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巴谷爾率領兩萬大軍“凱旋”而歸,王庭為他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狄戎皇帝親自出迎。然后,君臣數百人,聚集在王帳之中,聽著巴谷爾究竟如何戰勝敵人。
巴谷爾侃侃而談,就好像真的這一場大勝仗是他打的一樣。他的秘訣是：火攻他說自己發現了魔鬼們的弱點,魔鬼們肯定是來自九幽冥獄,那里終年嚴寒,所以巴谷爾大將軍判斷,魔鬼們畏懼火焰。果然他包圍了額侖河谷之后,大量投放燃燒物,將魔鬼們全數燒死 皇室終于明白了,紛紛贊嘆。巴谷爾欣然領受,沒有一點愧疚的意思。
事實上巴谷爾也高不清楚那些魔鬼是怎么消失的。
他原本率領兩萬精騎迎戰荒北之地的魔鬼,在額侖河谷前方阻截敵人。但是他卻貪生怕死,擅自脫離戰場,躲到了數百里之外,甚至連斥候都很少派出去,生怕敵人因此發現自己的存在。
因此,他也沒有發現洪禹的部隊。
洪禹撤走之后,他的一名斥候才戰戰兢兢來到額侖河谷,結果卻發現滿地焦土,魔鬼們不見了。
開始的時候巴谷爾嚇了一跳,以為魔鬼們已經殺向王庭他趕緊派出大量斥候尋找,可是找來找去都沒有發現有千人以上行軍的痕跡。
他再想想河谷之中的情況,似乎是經歷了一場大戰啊……
于是一個大膽的猜測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那些魔鬼已經被消滅了他不知道是誰于的,但是肯定不是狄戎的軍隊,因為狄戎在附近已經沒有別的軍隊了。所以他膽大包天,準備冒領軍功 越往北越寒冷,當然洪禹眾人都是武道強者,并不畏懼寒冷。不過有些荒獸就覺得不舒服了。
洪禹隱隱感覺到有一種深藏在天地規則背后的聯系,連接著自己和荒北之地的那些存在。
這種聯系,乃是由厄運魔文維持。
洪禹對于厄運魔文了解很多,甚至很可能是這個世界上知道厄運魔文數量最多的人。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斬斷這種聯系,但是他沒有這么做。
他要做的是大量殺傷敵人,所以不如留著這道聯系,讓那些家伙們越過了層層雪山之后,還能夠找到自己。
他們在大雪山下安營扎寨,洪禹有了空閑時間,除了每天修煉,然后和一群女孩子做一些愛做的事情,他就全身心地開始研究厄運魔文。
他不斷回憶著自己用火云將那些其實燒成灰燼最后關頭,厄運魔文從那些身體里飛出來的情景。
一次次的重復感悟,讓他對那些古怪生靈的了解越來越深入。
他已經可以肯定,那些生靈絕對不是自然生命,但是他們究竟是怎么“制造”出來的,洪禹還有些弄不明白。
如果真的只是像打造玄兵那樣制造出來,似乎又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比方說厄運魔文到底是怎么深埋在這些東西體內的。
仍舊有很多問題困擾著洪禹,讓他對這種人造之物,充滿了探知的。
洪禹還不知道,這幾天覺得已經“天下太平”的狄戎皇室,終于開始逐漸恢復草原上的秩序。這一天,一陣馬蹄聲從遠處傳來,正在負責警戒的張東雷皺眉一望,大約二十名狄戎騎兵正快速而來。
“去個人,報告少爺,有狄戎人過來了。”
帳篷內,洪禹的到了報告,他一撇嘴：“他們終于來了。”
大家都對狄戎人很不滿。
他們消滅了荒北之地的強敵,實實在在是拯救了整個狄戎。不管雙方有多少仇恨,不管你們多么不喜歡洪禹少爺,這樣的恩情,總歸要有所表示吧？
可是他們繼續北上,狄戎居然不聞不問,好像他們根本不存在一樣 一直到現在在,才有狄戎人過來,而且看上去,都是一些級別很低的士兵,他們到底想于什么？
營地門口,狄戎騎士已經靠近,為首的小頭目裹著羊皮袍子,非常不滿喝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為什么打著夏朝的旗幟？這里是狄戎的領地,你們夏朝人不請自入,難道想要引來夏朝滅國之災”
張東雷本來就有些不滿,這小頭目口氣還如此強硬,他頓時怒罵道：“混賬東西我們是來幫助你們剿滅荒北之地的強敵,這世上居然還有你們狄戎這種不知好歹忘恩負義的畜生”
小頭目嘿嘿一陣冷笑：“剿滅強敵？就憑你們夏朝？別做夢了,想要對抗荒北之地,還是要我們狄戎的勇士出馬你們孱弱的夏朝人根本不行不妨告訴你,我們巴谷爾大將軍,已經在額侖河谷將荒北之地的魔鬼全部消滅,你們需要重新想一個借口了”
張東雷嗔目結舌：“什么？巴谷爾？你們？全部消滅？”
小頭目得意洋洋：“沒想到吧？我狄戎勇士就是如此強大懦弱卻狡詐的夏朝人,不要再裝模作樣了。你們根本不敢面對荒北之地的魔鬼。說什么幫助我們消滅敵人,你們躲得這么遠,還用這樣拙劣的借口,以為我們是傻瓜嗎？
“格都在哪里？”洪禹森寒的聲音從后面響起,他并不在乎自己的功勞,但是他啊不喜歡狄戎人混淆黑白 狄戎騎兵看著洪禹冷笑：“就算你們認識格都大人也沒用……”
洪禹懶得和他多說,毫不客氣打斷他,道：“我是洪禹”
狄戎人正要開口諷刺,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猛地一驚,差點從戰馬上摔下去：“你是洪禹你真的是洪禹？大夏武都的洪禹？”
洪禹一聲冷哼：“你把消息傳回去,讓格都三天之內來見我,否則后果自負”
洪禹當年在烏河隆塔大逞威風,失蹤一年再次歸來,就在武都城西門外驚退了庫茲大賢者,還把艾和馬王子欺負的哭鼻子。
如果要評選狄戎最畏懼的人物,洪禹實際上和爺爺洪勝日不分軒輊,讓狄戎人很難抉擇 因此剛才還耀武揚威的狄戎人一聽說是他,頓時全都成了孫子,乖巧無比,勉強笑道：“洪禹少爺怎么不早說呢,咳咳,剛才多有得罪,是我們的錯,請您接受我們十二萬分的抱歉我這就回去,把您的要求,用海東青傳回王庭。格都大人應該就在王庭附近。”
“滾”
“是,是,我們這就滾。”
紀立梟在一邊看看洪禹,禹少爺得意洋洋,吹噓道：“看見沒,這就是清源大陸第一惡少的威風”
紀立梟撲哧一聲笑了：“難怪你說接下來要成為河左大陸第一惡少。”
洪禹躊躇滿志,正待吹噓幾句,忽然心有所感,不由得看向了北方茫茫雪山,面容之中浮現出一抹憂色。
格都這一年來提心吊膽。要說這世界上誰最希望洪禹去死,格都肯定是其中之一。要說這世界上誰最不希望洪禹出事,他也是其中之一。
一開始聽說洪禹在母河荒林帶之中神秘失蹤,格都如喪考妣,他當然不是關心洪禹而是擔心自己的解藥。
好在洪禹實際上早就把大量解藥發出去了,這些節要能夠維持很久,格都仍舊按時領到解藥,他才算是稍微送給了口氣。但是他也仍舊擔心,萬一解藥用完了,而洪禹還沒有出現……
所以當艾和馬哭哭啼啼的從武都成回來,整個狄戎上下義憤填膺唯獨格都暗暗慶幸,晚上一個人喝了一頓小酒。
大雪山下的消息傳來,王庭震動。
雖然說洪禹并沒有明言,額侖河谷的戰斗是他們打的,可是幾個狄戎騎士已經從張東雷的反應之中意識到了什么,也罷自己的猜測卸載了報告之中,用海東青一起送回了王庭。
狄戎皇室內部震動,格都收到皇帝的緊急召見,他生怕自己暗中勾結洪禹的事情敗露,跪在皇帝腳下一陣心虛,暗自盤算著應該怎么抵賴洗脫自己的嫌疑。
不料皇帝根本沒心思去關心他是否忠誠,皺著眉頭問道：“按照洪禹的意思,荒北之地的強敵乃是被他們消滅的,格都愛卿,你怎么看這件事情？”
狄戎皇帝看上去四十多歲,就像他的祖輩一樣,生的身材高大,頗有梟雄之相。只可惜當年陛下雄心勃勃,欲要南下征服大夏,可是卻被洪勝日迎頭痛擊,慘敗收場。
這些年狄戎一直在恢復國力,皇帝陛下壓抑許久,隨著年紀增長漸漸已經露出了英雄遲暮之態,不復當年豪情,性情也變得謹慎起來。
格都猶豫了一下,不知道皇帝這么問是什么意思,只好道：“微臣沒有想法,陛下的想法,就是整個狄戎草原的想法。”
皇帝微微點頭,顯然也沒指望格都這種蠢貨能說出什么建設性的意見來。
“我們已經昭告天下,擊敗荒北之地強敵的乃是巴谷爾大將軍,并且朕也已經冊封巴谷爾為狄戎天馬神將,詔書不可能收回,所以你去了之后,一定要咬緊牙關不能松口,這份功勞必須是咱們狄戎的,否則咱們就成了整個天下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