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0章追憶之于來日（三十）
第二天早上。
＂嗯……？＂伊萊恩剛醒來就覺得自己全身不對勁。
之前明明是有那種刺痛和瘙癢感在他的肘關節和膝關節上蔓延，讓他很不舒服。但那種程度的刺痛和瘙癢他還能忍受。
現在這種感覺不僅一直蔓延至他全身，還變本加厲了。他全身都有種極其難受的刺痛和脹痛感，仿佛他全身上下都被人用錘子捶打過一遍似的。這是怎么回事？
＂你醒啦？＂洛里安仿佛能預知伊萊恩什么時候醒過來，已經帶著伊萊恩的早餐和飲料進來，＂不舒服？＂
＂好、好難受！＂白獅人少年悶哼道，＂總、總覺全身都在疼了！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倒是他昨晚挨了一刀的那個傷口沒有疼。
＂你冷靜些。這是正常現象。＂鹿人德魯伊把食物和飲料放下，摸了摸伊萊恩的頭，＂而且沒有發燒，很好。＂
＂這、這哪里正常了？！正常人會一覺睡醒全身都疼嗎？＂
＂因為你昨天強行利用世界樹的骨架，讓自己站起來行動了啊。＂洛里安苦笑，＂我說過的，你不應該急著讓身體恢復行動力。你的神經系統還沒有恢復，就急著這樣做，這就是結果。
你昨天強行爬起來戰斗，可不僅僅是用世界樹骨架支撐身體行動起來，你的一部分神經也會被喚醒。情況就像是，你原本沉睡著等待恢復的神經系統突然被誰猛踢了一腳，從夢中驚醒。不讓它逐步蘇醒，而是強行讓它突然醒來，后果就是它醒來后的過度亢奮。也就是現在你經歷的這些——癥狀包括全身刺痛和瘙癢，部分肌肉的痙攣，也會還會偶爾有癲癇癥狀發生。＂
＂哇、哇哦……＂聽得伊萊恩開始害怕了：＂但、但為什么是現在？不是昨晚發生，而是等到今天早上才發生？＂
＂證明神經系統徹底醒過來也是需要時間的。也許你在昨晚熟睡的時候就已經經歷著這種癥狀，但你睡得很死——我特意在你的晚餐里加入了安定神經和促進睡眠的藥物。你睡著了才沒有感覺到難受。但你終究要醒來的，醒來的時候就要面對這些了。＂
這么說來，伊萊恩有點慶幸昨天晚上比較早睡。要是他到了半夜才開始全身刺痛難受，可就很難睡著了。
＂可、可不可以給我一些止痛藥什么的，把這個癥狀壓制下去？＂伊萊恩又問。
＂不行。既然你的神經系統醒過來了，就讓它保持醒著吧，這對你的恢復有好處。如果我給你更多的止痛藥和安.眠.藥，只會讓你醒過來的神經系統再度昏昏欲睡，拖慢治療的過程而已。＂鹿人德魯伊把一些魚湯喂給伊萊恩，＂疼痛對你有益，忍忍就好。我給你做了營養豐富的食物，這湯里富含維生素A、D和E，都是對神經系統的恢復有好處的營養。而且我也加入了可以消炎的蘑菇和草藥，對神經過激反應導致的肌肉組織炎癥有收斂作用。這種隱隱作痛的感覺大概會持續一周，具體得看你恢復的速度。＂
天啊，這種狀態還得持續一整周嗎。伊萊恩心里很不爽。
＂然后，記得多讓你的身體休息，不要再命令世界樹骨架強行讓你行動起來了。＂洛里安吩咐道，＂一而再地刺激你身體的神經系統，可不是好事。日后可能會有后遺癥。＂
＂真、真的會有后遺癥？＂聽得伊萊恩都怕了：＂都、都有什么后遺癥？＂
＂只是有可能，概率不大，不用過分擔心。后遺癥包括癲癇病和偶發性的抽搐。這些都是神經系統被損傷、沒有完全療愈的證明。＂洛里安搖了搖頭，＂普通人會經歷這些后遺癥。但你不是普通人，你的自愈能力也許能把神經系統徹底修復，所以沒什么好擔心的。＂
＂前、前提是我不能再傷到神經系統嗎……＂
＂就是這樣子。你要明白悠閑生活的重要性。總之放松心情，好好療養吧。＂
伊萊恩眨了眨眼，沒有說什么。
＂盡管和原本的療程有所偏差，這周我會盡可能多地陪伴你的。＂洛里安又微笑道，取出吉他：＂要聽音樂嗎？多聽點音樂也能舒緩神經，讓疼痛的感覺減弱。除此之外就得求助于溫熱療法和芳香療法了。＂
芳香療法伊萊恩知道是什么。溫熱療法難道是泡澡嗎？
＂不是泡澡哦。我的診所里有桑拿房，我沒告訴過你嗎？＂鹿人德魯伊有點得意，＂雖然很少用那個桑拿房，但是我們可以一起蒸桑拿。這里的桑拿房和外面燒炭的桑拿房不同，我們使用的是純度較高的火龍石作為熱力來源哦。因此桑拿的溫度非常穩定，而且也沒有難聞的焦煙味。＂
說得伊萊恩有點期待了。
＂啾！＂波克比從外面飛進來，給洛里安通風報信。
＂是的，當然。＂鹿人德魯伊停下了彈奏，沖伊萊恩眨了眨眼：＂昨天那四名偷獵者失蹤了，警.察那邊果然找上門來了。來得這么快，他們和偷獵者沒有勾結，我反正是不信的。＂
＂他、他們會找你麻煩嗎？＂
＂他們什么證據都沒有。而且他們也不敢找德魯伊的麻煩。找我麻煩就是找德魯伊教的麻煩，而德魯伊教在這個國家里還是有一定的話語權。＂洛里安把飲料放在伊萊恩嘴邊，＂我去去就回來。你和波克比聊一會兒。＂
＂好、好吧。＂伊萊恩苦笑，雖然有點擔心，但他知道洛里安不會那么容易被警察們抓住馬腳的。
不對，不是馬腳，是鹿腳嗎。
波克比好像知道伊萊恩想干什么，就湊過來準備把自己的視野共享給伊萊恩。但在它這樣做之前，它先用鳴叫呼喚它的朋友路卡，讓路卡來看護伊萊恩。
＂沙沙沙＂小蜘蛛果然跑進來了。它還扛著小一束花朵。
胖成球的灰鴿跳蛛一下子跳到伊萊恩的床上，把一束三朵的藍色小花放在伊萊恩枕邊。
＂謝謝，它們很香。＂伊萊恩笑道。他認出這是一種叫做＂天空之息＂的小花，它有著非常淡雅清新的氣息，有點像雨后的晴空。
小蜘蛛高興地揮著手，在伊萊恩枕邊反復橫跳。
波克比也把視野分享給伊萊恩，讓伊萊恩也能看見它看到的世界。然后天堂鳥就往窗外飛，去偵察外面的形勢了。
＂你說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名高大威猛的警官在盤問著洛里安，態度非常不友好，＂我收到情報，說有一群偷獵者從村子那邊朝大樹海過來了。你不可能沒有遇見他們的。＂
＂我有啊。然后那群家伙就用某種…什么……結界生成器的東西，把我困住了。＂洛里安答道，在努力裝糊涂：＂我被困在診所門外的空地至少半個小時。在這段時間里，他們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許他們跑進大樹海了？也許他們在大樹海里迷路了？天知道呢。如果你們真的有收到情報，知道有偷獵者過來偷獵了；你們肯定能收到情報，確認我被困在診所門口這件事吧？＂
他甚至反過來嘲諷了警官一波。
＂這種事情我才不知道。＂警官怒瞪著鹿人德魯伊，＂你說這話真夠不負責任的。你的職責難道不就是保證沒有人能進入大樹海嗎？居然那么簡單就讓這群偷獵者進去了？還讓他們變成下落不明？你甚至都沒有去找過他們？＂
＂嘿，守護大樹海本來就不是我的本職工作，至少不是強制的。＂鹿人德魯伊據理力爭，＂我是答應了大地女神蓋亞大人，要保護大樹海這片林地。但我可沒有從你們諾威公國的政.府那邊接過任何委任狀，專責去保護大樹海哦？你們的政.府至今為止不曾支付過我半個銅幣的酬勞，你們為什么會覺得我有保護大樹海的法律責任呢？
我只是盡力而為，盡量不讓人進入大樹海去作死。但如果對方的行動在我能力范圍之外，我可就管不了這么多了。＂
干得漂亮。
＂你的意思是，你對他們的死不負任何責任是吧？＂
＂正是如此。他們故意襲擊我，把我困在結界里，然后丟下我跑進大樹海。依然他們不聽勸阻，我就不妨礙他們去作死了。他們真的在大樹海里迷失了嗎？也許你們官方應該派遣搜索隊去找他們？警官們要進入大樹海的話，我絕對不會攔阻你們哦。只不過到時候你們自己的人身安全由你們自己來保證，我不會保護你們的，我也沒有義務跟著你們一起進入大樹海，只為了找幾個失蹤的偷獵者。＂
洛里安連串的發言，嗆得那名一開始氣勢洶洶的警官，徹底熄了氣焰。
＂我明白了。＂警官在寫字板上記錄了一些什么：＂就算是這樣好了。我們也許會試著組織搜救隊…又或許不會。他們只是另一群在大樹海中失蹤的人群而已，這事就這樣算吧。＂
＂很明顯這群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真可惜呢。＂洛里安繼續用撲克臉應對著警官，＂他們連那么厲害的結界生成器都帶過來了，武裝到牙齒，卻還是在大樹海中消失了。也許你們官方應該加強對大樹海的宣傳，讓人們知道它是多么可怕的魔窟，不是隨隨便便能進入的地方？＂
＂我會試著做到。＂警官板著臉往自己的車子走去，沒有道別就上車離開。
＂哼。＂洛里安看到那名警.察遠離了才哼道，＂披著警犬皮的惡狼嗎。＂
就在此時，又有什么東西從天空中慢慢接近。
剛開始它是個低調的＂空氣泡＂，應該是開了匿蹤系統。緊接著，當它發現周圍沒有外人，它就一邊降落一邊關掉了匿蹤。一名穿著白銀色大不列顛騎士盔甲的少年，駕駛著鐵騎降落。
＂你好，洛里安大人。＂白銀騎士少年丹尼爾跳下鐵騎，上來就跟鹿人德魯伊握手，＂我是來探望伊萊恩先生的，順便捎帶幾個信息。他現在方便嗎？我應該不會打擾到他的靜養吧？＂
＂哈哈，他就一直沒靜養過，要不是他的身體不能動彈，他早就在床頭蹦迪了。＂鹿人青年開著玩笑，＂而且他已經看到你來了，即使我把你趕回去也沒用。跟我來吧。＂
＂萬分感謝。＂丹尼爾苦笑道，跟著洛里安朝診所的方向走去。進診所之前，他也注意到不遠處草地上那幾個損壞的結界生成器：＂那是……？＂
＂不用擔心，只是之前過來的人們留下來的一些雜物而已。我會抽空把它們清理掉的。＂洛里安輕描淡寫地答道，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筆帶過，仿佛那并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