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幾萬年前,西夷眾神或許的確是被你們打得痛不欲生,但只要他們還沒蠢到家,就不難判斷出你們早就是外強中干。對付我們這群下界賤種都要付出慘烈代價,你們憑什么讓眾神殿的人忌憚?黃金王區區一介西夷敗犬,卻在九州大陸打得你們一眾仙人時時難堪。你們有什么資格自信能擋得住吞下了西夷大陸的眾神殿?”
面對逍遙仙尊的雄辯,王陸毫不客氣地予以反駁,他語氣抑揚頓挫,聽來天然便有一種強大的說服力。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演技,王陸根本不關心仙界能不能正面剛住眾神殿,他只是借這個機會和逍遙配合,拖延時間。
雖然不明白逍遙為什么要站在仙界的對立面,但有條件為何不利用?
逍遙也滿意于王陸的知趣,哈哈一笑,說道:“王陸,你真是坐井觀天!仙界的確是在九州大陸流了血,我們這群不成器的屬下也確實給仙界增添了羞辱。然而仙界的實力并非由我們這群雜役決定,而是由仙王陛下而定。只要陛下還在,萬界之中,仙界便永遠居首不可動搖。你若是打著左右逢源的主意,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然而這句話卻不知哪里出了問題,只見在一旁沉默不語的仙王夏宇,忽然偏了偏目光,看向下方,靈劍山的位置,似乎有所意動。
王陸立刻發出冷笑:“仙王?就是這個連殺了我四次都殺不死的廢物?”
結果這句話沒說完,王陸就整個人被震成了肉糜,無聲無息。
“哈,明知道殺不死,卻還是要作無用功,這種純粹情緒化的行為,只會讓人對你評價更低。仙王?可笑的東西。”
這一次,王陸整個人都被一團由內點燃的火焰燎起,化作熊熊火球,又轟然炸裂。不過火焰的余燼中,王陸如鳳凰涅槃,再一次出現。
“逍遙,我現在倒是有點同情你們了,在這種廢物手底下做事,平時一定不少委屈吧?以后有機會我請你喝一杯 你可以跟我好好傾訴一番”
逍遙當然不敢接話,只是佯作惱怒:“自尋死路!”
而后一道逍遙金光劈面打去,王陸隨手以一塊灰蒙蒙的金屬板將金光擋開:“哈,連那個老的都打不死我,你倒是躍躍欲試?這是什么樣的精神?想證明你比你爹更牛逼嗎?”
“胡言亂語!”
逍遙一副怒意澎湃的模樣,無數道仙法如暴風驟雨一般砸了過去,其中大半都和他俊逸出塵的氣質大相徑庭,充滿了邪念和惡意,是赤裸裸的詛咒法術。
不過這樣的表態,卻正中仙王下懷,夏宇似乎很享受逍遙此時表現出的忠誠,竟沒有出手干涉,只是在一旁任由兩人打得熱火朝天。
王陸此時的實力當然遠遠不如仙王,但卻有巔峰級仙尊的實力,較之仙王的私生子逍遙而言也只是略微遜色一籌——而這一籌,逍遙都不確定是不是王陸在故意示弱。
不過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過文斗變武斗,這出拖延時間的戲碼又可以延長很久很久……
當然,仙王夏宇就算再遲鈍,最終也一定會發現異常——隨著王陸的蓄力過程接近圓滿,腳下的九州大陸已經越來越明顯地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那道氣息之危險,讓逍遙仙尊都不由感到仙心簇搖,心中想著一定要在爆發前離得遠些,仙王夏宇會不會被這一招重創,他不敢斷言,但他自己是一定會重傷的。
同一時間,靈劍山內外,所有人也都在焦急地等待。
“陛下到底在等什么啊?!”
風云仙尊最是性急,他此時跪伏在地上,雖然身體一動不動,面色卻越發焦躁,雙目則轉為赤紅,一團殺意醞釀翻涌。
堂堂仙尊,此時竟在戰場前線,無數下界賤種的目光中作跪拜之態,這份屈辱著實令人憤怒。
“陛下不會是又被逍遙給灌了迷湯吧?每次只要逍遙出面,陛下做事就……”
“風云,注意你的言辭!”青鎏仙尊毫不客氣地打斷,“你是想去嘗嘗仙獄的滋味了?”
風云仙尊的氣勢頓時軟化了不少:“我只是覺得奇怪,陛下為什么就不能等我們打完了這一仗,那些賤種已經被逼到絕路上,只差最后一步了啊。”
青鎏仙尊沉默了一會兒:“所以我們更沒有焦急的理由。反正就算留給他們時間,他們也沒有翻盤的機會。”
“話是這么說……”
兩人元神傳音的對話正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見不遠處,烈風仙尊面色一變,有些不可思議地回過頭,望向靈劍山外的蒼茫大地。
“這,這到底是什么東西……”
下一刻,烈風仙尊便長身而起,化作一道虹光直飛上天。周圍跪拜中的仙人們大吃一驚,仙王未說平身之前,誰敢這么大膽地起身飛行?就算烈風仙尊輩分高資歷深,但是……仙王手下殺過的老資格也不在少數了。
而就在烈風起身的瞬間,九天蒼穹之上,交戰中的二人也同時發現了他。激戰中王陸與逍遙目光一對,莫名的默契讓他們第一時間做出了正確的反應。
“烈風前輩,沒必要這個時候急匆匆地跳出來表忠心吧?這場戰斗,靠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逍遙仙尊一邊說著,一邊朗聲長笑,無形的聲浪中裹挾有形的金光,一道道擴散開來。而王陸也適時表現出不堪忍受,左支右絀的姿態,仿佛是被人發現了弱點,趁勢狂攻而陷入劣勢。
烈風仙尊本人當然是莫名其妙:“逍遙你在胡說……我靠!”
話沒說完,逍遙的大范圍聲波殺傷就波及到了他,若非他反應還算神速,怕是要被生生震成輕傷。但這聲波不停,他也就被堵在半路,靠近仙王身邊。
至于大聲說話,或者元神傳音……這聲波威力如此強大,哪里傳得過去。而感應到腳下大地中潛藏的危機越發臨近,風仙尊心急如焚。
可是這般姿態落到仙王眼中,卻是另一番含義,夏宇仿佛看到了一個倚老賣老,不顧仙界尊卑禮儀,盲目搶功勞的愚昧之徒。于是他仙目一瞪,毫不客氣地將烈風打落凡塵。
仙王夏宇手下留情,但烈風還是感到一陣五內俱焚,整個人更是不受控制地向下跌落,如一團隕石般直直砸入地面,激起百丈高的灰塵泥土,甚是慘烈。
而看了烈風這前車之鑒,其余幾名隱隱察覺異常的仙尊也是噤若寒蟬,再不敢有輕舉妄動。
所幸,此時的靈劍派也沒有趁勢追擊,不然……以這些仙人此時心中的惶恐,怕是真被人打上門來也不敢輕舉妄動地還擊。
畢竟下界修士的實力有限,如今又被打殘,就算猛攻過來,仙人們全力防守的話最多是受些輕傷。可一旦觸怒了仙王,真是不堪設想。
而這個時候,靈劍山上的人們也沒有閑著。
“王陸到底想要干什么?”
陸離在竹室內反復踱著步子,心中的惶恐越發堆積起來。
風吟沉默不語,但從緊鎖的眉頭來看,顯然也是坐立難安。然而竹室內的尷尬氣氛沒有持續太久,不多時……
“師兄,王陸回來了?!”
方鶴喘著粗氣,大踏步進了竹室,人未到,急切的吼聲已經震天響。
風吟和陸離簡直被驚得跳起來,兩人連忙一個大定身術轟在方鶴身上。頓時讓這位三長老動彈不得。
“師兄?!這是?”
結果剛剛解決了方鶴,就聽華蕓的聲音也由遠及近:“師兄師兄,聽說王陸回來了?怎么都不和我們說一聲啊!”
再然后,就連其他門派的人都趕了過來,紅袍老祖急急忙忙:“王陸他人呢?現在我們該怎么辦?他一定是有辦法的吧!”
風吟和陸離對視一眼,松開了方鶴的定身術。
“師弟,是誰告訴你王陸回來的。”
方鶴顯然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老實答道:“白詩璇說的。”
“白詩璇……她怎么會知道!?”
“她說,剛剛聞到了王陸的味道。”
“這……”風吟和陸離簡直瞠目結舌,先前王陸那隱匿行跡的仙法之高明,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饒是風吟有星辰神眼,都沒能在王陸現身前發現他半點行跡,更驚人的是,當時王陸就站在他面前,可若是閉上眼睛,卻也完全感應不到他的存在。
王陸顯然是在兩界通道中再逢奇遇,實力突飛猛進,可居然瞞不住白詩璇!?那小家伙的嗅覺居然如此敏銳了?
可惜現在顧不得追究白詩璇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強大,王陸歸來的消息在靈劍山上傳開,那么顯而易見的是,仙人們也一定會知道。
“唔?剛才靈劍山上的人說王陸回來了?這……難道在上面打架的人是王陸?這不可能吧,他是怎么回來的?!見鬼了不敢抬頭看,沒法確定啊!”
“沒關系,我這里有王陸流過的血,可以以此鎖定他的位置,但是,為什么有這么多個王陸?每一個看起來都像是真的,大部分還都分布在九州大陸的不同位置?!”
“等等,你把他的位置發給我看看,把這些點連成線的話……見鬼,他是想用九州大陸布陣!不行,我們必須立刻通知仙王陛下,事不宜遲!”
當然,以仙王的耳目,也根本無需下面人的通知。他們的對話自然會流入他的腦海。
原來,竟有多個王陸,而且大部分都分布在九州大陸不同的位置,共同主持著一個跨越九州的龐大陣法……
王陸想要做什么,已經昭然若揭。
這一刻,仙王終于覺醒了一點清明,落下一只恐怖的右手,砸向身下靈劍山。
王陸所布的大陣,節點非常分散,然而核心卻只有一處,也只能有一處。
與逍遙纏斗中的王陸面色一變。
這個時候,他的蓄勢還沒有完成,最關鍵的一擊還發不出來,若是被仙王一掌打散靈劍山,那就萬事皆休!而現在的他,根本無力阻止仙王的一擊。
所幸,他現在并不是一個人。
“王舞!”
“哈哈,來了來了!”
瞬息間,在仙王的手掌落地前,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倏然出現在半空中,手中一支翠綠筆直的竹劍直指天空,與巨掌正面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