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里,俞濟時、羅卓英等人都看到了吳銘的敬業精神和過人能力。
短短三天,吳銘為三個暫編團官兵建立起了清晰全面的人事檔案,與連長以上軍官頻頻召開現場會議,解決遇到的實際問題。
每天清晨,吳銘哪怕前一晚上酒喝得再多,也會堅持與官兵們一同出操,一同奔跑;每天早操結束后,吳銘都會登上高臺,給所有官兵做演講,用他極具號召力的語言,將所有官兵的熱情煽動起來;在生活上,他關心每一位官兵,從官兵的軍裝、軍帽,到官兵的軍鞋和綁腿,他都逐一過問,時常檢查,早餐和中餐他都會進入各連排,和普通一兵一樣捧著個洋鐵碗排隊打飯,弟兄們吃什么他吃什么;在兩個下午的政治思想學習時間里,他親自到各團走訪,督促官兵們不要大手大腳花完剛下發的軍餉,要記得給家里父母和弟兄姐妹寫信報平安。
僅僅三天的相處,士兵們從開始的懼怕吳銘到尊敬吳銘,態度轉變之快令人不敢置信,聽到匯報的俞濟時和陳式正感慨不已,對吳銘的信任和喜愛又增進一分。
羅卓英和黃維同樣對吳銘的過人能力和品德深感欽佩,終于明白吳銘麾下官兵為何會在他面前畢恭畢敬言聽計從了 直至三個暫編團出發后,吳銘才抽出時間到天水堂去和老朋友戴子辰牧師見上一面,交流感情的同時,商量下半年的合作。
由于雷孟德神父前往上海沒有回來,吳銘只好將幾項合作新計劃收起來,在戴子辰的陪同下,和汪月涵一起到教會醫學院看望妹妹陳怡。
早已盼著見到哥哥吳銘的陳怡興奮之下,拉著吳銘的手又蹦又跳,陳怡的一群男女同學得知眼前高挑英俊器宇不凡的上校,就是傳說中的軍中猛將吳銘時,全都涌出來觀看,對吳銘指指點點傾慕不已,對幸福的陳怡無比羨慕。
告別之時,依依不舍的陳怡美麗的大眼睛中蓄滿了淚水,弄得吳銘非常尷尬。
回程沒有趕上鐘老板的船,另一艘船的船東和船員同樣認識大名鼎鼎的吳銘,對吳銘一行恭恭敬敬,照顧得無微不至。
晚飯過后,船老板在頂層甲板上為吳銘一行擺上張大圓桌,送上香茗和茶點請吳銘等人享用,羅卓英直到這時才向吳銘提出要求:“吳老弟,我們也想跟你進山剿匪,希望你能給我們這個觀摩學習的機會。”
吳銘很意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很正常,哈哈一笑反問道:“兄長打算以什么身份去?”
羅卓英笑著回答:“當然是以私人身份了……放心吧,人不多,就愚兄和培我二人,怎么樣?”
黃維湊上來:“難道你還擔心我們兩人的安全?怎么堂堂浙軍第一猛將,都無法保證我們的周全?”
吳銘不由莞爾:“恭敬不如從命!這么吧,回到冇衢州后還需要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做一些必要的準備工作……三天之后,我們一同到千里崗腹地走一趟,爭取一周之內把事情干完!”
羅卓英撫掌大笑,黃維立刻對吳銘豎起個大拇指:“你牛!”
次日下午兩點,客輪停靠終點站衢州碼頭。
吳銘看到一身軍裝的團參謀張東寧站在碼頭上,身后停放著兩輛熟悉的道奇小汽車,便轉向羅卓英和黃維,笑著說道:“看樣子陳誠將軍回來了,估計這會兒已經到了常山軍營。”
羅卓英和黃維均沒料到陳誠這么快就會回來,都想盡快趕回去見面,吳銘請他們不要著急,等他去一趟衢州行營,然后大家一同返回常山。
羅卓英和黃維微微吃驚,黃維不解地問道:“這么快啊……你不是要深入了解匪情嗎?剿匪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至少你得和衢州邊防司令部的人開個會,詳細探討一下作戰方案才符合慣例吧?”
“開個屁會啊!和他們那些蠢貨有什么好探討的?他們要是有眼光有辦法,也不會被區區幾百個土匪打得鼻青臉腫丟盔卸甲了,丟人現眼啊……小弟只需遞交一份報告,闡明作戰思路,附上所需糧餉和物資清單,他們同意的話就給我送到常山軍營去,我拿到物資軍餉出兵就算完事了,哪里有兄長想的那么麻煩?”
“嘿嘿,不就是幾群不成氣候的土匪嗎?又不是去面對數以萬計的共軍,只要軍餉物資能夠得到保證,小意思。”吳銘貌似粗魯的話語中,顯示出強大的自信,也毫不掩飾他討價還價的目的。
羅卓英和黃維都是從軍多年的將領,哪兒還不知道吳銘話里的意思?兩人齊聲大笑,笑完只能搖著腦袋上車。
兩輛小汽車開到衢州城東府山對面的行署大院門口,吳銘吩咐司機不用開進去,就在門口停下,轉過頭請后座的羅卓英和黃維稍等,隨即推開車門大步下車,拿著份報告走到早早向他敬禮的值班軍官面前,正正規規回了個禮,笑著打趣:“張連長,久違了!軍裝不錯嘛,快趕上中央軍了,皮鞋擦得比我的都亮。”
張連長很尷尬,對吳銘苦笑道:“長官,你這是挖苦小弟啊!”
“哪兒能啊!對了,你們魯司令在家嗎?”吳銘笑著問道。
“在!不過現在正召開行署財稅工作會議,已經開了一上午的會,估計這會兒快結束了,要不小弟進去替長官通報吧……司令早就盼著長官來了,肯定會馬上接見長官的。昨晚召開軍事會議,包括衢縣警察局長在內的很多人都被司令責罵了,老兄弟們都指望你啊!”
身材高大一表人才的張連長原先是方佑淳的警衛二連連長,和吳銘很熟悉,彼此交情還算不錯,所以悄悄向吳銘透露內情。
吳銘微笑著點了點頭,將報告遞給張連長:
“算了,既然你們司令主持重要會議,我就不打擾他了,這是我部制定的作戰方案,麻煩幫我遞交上去……要是你們司令問起,就說我說的,為爭取時間,需要先趕回常山提前做好一切準備,有空再找你喝酒吧。”
張連長恭恭敬敬地雙手接過報告,看到吳銘要走,連忙說道:“蔣副司令在呢,就在西院,要不小弟立刻向他匯報?讓他出來招待一下?”
“蔣副司令是誰?不認識。”
吳銘說完搖了搖頭,轉身就走,鉆進車里關上門吩咐開車。
張連長目送兩輛小汽車緩緩啟動,轉了個彎開向北門,只能連連苦笑,略微整理軍容,直接前往西院,將吳銘的報告交給腿傷沒好卻堅持上班的副司令蔣博清,在蔣博清的詢問下,如實將吳銘的話轉述,只是有意隱瞞了最后那句傷人的話。
蔣博清看完區區一頁紙的剿匪作戰方案,再看完后面附上的密密麻麻寫滿三頁紙的行軍路線、預計耗費時日、剿匪開拔費、一個團的軍餉開支匯總、武器彈藥消耗預算、服裝鞋帽損耗、炊具與馬料、車馬費等等二十個開支項目,當即拍案大罵,氣鼓鼓地拖著傷腿,一瘸一瘸地趕往會議室向魯忠修報告。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