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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不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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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東京,首相官邸。

  上個月新近組閣的林銑十郎,將上海來的電報交到海軍大臣米內光政手里,介紹說:“上海那邊文武官員分歧很大,文官都反對將事態擴大,希望盡可能爭取和平,而武官則無一例外,都要求嚴懲中國人……帝國現在在上海只有海軍駐扎,我找你來是想問一下你們海軍的意見。”

  米內光政看完電報,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提出一個極為敏感的問題:“陛下對此有何旨意?

  米內光政此話并非無的放矢,照理說裕仁與久邇宮邦彥王的長女良子女王結婚,對于久邇宮家應該照顧有加才是,但是實際上并非如此。

  當初裕仁與良子訂婚后,元老山縣有朋硬說久邇宮家有色盲遺傳,逼裕仁退婚,外界的宣傳是山縣不能容忍一個有薩摩藩血統的女人來作皇后,好像山縣要讓長州藩獨霸政壇一樣。但由于久邇宮和裕仁都堅持婚約,導致山縣威望大損并在失意中去世,這件事在日本被稱為“宮中某重大事件”。自那以后,為了避免造成內部分裂,裕仁對于久邇宮家一向比較疏遠,這一次不知道會不會意外。

  林銑十郎略微猶豫,還是據實而言:“從宮內傳來的消息,陛下對久邇殿下私自離開日本到上海非常不滿,認為這實在有辱皇家的體統……尤其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久邇殿下不是死于冬練三九夏習三伏的求學途中,也不是死于為帝國開疆拓土沖鋒陷陣的戰場上,而是死在低賤骯臟的上海幫派分子手里,實在是給皇家抹黑因此,陛下要求不要過度渲染這件事”

  “陛下既然是這個意思,那咱們要怎么做就很明顯了”

  素來保守的米內光政正色道:“海軍是用來保衛國家的,不是隨便拿來打仗玩兒的,現在國際國內形勢都不允許我們在上海開啟戰端……誠然,一個小隊的海軍精銳葬身上海非常可惜,但如果我們不加克制,那死傷的數目必然十倍百倍千倍于今日之損失”

  林銑十郎點了點頭,心里并沒有對上海發生的事情太過在意。

  現在林銑十郎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國內,新的年度早已開始,上任內閣剛剛擬定好本年度財政預算案便匆匆離去,林銑十郎必須帶領本屆內閣首先完成這一工作。

  曾任日本興業銀行總裁、日本商工會議所會頭的結城豐太郎藏相成為推進“軍界財界相勾結”的財界代表人物,對前內閣制定的三十億日元的預算案進行了壓縮,消減了二點六億元。本屆內閣制定的預算案雖然在形式上比上屆內閣預算減少一成,但消減的部分主要是社會政策費和地方交付金,對擴充軍備的預算部分沒有做任何改動。

  林銑十郎對這個方案能否在議會通過非常不安,要知道主要由工商界人士組成的議會議員們最反感戰爭,如果在上海問題上林銑十郎態度太過強硬,必將引發議會的強烈反彈,因此他不準備在這個敏感時期將事態擴大化。

  “好吧,我這就給駐華大使川樾茂、駐滬總領事石射豬太郎致電,要求他們保持克制,現在這個時候,可不是挑起戰爭的好時機”

  做出這個決定后,曾擔任陸大校長及朝鮮軍司令官的林銑十郎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陣失落。當年九一八事變,林銑十郎果斷派出駐朝鮮部隊增援奉天,使得日本成功地據有東三省,現在眼見著良機溜走,不無遺憾:“可惜了,如此良機稍縱即逝,下次再要想碰到,難啊”

  米內光政卻不以為然:“要是帝國真的動員起來了,哪怕沒有機會,我們也可以從容創造,些許困難根本難不倒大日本帝國”

  “不錯”

  林銑十郎一聽有理:“只需成功度過眼前的難關,我們即可宣布解散議會,組建一個沒有政黨,只有軍人當政的新政府,那時候才是我等施展身手的良機”

  新宿,市谷本村町,軍部大樓。

  二樓的會議室里,參謀本部作戰課課長武藤章義憤填膺:

  “石原君,你當初的血性和勇氣哪里去了?現在上海出現的局面千載難逢,只要我們將此消息添油加醋在新聞媒體予以披露,那么即便內閣想要控制事態發展都無法達成石原君,請你告訴我,為什么你要在內閣下達的對電臺和報刊雜志進行新聞管制的報告上簽字?”

  石原莞爾耐心解釋:“民意挑動容易,但要想平息就困難了……如今帝國剛剛據有滿洲不久,還沒有完全消化這塊膏腴的土地,最正確的做法是繼續加強滿洲建設,在滿洲建設完成之前,盡量避免中日沖突,甚至在必要的時候,放棄在支那北部的特權,從長城甚至熱河撤退”

  “上海歷來是列強關注焦點,而且支那江南地區水網密集,不利于大兵調動,即便未來開戰,也應遵循支那歷史,由北向南,最理想的就是沿襲當年蒙古吞宋的路線,從山西、河南進入陜西,再由陜西南下攻略四川和云南,隨后順江而下”

  “到了這一步,我駐河南、山東的部隊由平漢鐵路、津浦鐵路南下攻取武漢、南京,另一支大軍則在海軍配合下由淞滬等地登陸,三路夾擊,支那政府退無可退,只能一路向南逃遁,我們占領一地便鞏固一地,要不了十年,必能穩穩地把支那肢解蠶食這才是唯一正確的戰略”

  “這個設想雖然巧妙,但其中容易出意外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參謀本部支那課長永津佐比重大佐嗤之以鼻:“現在支那國共兩黨和談,再加上去年兩廣聯合反蔣失敗,眼看著支那就要結束長期分裂的局面要是讓蔣介石整合了支那全國的軍事、政治和經濟,支那用十年二十年發展起來了,他們還會容忍我們占領滿洲嗎?”

  “不管從哪方面看,他們都不會,他們一定會主動挑釁,收復滿洲,那時候帝國將會面臨一個強大而統一的支那所以,我認為越早發起對支那的進攻越好,而現在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石原莞爾冷冷一笑:“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事情,依照帝國現在的國力,絕對不能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中,因此我是肯定不會同意放開新聞管制,更不會蓄意挑起中日間戰火,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這里介紹一下,日本陸軍和美國類似,政策由陸軍省制定,軍隊的具體調動則由參謀本部負責。目前參謀總長由閑院宮載仁親王負責,不過根據傳統,這個總長的職務只是個供大家膜拜的泥菩薩,真正負責的參謀次長,而現任參謀次長是今井清。不過今井清由于身體問題,一直無法履職,實權便掌握在作戰部長石原莞爾少將手里。

  石原莞爾由于在九一八事變中的突出貢獻,以及他在擔任參謀本部作戰部長期間所表現出的卓絕才能,使得他在陸軍中擁有一批堅定的支持者,其中便包括板垣征四郎、岡村寧次,以及現在作戰指揮課科長河邊虎四郎大佐等等,石原因其獨特而深遠的眼光,被追隨者們稱之為日本超級戰略大師。

  “你——”

  陸軍省軍事課田中大佐怒目而視,卻又對石原莞爾的固執無可奈何,局面一時陷入僵持。

  上海,虹口公園。

  由于遲遲得不到領事館方面的答復,由浪人和在鄉軍人組成的義勇隊,再也無法繼續忍耐下去,開始三五成群地離開虹口公園,穿過日本海軍陸戰隊沿著界路、北河南路、虬江路東段、廣東街和東寶興路等與華界接壤的街口設置的警戒線,聚集到了鐵路邊,準備進入閘北地界,以眼還眼以血還血,對華人展開瘋狂報復。

  日本人之所以不敢打公共租界里的華人及華資商鋪的主意,在于忌憚租界當局的反應,不愿意引發國際爭端,而到華界燒殺搶掠卻沒多少心理負擔,同時還可以順便測試一下中國政府和軍隊的反應,可謂一舉多得。

  杜月笙和黃金榮在上海耳目通天,對于日本人的瘋狂有所心理準備,早在昨天晚上便開始有意識地疏散閘北火車站及鐵路以北、以西等周邊數十條街道上的群眾。

  公共租界東區和北區,許多地界是列強通過違規越界修路竊取所得,到了今天,所有越界筑路所形成的區域共有四萬七千余畝,日本人盤踞的虹口和楊樹浦,大多數便是這種性質的區域。

  北火車站附近以及虬江路中段南北、淞滬鐵路以北以西地區,皆處在租界與華界的結合部,交通方便,公共租界當局和上海市政府的行政權力都較難進行管轄,這種天然的便利,使得這里成為了上海最大的物資交易中心,通常由青幫維持正常秩序,每年的獲利至少在五百萬以上。

  現在日本人要橫插一腳,一旦讓其站穩腳跟,再想驅逐出去就千難萬難了不管是為了青幫自身的利益,還是國家、民族的尊嚴,杜月笙都認為有必要奮起還擊,給對方一點顏色看看。

  當全副武裝的日本人零星出現在鐵路附近的時候,杜月笙便知道彼此再無和解的可能,立即給駐守火車站及臨近鐵路地區的一千多名青幫幫眾下發武器裝備,其中近半領到了步槍和駁殼槍,其余的則依然拿著大刀和斧頭。

  杜月笙將這些人分成五十人或者一百人的戰斗小組,分別派往虬江路中段、寶山路、寶通路、寶源路和寶興路路等關鍵地區。

  事到臨頭,黃金榮也沒有閑著,大約兩千多名青幫幫眾,由浦西進入閘北腹地,疏散華界民眾,保護青幫產業。

  就內心講,黃金榮并不愿意站到前臺來同日本人展開對抗,但如果對方真欺上門了,也不得不拼一下,失敗了大不了退出上海,到江浙等地隨便找個地方養老。

  寶源路與寶通路交匯處的一棟二層民居,杜月笙站在二樓的窗戶前,拿著副望遠鏡遠眺前方的鐵路,只見日本人在鐵路線附近越聚越多。好在此時日本人尚無過激的舉動,只是偶爾越過鐵路,在鐵道邊的開闊地長時間駐足,對著華界方向指指點點。

  “老板,中央政府到現在還沒有表態,上海市政府也是裝聾作啞,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我們現在頂在前面與日本人于仗算是個什么事情啊要是以后追究我們的責任怎么辦?”站在杜月笙身邊的萬墨林不無擔憂地問道。

  杜月笙一臉堅毅:“現在這個情況,我們的政府和軍隊都不好表態,稍有過激就有可能引發中日間的全面戰火,一切都只能靠我們自己了……告訴弟兄們,不把日本人的囂張氣焰打下去,我們在上海灘將無立足之地只要日本人敢來,我們就于凈利落把他們消滅掉,絕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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