上的“老子”靠得太近。所以熊嚯他們才走到半路上的時候,熊洱的隊伍已經來到了白玉樓前。

  但他們并沒有看到那座精致的小樓,而只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枯木。

  這株干枯的大樹將原本應該位于皇宮角落的小樓和周圍一大片空地全都籠罩了進去,它的樹干似乎很堅硬,因為不少士兵正在那里努力地用各種工具破壞樹干,但卻收效甚微。

  從這株大樹上能夠感覺到強烈的法力,它應該是某個法術的效果。只是無論吳解還是蕭布衣都認不出這個法術,也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辨認。

  因為兩個道裝修士已經攔在了他們的面前,這兩人一個須發皆白,另一個則大概只有三四十歲。中年的那個倒也罷了,從老者身上卻傳來了令人緊張的壓力,讓他們不可能再分心去研究那棵大樹。

  “該死!他們正好攔在通往龍脈的地穴門口!”太子著急地大叫,“國師!孫道長!你們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中年道者回答,“我們只是改正了當初的錯誤,選擇了更適合當大楚國皇帝的人。”

  “大楚國的皇帝,何時能夠由你們來決定?”太子憤怒地質問,“憑什么?”

  “就憑我是大楚國的國師。”老者淡淡地說,同時身上騰起象征道運金色的光芒,浩浩蕩蕩,令人難以直視。

  受這股光芒激蕩,吳解身上騰起了福運的白光,林麓山身上騰起了文運的青光,太子身上則騰起了天運的紫光。

  按說他們三個人的氣運加起來肯定比老者要強,但奇異的是,太子的紫光被老者的金光一照,頓時便黯淡了下來,消失得幾乎無影無蹤。

  “我從三代之前就是大楚國的國師,歷代皇帝都是我的學生,在即位的時候都是從我手上接過玉璽的,難道你忘了嗎?”老者胸有成竹地微笑著說,“你以為,我為什么每次都要耗費大量的心力法力來為你們祈福?為什么我不學半魂道友安坐家中,等新皇即位之后再來拜見?”

  “原來你早有預謀!”太子憤怒地大叫,“我大楚國歷代天子,都被你騙了!”

  “談不上騙,只是各取所需罷了。”老者微微搖頭,很慈祥地說,“我為你們祈福,保佑你們身體健康子孫不絕,你們則奉我為國師,以一個國家的氣運來尊敬和供奉我,這很公平。”

  太子默然,蕭布衣卻開口了。

  “不愧是本門師兄,這手段的確用得巧妙。不過小弟有個疑問,你借大楚國國運化為本身道運,雖然可以不斷吞噬天運來壯大自己的氣運,但若是這大楚國遭遇滅國之災,師兄你打算怎么辦?”

  老者聽到他的說話,眼睛猛地一瞪,之前的慈祥之色蕩然無存,冷冷地看向他。

  “你叫我什么?”

  蕭布衣微微一笑,拱手為禮:“小弟蕭布衣,拜見長春師兄。”

  這老者自然就是大楚國的國師長春真人,他本擬自己法力高強道行高深,又克制住了對方幾人的氣運,胸有成竹之下自然顯得很從容。可卻不料蕭布衣竟然一開口就喝破了他的來歷,而且還自稱是他的師弟。再看著站在蕭布衣旁邊的吳解,他頓時就聯想到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

  “你……已經去過傳承之地了?”他的聲音不再那么沉著,而是顯得有些緊張。

  “那是當然。祖師真傳,果然博大精深!”蕭布衣笑著說,“小弟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才將其學完,真是大開眼界啊!”

  他說得輕描淡寫,長春真人卻聽得目眥欲裂,忍不住大吼:“豎子竟敢竊奪真傳道法!納命來!”

  說著,這老道抬手一指,吳解他們頓時覺得恐怖的壓力從天而來,抬頭看去,卻見朗朗青天竟然墜落了下來!

  這一幕真是叫人目瞪口呆:漫天的云彩、青色的天穹、甚至連天上那一輪深秋的紅日,都在飛快地朝著他們墜落下來,似乎很快就要壓在他們身上,將他們壓成齏粉。

  “借勢之法——師兄果然用得巧妙。”蕭布衣微微一愣便回過神來,笑著也是抬手一指點去,天空的墜落之勢立刻消失,只見天還是那天,云還是那云,太陽還是那太陽,剛才的天墜景象,根本只是一場幻覺。

  “你的本事不小啊……”長春真人臉色一白,但瞬間就恢復正常,他陰森森地盯著蕭布衣,惡狠狠地說,“小小年紀,居然將借勢之法修煉到如此地步!”

  “不,我只是能破罷了。”蕭布衣搖搖頭,貌似很誠實很單純地說,“師兄你一定在這個法術上下了很多功夫吧?其實真的沒什么意思。這借勢之法練起來麻煩,可破起來卻簡單得很。”

  “……這也是真傳道法里面記載的手段?”

  “嗯,類似的手段還有很多,師兄你可以都試試。”蕭布衣笑瞇瞇地看著滿懷憤怒和嫉妒,已經看不出半點仙風道骨的長春真人,“祖師真傳道法里面很多都是教導我怎么對付那些走上了邪路的不肖弟子……看來他老人家早就算到有這么一天了。”

  長春真人眼中惡意閃爍,卻又充滿了警惕,一時間不敢出手。

  以修為而論,初步踏入煉罡境界的他比才剛剛摸到百煉門檻的蕭布衣強得不是一星半點,但透過蕭布衣,他卻隱約看到了昔年那位算無遺策的蓋世奇才李布衣。

  一想到李布衣可能針對各種道法都傳下了破解之法,他就覺得十分不安,害怕自己的法術再次被破——借勢之法被破,已經讓他受了一些內傷,要是再被接連破掉法術的話,只怕他真的會在陰溝里面翻船!

  但這絕不代表他會就此放棄!如果說剛才他還只是想要阻止太子一行,等熊嚯正式登基,完成了老君觀那邊的任務就行,現在他已經完全懶得理睬熊嚯和老君觀了。

  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殺死蕭布衣,奪取布衣神相的真傳!

  略一沉吟,他頓時就有了主意。

  “徒兒,你去對付這小子,我來收拾其他人。”他向孫黃芽下令,然后手上黃光一閃,已經多了一份書卷,輕輕展開書卷,眾人腳下的地面上頓時出現了許多奇異的符號和上古文字。

  蕭布衣一驚,急忙施法鎮住自己腳下的陣法,想要運用針對這挪移天地之法的獨特手段來破解法術,可還沒等他出手,就見對面的長春真人和身邊的眾人突兀地消失,只剩自己一個人面對著那叫孫黃芽的中年道士。

  “小輩啊,真不知道你是運氣好還是運氣不好……”孫黃芽哈哈一笑,信心十足地說,“我因為資質所限,學不成李祖師的法術,一直學的是其它散修法門。可現在卻正好克制你……師尊果然學究天人、算無遺策!”

  蕭布衣陰沉著臉,冷笑著說:“你還是少替他吹兩句吧。沒準等一會兒挪移天地之法就會破除,看到他死在地上。”

  “就憑那個百煉境界的小子和兩個先天境界的妖怪?”孫黃芽不屑地搖搖頭,滿臉都是不信。

  “你可知道那個百煉修士是什么來歷?”蕭布衣神秘地笑了笑,低聲說,“他是青羊觀的真傳弟子!”

  青羊觀的名頭的確響亮,孫黃芽頓時被震住,呆了一下,急忙發動法術,想要聯系長春真人,將這個消息告知。

  蕭布衣等的就是這個機會!一見他分心,雙腳立刻猶如在水面劃動似的,接連踩了幾個奇異的步子,整個人卻瞬間消失,卻是借助長春真人的法術之力直接挪移到了孫黃芽面前,左手捏著道決,右手憑空畫符,幾道閃閃發光的冰箭已經在空中成型,直奔孫黃芽的面門。

  孫黃芽在見他施法的時候已經知道不妙,但此刻手頭上正有一個法術在施展,根本騰不出手,只得一邊急急忙忙后退,一邊撤銷傳訊的法術,想要盡快做出防御。

  他的基本功極為扎實,施法也極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完成了法術,搶在被冰箭射中之前在自己面前樹立了一道八角形的光盾。

  可還沒等他喘口氣,就見那幾道冰箭明明打在光盾上卻毫無反應,甚至連蕭布衣自己都光芒一閃,猶如水泡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糟糕!是幻術!”孫黃芽心中大驚,急忙再掐動法訣,卻終究慢了一步。

  幾把閃亮的飛刀從他背后飛來,直接釘進了他后心。

  孫黃芽背后劇痛,知道已經受了重傷,不及回身,將手上的法術臨時改動,大喝一聲發了出去。

  隨著這聲大喝,他周圍猛地出現了無數電光,朝著四面八方鋪天蓋地轟去。

  不管蕭布衣躲在什么地方,也休想躲過他的電擊!

  可這一擊卻打了個空,只見無數電光在空中到處肆虐,轟得地面上處處青煙冒起,但卻根本沒有打到蕭布衣。

  這個布衣神相的真傳弟子,剛才將幻術和挪移之術結合起來,一擊就重傷了他的可惡家伙,似乎消失在空氣之中,看不見半點蹤跡。

  孫黃芽心中疑惑,手上則半點也不敢怠慢,先是施法將背后的飛刀取下來,然后用法術封住傷口,正想要取出幾粒療傷藥服下,卻突然感覺到心頭警兆大起,似乎有極大的危險從上方襲來。

  他手上捏著法術抬頭看去,只見茫茫蒼天不知何時已經朝著自己墜落下來!

  這正是剛才長春真人施展的法術,借勢之法,天墜!

  孫黃芽不料蕭布衣竟然能夠跟長春真人施展完全一樣的手段,頓時嚇得魂不附體。急忙將手上的法術直接朝著天空轟去,然后不顧三七二十一,把自己能夠施展的手段全部發了出來。

  但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徒勞,這次的天墜之勢強得驚人,儼然如同長春真人親自施展一般。任他怎么抵抗,都不能將天空墜落之勢稍稍延緩。

  片刻之后,隨著一聲慘叫,地上多了一灘被活活壓扁的肉醬。

  直到這個時候,蕭布衣才從一個簡陋的地洞里面冒出頭來,他雖然因為法力真氣消耗過度而有些臉色發白,但卻笑得很開心。

  “菜鳥就是菜鳥!跟我蕭某人斗法?你師傅夠資格,可你還差得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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