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臣子,宋默謹當然希望洪家就此沒落。可是作為一位家主,他知道現在不能再把所有的賭注都壓在皇帝那邊了。而最后作為一名父親,他內心其實相當糾結,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希望洪家是好是壞 他斟酌一番,還是做下了決定。
而古家這邊,已經是焦頭爛額,他們家的人現在還在洪府門外跪著呢,古鐵雄去了幾次,洪家有點分量的人都避而不見,現在古家,已經快成了勛貴區的一個笑柄了。
東方氏則決定,繼續觀望,最好能夠保持中立。因為這段時間風云變幻實在是太快了,他們不指望皇帝和洪家爭斗之后,從獲勝的一方大有收獲了,只要別太凄慘就行。
洪府之中,哐啷一聲門響,洪勝日昂首闊步而出,一股山岳一般的沉渾氣勢讓迎上來的喬元晨等人有些許不適應,但是卻全都是一陣狂喜:“大帥/爺爺,您徹底康復了?”
洪勝日略帶得意,朝著眾人冷哼一聲:“我早就說了,不用對龐正祥那個混蛋低聲下氣吧?”
眾人一時無語,嘿嘿干笑,一旁的洪禹郁悶了,怎么讓您老爺子一說,這功勞好像你的一樣 洪烈撲上來狠狠抱住了洪禹:“老二,多虧了你”
喬元晨等人也沒有想到,洪禹出手,效果居然比龐正祥還好 “咳,早知道直接讓禹少爺出手了,咱們何必跟龐正祥裝孫子那么長時間。”
“就是,那個龐正祥,腦子本門夾過啊。”
洪禹對此,在心中默默地解釋:童年陰影。
洪勝日微微一抬手,壓下大家的激動,對洪禹說道:“快去看看你申叔他們。”
洪禹卻輕輕搖頭:“經過爺爺身上試驗之后,我對治好申叔他們很有信心,不過在那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辦。”
洪勝日一瞪眼:“我就是你的試驗品?”
洪禹嘿嘿干笑。洪烈在一邊問道:“還有什么事情?”
洪禹理所當然道:“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你看我什么時候那么大度的寬恕過別人的冒犯?”
按說一位頂尖的丹師都是腰纏萬貫,至少也裹著富足的生活,可是龐正祥絕對是個例外。總喜歡跟權貴作對的龐先生,雖然自己心理上爽度極高,可是卻讓他窮困潦倒。
就好比現在,他住的客棧在武都城內檔次很普通,洪禹有點費勁的穿過那狹窄的門廊,有些惱火道:“這個窮鬼,住的神鬼地方”
前面的店小二有些不滿,回頭看了他一眼。洪溪眼睛一瞪:“看什么看?你這客棧還想不想開了?”
店小二一縮脖子,武都城內權貴遍地走、皇親多如狗,他可是很清楚的,被罵了一句,也不敢還嘴,委委屈屈帶著他們繼續往里走。
樓道也很狹窄陳舊,踩上嘎吱作響,要是在洪禹上一世,絕對是拍恐怖片絕佳的場地。
上到了二樓,店小二敲了敲門:“先生,有人找。”
龐正祥沒好氣打開門:“誰啊”
看到洪禹,他的臉色變了變,冷哼一聲就要關上房門。洪禹之前就沒對他客氣,更何況現在爺爺已經康復?他一撇嘴,身后的關菱一步上前,玉手在房門上一按,只是五品元定的龐正祥就關不上門了。
洪禹嘿嘿一聲冷笑:“龐先生還是不要逞強了,再鬧下去我的人要是控制不住手上的力量,你可就要自取其辱了”
龐正祥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卻還真的不敢再倔強了。他已經看出來那名妖嬈的女子修為遠在自己之上。
“哼”
龐正祥冷哼一聲,背著手回去了,根本沒有招呼他們進去。
店小二一看勢頭不妙,趕緊下樓去,跟掌柜的商量了一下,兩人就要出門去報官,沒想到剛走出店鋪大門,就看見兩個京兆府的差官蹲在門外面。
“干什么去?”
差官一翻白眼,店小二大喜,把事情說了。兩個差官聽了之后,皮笑肉不笑的道:“不用去了,我們兩個守在這里,就是為了保證禹少爺可以為所欲為,不被打擾。”
掌柜的和店小二相視一眼,全都明白了,一言不發乖乖回頭。
店小二暗暗慶幸,幸虧剛才洪禹抱怨的時候,沒有跟他吵起來,連京兆府的差官,都主動來給人家當看門狗,這得多大的權勢……
樓上,洪溪一馬當先沖到了桌子邊,用袖子給洪禹擦了擦椅子,點頭哈腰的:“少爺,您請坐。”
龐正祥最見不得這種權貴二代的作風,可是洪禹偏偏就是要跟他找別扭,硬是把平常不怎么擺的譜,全都擺出來。
關菱四處看看這房間,眼中也露出一絲鄙夷,然后從隨身的空間鐵玨之中,取出來專門燒水用的紅泥小爐和生鐵水壺,親自動手,點火燒水。
而后似乎又嫌這屋子里太過骯臟,專門取出一只巨大的千年沉香木茶盤,架在了桌子上。這個舉動讓龐正祥無奈至極,因為人家的茶盤,都比他的桌子大,像一只蓋子一樣扣在了桌面上……
龐正祥臉色難看之極,正要開口:“洪……”
洪禹擺擺手:“嗓子干,沒心情說話,等本少爺喝夠了茶再說。”
龐正祥勃然大怒:“這是我的房間想喝茶出去喝去”
洪禹斜眼看著他,又掃了一眼一旁認真燒水的關菱。龐正祥氣的說不出話來,一邊的洪溪卻不肯這么輕易放過他,陰陽怪氣的說道:“你區區一個五品元定,就不要自取其辱了。”
龐正祥頭發都要豎起來了,委屈無比道:“你們還講不講道理了?”
洪禹陰森森一笑:“講道理?你讓我喬爺爺一把年紀的人,苦苦哀求你的時候,你想過要講道理嗎?你威脅我大哥,讓他給你磕頭賠罪的時候,你想過要講道理嗎?”
洪禹微微一頓,森然道:“你要講道理?哼,這家客棧多少錢?我可以買下來,然后讓你今天晚上就滾出去睡大街上哪家客棧敢收留你,我就買下來。你不住客棧,我看整個武都,誰敢收留你”
“你”龐正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憋得滿臉通紅,眼中冒火。
洪禹淡淡敲敲桌子:“坐下,等本少爺喝完茶。”
龐正祥猶豫了一下,一屁股坐了回去,臉扭到一邊不去看他。
關菱很是從容的燒好了水,準備了上好的茶具和茶葉,然后泡了一壺茶。這段時間,關菱和十八武姬暗中較勁,她跟在洪禹身邊這些日子,已經晉級到了四品通法巔峰,放在一般的世家,那也是要被供奉起來的高手,但是她為了跟莊寒等人“競爭”,居然主動去學了茶道。
這會兒泡了一杯茶,端到了洪禹面前:“少爺請用。”
洪禹接過來嘗了一口,點頭贊許:“不錯,大有長進。”
茶道看似簡單,實際上講究極多,不同種類的茶,用什么茶具,什么水,水開到什么程度,什么時候出湯等等,都有不同。
關菱苦心學了一陣子,今天被少爺夸贊一句,頓時甜甜一笑,覺得什么都值了。
龐正祥又忍不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洪禹不咸不淡的丟過去一句:“這才喝了一口,距離喝好,還遠著呢,你等著吧。”
龐正祥又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關菱燒了兩壺水,換了三種茶葉,洪禹這才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滿足道:“哎呀,這才喝的通透了。行了,龐正祥,來,咱們談談丹道的事情。”
龐正祥正要開口,洪禹已經連珠炮一般的一頓臭罵砸了過來:“你在丹道上的造詣,就是一泡狗屎你以為你自己還是丹道天才了?還敢到處擺譜?你就是一只井底之蛙,連最基本的藥理互相作用都不能避免,你還能干什么?我要是你這樣的水平,都沒練出來見人你可倒好,居然還混出來一個好大名聲,你羞不羞愧?你還要不要臉?”
龐正祥暴怒無比,正要發作,洪禹嘿嘿一聲冷笑,又問道:“我爺爺的傷勢,按照你的估計,多長時間能治好?
說實話”
龐正祥全身的怒氣一下子散去,頹然道:“三個月,而且此生絕無可能再突破了。”
洪禹又是一聲冷笑:“那你有沒有算過,我用了多久?”
龐正祥愣了一下,難以置信的看著洪禹:“真的是你?這、這不可能……”
“多久”洪禹懶得跟他糾纏這個問題,怒喝一聲。
“七、七天。”
龐正祥心中有些絕望的補充了一句:居然還直接突破到了二品開神巔峰……
洪禹一點頭:“我今天來,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一個真正熱愛丹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