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禎和馬文博兩人雖然來的比較晚,可是他們在路上,就已經跟李文忠、徐生旺、劉連聲三位名醫通過電話,詳細詢問了有關黎梅阿爹怪病的種種情況,心里面早已經有了準備。
所以,當他們走進這間潮濕陰暗的房間,看見了黎梅阿爹如喪尸般恐怖的怪異模樣后,并沒有像先前趕到的幾位醫生那樣被嚇一大跳。
王士禎和馬文博沖屋子里相熟的朋友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腳下則是絲毫不停留,徑直走到了靠窗放著的那張床前,檢查起了黎梅阿爹身體的情況。
一邊檢查,兩人還一邊交頭接耳。
對于黎梅阿爹所患的這種怪病,他們似乎已經有了些線索。
片刻過后,王士禎收回了為黎梅阿爹診脈的手。
略作沉吟,他抬頭凝視黎梅,問了句與病情不相干的話:“黎姑娘,我有個問題,還請你認真回答——你阿爹可有什么仇人?或者說,在這怪病發作之前,他可有得罪過什么人?”
對于王士禎提出的這個問題,屋子里的這些人中,除了馬文博和林陽,以及飄浮在半空中的鬼魂陳詩文外,就再也沒有人知曉其意了。
不過,王士禎的赫赫威名畢竟擺在那里,旁人就算對他的這個問題感到納悶不解,卻也沒有著急質疑,只是在心里面猜測,他為什么會問出這樣一個與病情不相干的問題。
“不愧是王士禎,一來就看出了黎梅阿爹所患的并不是普通的病,而是蠱蟲癥。”陳詩文微微點頭,面帶笑意。
對王士禎,他一直有種英雄惜英雄的感覺。
黎梅也不明白王士禎為什么這樣問,愣了一下后,她還是回答道:“我阿爹沒有仇人,至少我從來沒有聽他說起過。不過,在他發病之前,我們還真有得罪過一群人……”
說到這里,她眉頭不由的一皺,似乎猜出了什么來。
但她沒有著急詢問,而是在深吸一口氣,穩定了心神后,回憶道:“那是在三個月前,我和阿爹像往年一樣,進入到長白山深處采參。近年來,因為旅游開發,以及采參客過度采參等等緣故,使得長白山里面的野人參數量急劇減少。我們在山里面找尋了半個多月,也只采摘到了寥寥幾株野人參,而且品質都不怎么樣。就在我們滿心失望準備出山的時候,突然天降暴雨,我們只得就近找了一處山洞躲雨。也就是在那個山洞里面,我們發現了這株五百年野人參王……”
看得出來,黎梅不是一個會講故事的人。這一番經歷,在她的口中,平淡如水沒有半點波瀾。然而,在場的這些人,卻還是能夠想象出,兩人當時那種欣喜若狂的模樣。
因為,他們發現的,是一株五百年野人參王!
對于任何一個采參客來說,這都是值得驕傲,能夠吹噓一輩子的偉績!
不過,對于此刻的黎梅來說,卻是寧愿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株五百年野人參王……
低頭看著阿爹嘆了口氣,黎梅繼續說道:“那場暴雨,足足下了兩天。兩天過后,我和阿爹將這株五百年野人參王采了下來,準備離開長白山。我們都知道,有這么一株堪稱稀世珍寶的野人參王在手,足以換來一場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沒有必要繼續窩在山里面受苦。然而,就在我們離開山洞沒多久,四個穿著沖鋒衣,看上去像是驢友多過采參客的人,從山洞的方向追了過來,掏槍威脅我們交出這株五百年野人參王。”
“雖然對方手里有槍,可五百年野人參王價值連城,我們又怎么舍得將它交出去?阿爹悄悄沖我使了個眼神,然后從背簍里面拿出野人參王拋給那四個人。趁著他們注意力被野人參王吸引的時機,我和阿爹同時沖向了他們。作為一個經常在山林里面穿梭的采參客,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幾手功夫。不然,還沒采到參,就被野獸給叼走了。那四個人,顯然沒有料到我和阿爹敢向他們發動進攻,也沒想到我們的功夫不弱,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就全都被撂倒了。”
雖然黎梅說的很簡單,可眾人還是能夠想象出當時那種緊張危險的場面。
黎梅和她阿爹能夠制服四個持槍的人,固然有趁其不備的因素在里面,但他們自身的實力,也絕對不會是普通練家子那么簡單。
“我阿爹一貫慈悲,不愿意傷害這四個人的性命,只是搜走了他們身上的武器,教訓一頓后就給放走了。隨后,我們重新上路,走另外一條道出長白山。可就在快要出山的時候,卻突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誘人的藥香……”
說到這里,黎梅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混雜著懊惱、后悔和恐懼等多種情緒在內的目光。
“因為有五百年野人參王在手,我對這股藥香不怎么感興趣。但阿爹卻說,聞到了藥香不去采,是暴殄天物,要受山神怪罪。于是,我們兩人循著藥香,來到了一處山坳。”
“在這個山坳里面,有一條蜿蜒的小溪。溪邊,盛開著一朵妖艷的紅花。那紅花的模樣很奇特,我們從來沒有見過。而那誘人的藥香,正是從這朵紅花中散放出來的。阿爹看到后很興奮,說這雖然不是人參,卻是一種他從來沒有見過的藥材,屬于重大發現。于是,他快步沖向了紅花,伸手將它采摘了下來。可就在這個時候,那朵紅花卻……卻……”
黎梅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了起來。
顯然,這段回憶給她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這個印象,極其恐怖!
不過,她的自我調控能力極強,很快就擺脫了恐懼,繼續說道:
“只見那朵紅花,突然變成了無數條細若發絲的紅色肉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沿著我阿爹的手,爬到了他的身上,并從九竅鉆進到了他的身體里。等我反應過來時,阿爹已經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而那朵妖艷的紅花,也隨之消失了。因為,它根本就不是什么花,更不是什么藥材,而是由無數紅色肉蟲組成的可怕陷阱!之后發生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背著阿爹出了長白山,四處求醫問藥。可惜,那一個個有名望的醫生,全都對此病束手無策……”
黎梅和她阿爹的這段故事,有波折也有離奇,縱然在場的這些人都是見多識廣之輩,卻也聽得瞠目結舌。
甚至有人忍不住懷疑,黎梅講的這段經歷,究竟是真的呢,還是從某本小說里面看到的傳奇故事?
因為,這段經歷,實在匪夷所思。
不過,對于黎梅這番話的真實性,林陽卻沒有懷疑。
因為他相信,黎梅絕對不會在這件關乎她阿爹生命安危的事情上撒謊。
同樣,王士禎和馬文博也是這樣想的。
小聲商量了幾句后,馬文博給出了他們的診斷結果:“通過黎先生的病情癥狀,以及黎姑娘講述的這番經歷,我們基本上可以肯定,黎先生患的,并不是普通的寄生蟲病,而是——蠱蟲癥!”
“蠱蟲癥?”
屋子里的這些人,有驚訝的,也有茫然不解的。
畢竟,蠱蟲癥這種病名,不是每個人都聽說過,尤其是那幾個學臨床出身,對中醫不怎么了解的醫生,更是聽得一頭霧水,還是靠著向身邊人的打聽,這才搞清楚了‘蠱蟲癥’的含義。
一陣驚呼和竊竊私語過后,有人對這個診斷結果提出了質疑:“馬老,你說黎先生患的是蠱蟲癥?可是,蠱蟲癥這種病,不是一直只存在于傳說中的嗎?這個世界上,真有蠱蟲?”
“當然有蠱蟲。”馬文博神色一肅,點頭答道:“歷代的醫學文獻中,或多或少,都曾提到過蠱蟲癥。但因為這種病的情況特殊,甚至可以說是詭異離奇,所以人們往往把它當成是編造出來的傳說故事。曾經,我也和你們持相同意見。但在十九年前的那場經歷過后,我相信了這個世界上有蠱蟲的存在……”
說到這里,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講下去 十九年前發生了什么事?馬文博不愿意說,眾人就算再怎么好奇,也不好開口詢問。
王士禎接過話題說道:“其實,黎先生的蠱蟲癥,是我和老馬,還有李忠文、徐生旺、劉連聲五人一起商討出來的診斷結果。之前,我們還只是懷疑。但黎姑娘講述的這段經歷,讓我們肯定,她阿爹患的,就是蠱蟲癥!”
聽到這番話,眾人沒有意見了。
畢竟,王士禎、馬文博、李忠文和徐生旺、劉連聲五人,都是享譽國內外的名醫。由他們一起作出的診斷結果,權威性十足,基本不會有錯。
“蠱蟲癥?”黎梅小聲念叨了幾句,原本已經死心絕望的她,在這一刻重新看到了希望,急忙問道:“王醫生,馬醫生,既然你們能夠診斷出我阿爹患的是蠱蟲癥,那么你們一定有辦法能夠治好他的,對吧?”
馬文博回答道:“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治療方案。不過,在給你阿爹進行治療之前,我們還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
“你問吧。”黎梅用力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