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玉終歸還是找到了我們,而且一個電話打出去就將我們給撈出來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些事兒對于有些人難如登天,但是對于社會上層的人來說,就是一個電話就可以辦成的事情。
夏婉玉看了看灰頭土臉的我們,又看了看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趨的青語,沒好氣的說道:“到底怎么回事兒,她電話里面沒跟我說清楚,就說是強拆很危險來著。”
我將事情給說了一遍,夏婉玉開著車說:“先去醫院看看那個張曉軍的奶奶吧。”
我看了她一眼,她沒有多說什么,我們四個上了她的車,青語坐副駕駛,我們三個擠在后面。可是蘇東坡膘肥體胖,他坐上去之后我就坐不上去了,無奈我只好坐到副駕駛里面,讓青語坐在我的腿上,我抱著她。
林國慶給張曉軍打了一個電話,問清楚是那個醫院,然后我們就趕了過去。我們趕過去的時候,張曉軍和媽媽穆芳蘭正在急救室里面守候著呢,可是就當我們走了過去的時候,急救室的門就打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沖張曉軍搖了搖頭,說:“病人已經過世了。”
我們幾個人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張曉軍眼睛紅彤彤的,穆芳蘭嚎啕大哭起來,我不知道怎么勸。青語卻走了上去,從兜里取出來一個紙巾遞給穆芳蘭,夏婉玉看了看我們幾個,站了出來說:“老人已經過世了,房子也被拆了,咱們決不能饒了那些強拆公司的人,我這就聯系公司的律師,讓他接手這個案子。”
我看了看夏婉玉,有些心中一暖的感覺,這個女人似乎總是這么好心腸,總是將我的事情當成她的事情,哪怕她是演的,那么她能這么演,我也很欣慰。
張曉軍奶奶的遺體被送到了太平間,選一個吉日就要被送到了殯儀館火化尸體,到時候就要埋了。對于張曉軍家里來說,這簡直就是雪上加霜,奶奶死了,喪葬費是一筆不小的錢,而且房子也被拆了,更需要維權。
張曉軍的爸爸是在海上跑船的,現在在非洲,光是聯系上都足夠難,即便聯系上了,沒有個十天半個月也回不來。現在就剩下他們母子兩個孤苦伶仃,還要辦喪事,我們幾個兄弟都不愿意回去,陪著張曉軍,幫他們家的忙。
就好像是我們打DOTA時候的團隊配合一樣,齊心協力維權辦喪事。
到了晚上,我看著幾個兄弟和張曉軍母子都沒吃飯,就給了青語兩百塊錢,讓她去買點飯過來,畢竟人是鐵飯是剛。青語買了些清淡的飯菜,可是張曉軍母親卻不愿意吃,坐在太平間外面依舊是以淚洗面。
其實張曉軍的奶奶身體今年也不是特別好,死亡也是早晚的事情,可是現在突然之間因為強拆死了,任誰心里面都不好受。張曉軍媽媽難過也是正常,這事兒我們都不好勸,我給張曉軍使了一個眼色,張曉軍端了一碗蓮子粥給媽媽,說:“媽,奶奶去了,咱還得活著不是,等將奶奶的事情料理完了之后,我們就得維權了,先吃飯吧。”
穆芳蘭看著長大了,有擔當,更有一群兄弟的兒子,只好接過蓮子粥,慢慢的喝了起來。
張曉軍奶奶的尸體在第二天就被移到了殯儀館,放在冷柜里面,并沒有急著火化。這是穆芳蘭的意思,如果現在火化了,張曉軍的爸爸就見不到老人的最后一面了,那就是不孝,得等他爸爸回來在辦事兒。
張曉軍答應了,我讓青語陪著穆芳蘭,然后我們哥幾個就一起離開了殯儀館。出了殯儀館,張曉軍眼睛里面閃現出一絲兇狠,蘇東坡說:“曉軍,怎么做,你說吧,我們對你們家的事情不了解。”
張曉軍說:“不用,這件事情不用你們插手。”
林國慶點了一支煙,對張曉軍說:“曉軍,我們知道你的意思,這事兒是危險,不過我們打DOTA的時候,五個人圍著我,你們幾個還敢上來送,難不成這強拆比一個被影魔抓單的脆皮還厲害?”
我拍了拍張曉軍的肩膀,張曉軍深吸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笑容,將事情告訴了我們。
他們家的房子是三層樓,盡管是近郊區的房子,但是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城市里面,也值個小二百萬的價錢。畢竟房子占地大不是,可是這次拆遷安置費下來之后,村委會就給他們家九十萬的賠償,這別說是賠償了,還不如說是施舍。如果給一百多萬,在給一套房子的話,還不錯,可是這次賠償就給九十萬,別說房子了,連瓶汽水就都不送。
張曉軍家里肯定不能同意了,于是從去年一直拖到了現在,終于被強拆了。
我們四個回到他們家的村子里之后,他們家的東西已經被移至到了廢墟上面,被子褥子,電視機,冰箱這些玩意兒堆滿了整個廢墟。張曉軍從兜里面取出手機拍照,然后轉頭對我們說:“咱們分頭找附近的區民,讓他們作證,并且如果他們誰的手中有昨天拍攝的錄像資料,我們愿意花錢買。”
我們幾個點了點頭就開始行動了,可惜一個上午過去了,我們沒有任何一個人要到任何承諾。甚至好多人都裝做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人情冷淡,看來不是空穴來風。
其實我也看的出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張曉軍家里是村子中的外來戶,而且昨天強拆是村委會領導的,這些普通人肯定不敢得罪村委會不是。到時候拆遷安置費下來之后,村委會稍微使點絆子,就會少幾萬塊。
所以現在我們找他們要求作證的時候,他們都不愿意,至于什么錄像,那都是空想罷了。
我們幾個有些挫敗,張曉軍嘆了一口氣說:“行了,先吃飯吧。”
我們幾個找了一個小飯店進去吃飯,正在吃的時候,一個梳著大背頭的人走了進來,小店鋪的老板趕緊打招呼:“穆村長啊,您怎么有空了。”
穆中興呵呵一笑說:“我聽說曉軍在你這兒吃飯,過來跟他商量點事兒。”
小飯店老板別有深意的看了我們一眼,然后說:“行,我給您整兩個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