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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不服就滅了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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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銘嘴里說得謙遜,可做起來又是另一個樣子,吃飽喝足之后帶著三個下屬,優哉游哉地騎馬穿過兩百多官兵和鄉勇之間,大搖大擺地離開煌固鎮。

  陳仲康一怒之下,招呼也不打就帶著灰頭灰臉的一個連衛隊追到上饒,得知吳銘已率部離開永盛客棧,陳仲康氣得手舞足蹈,指著東面的玉山方向破口謾罵,其他幾個軍官也跟著罵起來。

  入夜,陳繼堯臥室的客廳里聚滿了人,汪道涵、三老爺、汪月涵、三姨太和小女兒陳怡圍坐一圈,低聲議論下午發生的事情。

  “賢弟,山伢子真的離開了永盛客棧?”

  想通一切之后,精神大好的陳繼堯仍然有些不放心。

  汪道涵再次笑道:“真離開了,可惜我來不及見他一面,估計這個時候他已到玉山,康兒再有能耐,也不敢去玉山找不痛快……玉山距離常山也就六十里地,快馬半個時辰就到,何況縣之間的邊界檢查站屬于浙西管,那里至少部署有一個營的兵力,哪怕康兒不知道,他身邊的軍官還是知道的,沒人敢去找山伢子的不痛快,大哥你就放心吧。”

  已經在江西省黨部工作的汪月涵問道:“按理說,保安部隊是不能越境的,他怎么敢毫無顧忌地帶兵到我們江西來?”

  汪道涵對侄女擺擺手:“你那是老黃歷了,自從贛東北地區的共軍方志敏部日益壯大之后,我們上饒專區和浙江衢州專區就被視為圍剿戰場的一個整體,彼此偶有交叉很正常。自去年下半年開始,由于中央軍各部在湘、贛、粵、閩、皖五省圍剿作戰中頻頻損失,我們江西各地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保安部隊,只能源源不斷補充中央軍各部……”

  “所以一直以來,我們上饒專區保安司令部名為七個團,其實通常只能保有三個團,負責周邊六縣的治安和防務就已捉襟見肘,要是共軍主力突破中央軍防線打過來,恐怕還得求浙西保安部隊增援啊!”

  “怎么浙江又有這么多兵力?”三老爺一時想不清楚。

  汪道涵很有耐心:“三弟啊,浙江的富裕豈是我貧瘠的江西可比的?人家是全國首屈一指的富裕大省,有了錢還愁沒有兵?就拿山伢子所在的衢州來說,自古就是四省通衢的富裕之地,浙江的第二個大糧倉啊!”

  “今天你沒看到山伢子幾個身上的裝備?清一色的美國貨,真要是打起來,恐怕我們一個連都頂不住啊!這也不是壞事,對老陳家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幸運?至少這次山伢子的態度就好多了嘛,我說的對吧?”

  眾人深以為然,陳繼堯手捏胡須頻頻點頭。

  “我覺得三哥很像大哥,也是個英雄。”

  陳怡突然來這么一句,聽得大家驚愕不已,細細一想,又何嘗不是?以今天吳銘的手段和氣勢,以及他如今的名氣和地位,已經遠遠超過了當年的陳伯安,何況吳銘如此年輕,還有遠大前途。

  汪月涵強忍心中的酸楚和沖動,望向自己叔叔問道:“叔,你說這一回山伢子他真要在我們贛東北剿匪嗎?”

  汪道涵沉思片刻:“雖然我還沒接到衢州專員魯忠修的公函,但以目前的局勢來看,浙西保安部隊跨境剿匪很正常,內部通報上說,浙西保安一團,已經協助中央軍第七旅開赴閩北圍剿共軍。”

  “還有,兩個月前,和我們相鄰的浙西開化縣城被方志敏部突然襲擊,當地保安部隊戰死百余,得到增援才把方志敏部打走,衢州專員魯忠修出自會,性格非常強硬,挨打之后他不出兵報復才怪。”

  “所以啊,山伢子悄悄帶兵過來也合情合理,要是浙西真有一紙公函過來要求協助,我們少不得還要出面協助,剿匪與圍剿共軍是目前最高的政治任務,誰也不敢敷衍。”

  陳繼堯心里很不放心:“賢弟,你說山伢子能打得過那些暴戾兇悍的匪徒嗎?”

  汪道涵哈哈一笑,安慰道:“這就不用大哥你操心了……你恐怕還不知道,山伢子如今是浙軍中赫赫有名的悍將,《中央日報》兩次報道他的功績和科學練兵手段,說他訓練出的強軍,整體水平不在國內任何軍隊之下,就連浙軍直屬教導團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你還擔心他干什么?等著他立功的消息吧!”

  “可我想不通啊!這小子從小到大,只讀過村中的兩年私塾,兩年前還是個挑著木炭趕集,見人就害臊的村中小子,他從哪兒學來的帶兵本事?”陳繼堯的額頭滿是皺紋。

  是啊!他哪里來的如此豐富的軍事知識?又哪里來的如今的凜然氣度?著實想不通啊!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愁眉苦臉異常尷尬,就連汪道涵也撓頭不已。

  就在陳家老小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的時候,吳銘已經率領他的精銳弟兄,連夜進入三清湖西北方的橫街鎮,準備對最為囂張的觀音巖匪窟兩百余土匪發起致命一擊。

  三當家李琨的交涉沒有取得預計的效果,大部分土匪均在猶豫不決的觀望之中,只有原來交好的石人山百余土匪愿意下山歸順,近半還是傷殘老幼,比起以前的呂大頭領強不了多少。

  深夜,橫街鎮。

  鎮長家中的正堂燈火明亮,百余鄉勇集中在院子里,被吳銘手下嚴加看管,鎮長和鄉勇頭目戰戰兢兢肅立在方桌旁,老老實實回答吳銘和呂魁元的問話,一旁的呂正德和李琨不時補充兩句。

  作戰參謀戴子冉很快進入角色,根據大家的敘述,用三角板在地圖上畫出一條條道路,并逐一標注坡度、彎度和里程。

  反復核對觀音巖東麓的匪窟寨門的地形后,戴子冉用量角器再次丈量了一次:“直線距離六公里,相對高度約三百五十米,可實際道路約為十四公里,連接寨門的最后五百米山梁堪稱天險。”

  “再一個,東面寨門如果真是天然巨石形成的防御工事,進攻難度相當大,哪怕狙擊小組發揮正常,恐怕也會耽誤五分鐘以上……這就要命了,五分鐘時間足夠觀音寺里的兩百余匪徒做出任何反應,不但達不到突擊效果,恐怕還要陷于艱難的攻堅之中。”

  吳銘沉思良久,轉向鎮長問道:“老郭叔,剛才聽你說,鎮子里的郎中以前去過觀音巖那片地方采藥?”

  “對對,高郎中就住在圩亭對面的藥鋪子里,不過老先生都快五十歲了,一生沒兒沒女,腿腳也不靈便,恐怕幫不上你們的忙啊!”

  鎮長確實犯難了,他和鄉親們也恨觀音巖上周老六這股悍匪,方圓五十里內,各村各鎮逢年過節都要給周老六進貢,否則別想過安穩日子,就連他家三兒的媳婦,回娘家路上慘遭偶然碰面的匪首周老六弄過半天,只是為了名聲一直隱瞞下來罷了。

  吳銘點點頭,再問:“你確信觀音寺里真沒有老老少少?”

  鎮長猶豫不決,似是不敢斷言,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矮瘦的鄉勇頭目硬著頭皮回答:“真沒聽說過,這個周老六和其他地方的土匪大不相同,手下全是些亡命之徒……聽說他年輕時候曾在李烈鈞都督麾下干過正規軍的連排長,他對手下弟兄管得非常嚴,寧愿讓手下出來欺男霸女睡寡婦,也不讓女人上山寨,估計是怕晦氣。”

  吳銘抬腕看了看表:“老郭叔、郭大哥,你們能保證院子里的弟兄沒人通匪嗎?”

  “能保證,大部分都是我老郭家一族的子弟,不會出問題的。”鎮長連忙回答。

  鄉勇頭目看到吳銘望過來,連忙點頭:“長官請盡管放心,我敢擔保自己弟兄,真要出了事,你、你要我腦袋!”

  “好!”

  吳銘大贊一聲:“現在快午夜了,兩小時后咱們就出發……郭大哥,你的百余弟兄只需挑出十個腿腳快的人,幫我們背繩子扛彈藥就行了,不用你們上陣打仗,真打起來你們手里的鳥銃也不頂事。”

  “另外,老郭叔,麻煩你準備一百丈麻繩,分成十捆,讓郭大哥和一群弟兄背上,完了領我到高老先生家里拜訪一下,估計還得求他幫忙才行。”

  “可是……高郎中……他、他、他腿腳不便啊!而且你們就三四十人,能打得過周老六他們三百人嗎?”鎮長真的害怕了。

  吳銘親切地把鎮長拉近地圖,指著觀音巖西面的大塢嶺和外東山,煞有介事地說那里埋伏著一個團的部隊,然后指著北面懷玉山與南面觀音巖之間的五梅山,說這兒還有一個營,東面一點那里有兩個連。

  弟兄們想笑又不敢笑,最后鎮長和民團頭目聽說這么多軍隊悄悄摸進來包圍了,立刻放下心來,豪情萬丈地出去準備家伙。

  吳銘狠狠瞪了一眼忍得難受的眾弟兄,指指地圖上觀音巖東寨門東面八百余米的高崗,給戴子冉率領的兩個迫擊炮小組分配任務;再指向距離寨門東南角兩百余米的制高點,叮囑雷鵬的兩個狙擊小組克服一切困難,必須爬上去,對周老六的兩挺機槍和重點目標進行壓制打擊。

  吳銘最后把雷飚叫進來,低聲吩咐一番。

  呂正德和李琨看到沒自己什么事,有點兒著急了,結果被吳銘分配到兩個機槍小組里頭扛彈藥,氣得呂正德痛罵不已,可是又沒辦法,他如今身份地位畢竟不同了,吳銘怎么可能再讓他去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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