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騙過你?”陳浩沖著穆魯詩雅溫和笑道,剛一進入大廳他就知道這個小公主來者不善,所幸就任由她發發脾氣。
穆魯詩雅蹙眉微展,眼中流露出狡黠之色,隨后輕起嬌軀在客廳了負手踱著步,接著輕挑秀眉道:“有一名男子,此人拋棄幼親,六年不聞不問,使得一名女娃顛沛流離終日惶惶度日,請問陳元帥,這種人可有罪?”
陳浩起初也是一愣,但隨后卻是落寞低首愧疚自語道:“有罪!她本應有一個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是卻因為此人顛沛流離,有罪!有罪!”
當年在送出秋雨之后,沒過多久就與之失去了聯系。之后陳浩曾經暗中派人尋找卻一直沒有音訊,這讓陳浩焦急的同時更是心生懊悔。一個女娃因為自己的私心而失蹤,這讓陳浩一直為此事暗自自責不已。這也是為何當年淮南道一行之后,導致性格大變的原因之一。
不過所幸后來有了寶藏的財力,竟然在北方草原奚族中與秋雨取得了聯系。得到了秋雨的音訊,終于讓處于自責中陳浩稍稍得以安慰。如今穆魯詩雅(秋雨)當面責問與他,他也無可反駁的承認自己的過失。
穆魯詩雅見陳浩未有予以反駁,多年積郁的情緒終于如山洪般爆發,隨后雙眸微紅的接著問:“這名女子曾在顛沛流離之際受到賊人猥褻,最后為保貞潔欲要跳崖自盡,那個時候此人又在何方?請問陳元帥,此人……可有罪責!”
什么?陳浩聞聽此言不禁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疾步來到穆魯詩雅近前急切詢問:“秋雨……”本欲要說些什么,但是看著淚印梨花的佳人,能言善辯的陳浩此刻卻不知該說些什么。仿佛他用盡所以有安慰之詞,也無法撫慰眼前佳人的心靈,也更無法彌補自身的過失。
蹬蹬蹬!陳浩腳步不穩的倒退了三步,隨后目露憤怒之色道:“是誰?你告訴我是誰?到底是誰!?”
酒杯應聲而碎,一杯清涼酒,散落無數心,鮮血順著手腕流淌,滴落在地與酒水混在了一切。
穆魯詩雅見陳浩手心被碎瓷割傷心中不免一疼,嬌軀微微一顫,目露憂色本欲要上前探其傷勢,但又掙扎之下,倔強的退了回去。緊接著雙目含淚的揶揄道:“怎么?陳元帥覺得此人無罪?”
“有罪!罪無可恕!”陳浩微微合目面露痛苦狀,此刻他絲毫未有在意流血的手心。陳浩沒有想到在那一段失去聯系的時日里,在秋雨的身上發生了這么多不幸的事情。
當初他通過秋雨的關系準備約見奚王之女,約定在他攻打河朔三鎮時,可以制約范陽節度使張允伸。但是當于東都卿鳳齋與奚王之女相見時,卻驚奇的發現奚王之女就是秋雨。這讓陳浩心生驚詫之余,也對秋雨的有意隱瞞心生不悅。但是當初由于時間緊急未有詢問緣由,如今陳浩才知道秋雨這是在對他心生怨言。
此刻穆魯詩雅的清淚已經奪眶而出,隨后嬌軀不住的顫抖斥責道:“秋雨零落之時,你為我取名秋雨,親點梅妝,秋雨六年來歷經坎坷為的是什么?苦等六年圖的又是什么?你竟然為了一名女子不顧生死,做出屠殺萬人的事情。為什么?你心里怎么可以有她!?除了月媱姐,你心里只能有我!”
“秋雨,你先聽我說……”
“我不聽!既然給了我希望,為什么卻又要讓我絕望?”失去情緒自控的穆魯詩雅,此刻任由陳浩如何辯解也沒有用。
陳浩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地步,更沒有想到秋雨會是如此的在意此事。其實秋雨的心意陳浩早就心知肚明,也一直希望找個機會妥善解決此事。
“秋雨,你先聽我把話說完……”陳浩最見不得女子哭泣,如今穆魯詩雅梨花帶雨怨恨的看著他,倒是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偏不聽!……”穆魯詩雅氣得一跺腳,轉身跑出來府外。
陳浩看著離去的背影心中大急,方才本欲要上前將其抱住,或許哄一哄稍許能夠穩定情緒。卻不料穆魯詩雅絲毫沒有給他一個擁抱的機會,竟然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陳浩知道這個時候就要追上去,但是當他剛要疾步追出去時,卻突然疼痛的癱坐在地上。
方才由于過分用力捏碎酒杯,已然將肩膀、腰部的兩處傷口撕裂。腰部的鮮血漸漸的浸透了藍色衣袍,疼的陳浩一時之間直不起腰來。這幾日為了掩蓋他受傷的事實一直騎馬閱兵,就連上藥療傷也是他自己親自私下處理。但是也正因為這樣,才使得傷口不能及時的痊愈。
這時巡城回來的屠狼,見穆魯詩雅含淚跑出府門,心中生疑便進府詢問陳浩。不料當他剛進入節度使府大廳,就見到陳浩面色痛苦的躺在地上。
“浩哥!你怎么了?”
陳浩忍著疼痛指著門外,有氣無力道:“快去……把秋雨追回來……”
屠狼這才發現此刻陳浩腰間的傷口正在流血,于是震驚道:“我先將為你請大夫!”此刻屠狼哪里還顧得上陳浩口中說的是什么,他現在在意的是趕緊請大夫醫治,否則失血過多后果不敢設想。
“快去將秋雨追回來,這是軍令!”
“可是……”看著鮮血已經浸濕了衣袍,屠狼面露關切之色。
“不礙事,你浩哥的醫術可是天下聞名,這點小傷不礙事。快去追回秋雨,就說都是我的錯,讓她回來我有話與她說,快去!”陳浩強忍疼痛擠出一絲微笑安慰屠狼,隨后神色一正厲色道。
“是!”屠狼關切的看了陳浩一眼,隨后轉身向府外奔去。當屠狼火急火燎的騎馬追出城外時,遠遠地卻發現穆魯詩雅并沒有離開,而是牽馬佇立在城外的小河旁。見穆魯詩雅沒有離開,屠狼總算松了一口氣,隨后騎馬向河邊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