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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竹林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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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浩喜歡獨自靜靜呆在這里,但此刻在青翠竹林中的草亭中,除了他以外對面還坐著林月瑤。今日林月瑤身著簡單樸素的淡藍色長裙,玉顏不施粉黛,但仍舊眉清目秀秀色天成,渾身散出一股淡雅文靜的氣息。

  林月瑤神色如青山綠水般寧靜安詳,案前幾枝素筆,一方精美的古硯鋪在竹桌上,潔白的宣紙更加襯托出了脫俗清秀。如墨般的青絲隨意而柔順地散落在消瘦的香肩上,沒有任何修飾粉黛,玉身散出陣陣飄渺的清香,凝神專注地畫著一幅畫像。

  湖曲水波清,人靜竹風輕搖曳嬌姿楚,鋪紙素如云。

  時常有人說,男人深沉思考的時候,是一種最容易吸引女子的氣質。而今日陳浩端坐在一旁,這么靜靜的看著林月瑤恬靜無聲的認真作畫,卻越發的發覺這個與自己相伴多年的女子,雖是越發的美麗動人清雅多姿,然而卻無法掩飾多年的積累的倦容。

  敏銳細致的陳浩自然看得出,于是心中卻是為一陣酸楚。這些年來眼前的這名女子,一直對自己不離不棄傾心相助。用一顆包容的心,來原諒他的諸多過錯。陳浩深知任何一個女人,也不想自己丈夫的心是不完整的。

  自從永泰商號成立之后,這五年里他沒有去過問任何事情,全部由眼前這個清麗瘦小的女子支撐了一切。而他只是在需要金錢的時候,才會想起永泰商號這份家業。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讓他此刻感到十分內疚。

  竹林里靜怡無聲,偶爾幾聲鳥鳴點綴了這份難得的寧靜。過了許久林月瑤才停下筆勢,輕輕地舒了口氣,放下狼毫小筆,釋如重負道:“真是太累了!”

  陳浩聞聽此言,卻是為之一樂,旋即放下茶盞,起身來到近前笑道:“你為何要學作畫,要知道,這沒有三年五載之功,是很難見其成效的!”

  林月瑤聽了陳浩的話,神色微微一黯,神情有所隱含卻沒有作聲。陳浩也覺得這話說的很不合時宜,于是干笑道:“不過,月媱你畫什么,我都視若珍寶的!”

  說著便扭頭低首觀瞧案上的畫作,這一瞥之下可是讓他震驚不已。因為這桌案上的畫像正是他,而且這畫作的勾勒足見功底深厚。陳浩仔細端詳著林月瑤的筆法,畫風精謹細膩,連肖像的眉毛都仔細認真地一筆筆畫出。單論搭配墨色,已是妙窮毫厘。

  這一刻陳浩被震驚了,方才他見林月瑤只是埋頭作畫,絲毫未有應物作畫,他以為林月瑤不過是信筆涂鴉而已。他可不認為林月瑤的畫技已經到了,觀一眼而盡收于腦海的高超地步。畢竟在他的認知里,林月瑤雖然頗通經史,但是對于繪畫可不并擅長。

  然而今日這幅畫作,讓陳浩有了一種看后世照片的感覺,因為這畫實在是太像他了。陳浩曾經教過林月瑤作畫,所教的作畫技巧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水墨畫,更不是陳浩所熟知的西洋畫,而是陳浩在融合了中西作畫技巧后的另一種形式技巧。

  這種技巧在著色、求真上面運用了西方的油畫因素,而意境、線條上采用的仍舊是傳統的水墨筆法。因為陳浩始終覺得,西方油畫甚是逼真,但是少了那么一種靈動意境,也沒有水墨畫的筆法線條柔和,因此陳浩就仍舊用毛筆代替西洋油畫所用的筆刷。因為毛筆的柔軟更具有張弛之力,以此可以彌補硬筆油畫線條生硬的缺憾。

  身旁的林月瑤見陳浩臉色有異,于是便芳心惴惴的輕聲低問:“是不是繪的不好……”

  “額,不!好!好!……”陳浩從震驚中走出,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林月瑤。

  林月瑤被陳浩這莫名其妙的樣子很是不解,又見陳浩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方才本就惴惴然的心,這一刻更是有些不知所措。她玉頰微紅的微微道:“怎么了?”

  陳浩沒有作答,而是輕輕的握住佳人的玉手,繼而神情復雜,百感交集的問:“苦練畫工,為的就是這副畫嗎?”

  此話一出,林月瑤始料未及,嬌姿不禁微微一顫,從她的雙手,陳浩明顯的感受到這份輕微的顫抖。林月瑤輕搖貝齒,眼神卻是恍惚不定,有意避開陳浩的眼睛。最后見陳浩沒有打算放棄的意思,林月瑤最后無奈的點了點頭。

  陳浩這一刻覺得有些苦澀,心中也是莫名的生起一陣酸楚。輕輕地將家人攬入懷中,嗅到那淡淡的清香,陳浩內疚的低于耳畔道:“月媱,對不起……”

  一語知心話,道盡彼此情。

  這一句對不起,讓林月瑤此刻泣不成聲,緊緊地陳浩的身子,聲音哽咽著說:“若是能夠交換,月媱寧愿不要這榮華富貴,不要這諾大的一份家業!換得你能夠常伴身邊,攜手走過此生……”

  林月瑤積郁多年的酸楚,這一刻猶如爆發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一邊捶打著陳浩的胸前,一邊泣聲道:“你有你的追求與夢想,月媱本不該阻礙你的腳步!然而一年難得有幾日相聚,已是成了月媱的奢望。月媱怕時間久了,你的身影會在心中漸漸模糊不清,這才苦練畫工,希望能將月媱心中的你,繪與紙卷之上留作懷戀……”

  陳浩緊緊地抱著伊人的嬌軀,感受著因悲痛而發出陣陣顫抖,輕撫如瀑的青絲,陳浩此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此刻他終于領悟到了,當年柳永詞中那一句‘竟無語凝噎’是何種感受了。

  這些年來聚少離多,也難怪懷中伊人頗多苦楚。每日里過著勾心斗角的日子,說真的,他已經倦了這種生活!若是真的可以選擇的話,他仍舊懷念起初的原點,雖然窮苦無依,但卻其樂融融自由自在。

  久久的沉默之后,陳浩拍了拍一人的香肩,鄭重道:“月媱,待此間事情了結,我們便云游天下,再也不管這些諸多煩事!”

  “當真!?”林月瑤聞聽此言,淚眼朦朧的雙眸突然迸發出驚喜之色。見陳浩微笑著點了點頭,林月瑤欣喜的破涕而笑的趴在陳浩的胸前,一副小女人樣子的靜靜低聲道:“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抱著軟香入玉的美人,陳浩露出了真摯的笑容:“不反悔!”

  林月瑤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離開陳浩的懷抱,隨即吐氣如蘭的問:“對了,據京城消息來報,當今圣上已經頒下旨意招你回京,相信不日便會抵達本縣……”

  “哦?”陳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但是卻并未流露出任何表情。隨即坐了下來,為自己添上了一杯茶水。林月瑤見狀,卻是無奈的也坐了下來:“月媱知道你素有安排,不過如今烽火四起朝廷危在旦夕,與其……”

  “與其在這里閑雅無事,不如早早回京效力?”陳浩打斷林月瑤的話,而是將話接了下去。

  “額……”

  陳浩輕呡香茗,隨即淡淡道:“我陳浩雖談不上身份尊貴之人,但也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低賤之輩……”

  話到此處,陳浩不想在此事上爭糾,而是從懷中取出兩封書信,隨后遞與林月瑤:“這是小胖……額,如今應該是王賀的書信,還有這一封,是當年太極門的門主武天的信函……”

  林月瑤驚喜的自語道:“小胖終于來信了,咯咯咯,這些年未見不知他還是否胖嘟嘟的,月媱記得他當年可貪吃的呢!每次我們賺錢買燒雞的時候,他都是最貪吃的一個……”林月瑤說著說著便想起了當年一幕幕,不禁嘴角露出了回憶的微笑。

  陳浩只是呵呵一笑未有說什么,不過林月瑤的話也勾起了他的回憶。當年幾人一同行乞那段日子了,王賀也就是月媱口中的小胖,是他們之中最為貪吃的一個,每每有什么好吃的他都會搶占先得,以至于在那段貧苦的日子里,王賀是他們之中最胖的一個。不過自從被陳浩命名天璣派往南詔之后,就只有書信來往并未有相見的機會。

  林月瑤看完兩封書信之后,卻是心情舒暢道:“難怪夫君如此鎮定,原來這南詔內部亂象已生……”

  這兩封信的內容其實大致沒有區別,說的都是南詔豐佑王年老,兩位王子爭奪儲君之位已經進入白熱化。大王子酋龍有大將軍段宗榜一眾將領支持,而二王子洛昆則是由蒙嵯巔一眾皇族勢力支持。自從上次陳浩導演了一出大戲之后,使得雙方狗咬狗的關系更加惡化。如今酋龍之所以親率大軍主動兵犯大唐,是因為要建立不世之功緩解國內的壓力。而以二王子洛昆為首的一眾勢力,是不會讓酋龍的愿望達成的,因此正在計劃著如何逼迫酋龍退兵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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