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4章消逝之于光芒(二十)
＂通過我們的記憶來修復帕拉米迪斯的記憶？＂話筒的另一頭，傳來薇薇安略帶驚訝的回應：＂這種事情，真的能夠辦到嗎？＂
＂嗯，我也很懷疑。＂貝迪維爾悶哼道，＂但是剛才有個叫做伊甸的家伙給了我這個……[映奇寶珠]的增幅裝置，他說只要有這個東西，就有可能讓帕拉米迪斯恢復過來……至少是外表恢復過來。＂
＂你對帕拉米用了嗎？＂薇薇安追問。
＂不，還沒有，我怕出問題。＂貝迪維爾繼續悶哼道，＂我覺得這事必須先尋求科學家的意見——比如你。等我從月球回到地球之后，我把這個增幅裝置給你研究一下，再決定用不用它吧。＂
＂好吧，我等你們回來。＂薇薇安哼道，＂我也想看看那個能增幅[映奇寶珠]的零件長什么樣子。也許能詳細研究一下——＂
＂是個玻璃球，而且我答應了那個黑熊，使用完它之后就得歸還零件。＂貝迪維爾搶著答道，＂他也許不會給你太多時間去研究這個零件。＂
＂也罷。總之我這邊做一些準備，等你們回來吧。＂薇薇安悶哼道，那悶哼之中帶著無法掩飾的惋惜之情。
＂……你，要和帕拉米迪斯聊聊嗎？＂貝迪維爾又問。
＂我正在打游戲！＂小狼崽子嚷道，＂還沒有找到存檔點呢，稍等哦！＂
＂呼。＂薇薇安那邊也聽到帕拉米迪斯叫嚷了，發出一聲輕笑：＂男人都是長不大的孩子。＂
＂你見到他真人的時候絕對不會這樣說的，不是長不長得大的問題，而是他現在真的就只是個臭小鬼。＂狼人青年哼道，＂話說他調皮的時候，我可以揍他嗎？＂
＂我又不是他老媽，你想對他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孩子他爸。＂薇薇安半帶開玩笑地說道。
貝迪維爾打了個冷戰：＂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原來會開玩笑。＂
＂先掛了，等你們回來再說。＂薇薇安冷冷地道，切斷了通信。
她似乎真的沒有興趣跟變成小孩的帕拉米迪斯聊天——也許是在害怕，也許是聽見帕拉米迪斯的童聲就會開始心疼。
貝迪維爾完全無法想象，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他身上，會對他帶來怎樣的沖擊。比如說他的老婆蓮音變成了小女孩出現在他面前，又或者反過來，他變成了小男孩，出現在成年的蓮音面前。不管哪一種情況，結局大概都是一場災難吧。
但是話說回來，愛情會因為相愛之人外表的改變而褪色嗎？如果有一天，貝迪維爾變成了垂垂老矣的樣子，出現在他所愛的人的面前，他愛過的那個人會不會因此而嫌棄他？
人們常說，真愛能經受時間的考驗。但那都是建立在相愛的兩人會一同老去的前提下。
如果相愛之人連種族都不一樣，壽命差異巨大，他們之間的愛真的有可能跨越時間、跨越種族的鴻溝、跨越物種甚至性別的隔閡，恒久地屹立于時間的盡頭嗎？
如果這樣的真愛真的存在，那么愛情一定很偉大吧，偉大到連時空、連歲月都無法讓它褪色吧。它肯定就是世界上最為微不足道，但又最為強大的力量了。
貝迪維爾掛斷了通信之后，轉頭看著那邊那個只顧著打游戲，對薇薇安的通訊一副不以為然的小狼崽子，嘆了口氣。
與此同時（？），某個暗金色的異空間中。
伊萊恩和不朽龍祖阿茲特納克的戰斗，才剛要開始。
有種奇異的感覺在伊萊恩體內蔓延，仿佛在告訴他，在這個異空間里使用一切魔術都沒有效果。除了在他手上生成的激光劍之外，恐怕其他魔術，特別是遠程攻擊的魔術，全都被無效化了。
唯獨這個用[光之魔術]生成的激光劍還可以用，而且它給伊萊恩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感覺這激光劍有了分量和重量，揮動起來就和真正的劍刃一樣的手感。
對面的龍祖所變成的龍人型的黑影，也拿出黑暗劍來和伊萊恩對決。
伊萊恩沒有多想，沖上去和對手交戰了好幾個回合。刀劍相互碰撞，激出不少火花。他發現激光劍居然和對方的黑暗劍打得有來有回，攻擊甚至還能格擋和被格擋。
＂這、這是在干什么？＂他打了幾個回合之后就推開，疑惑地問道：＂這個空間……好奇怪？＂
＂這是，能和你公平對決的空間。＂對方答道，＂除了你我之外，沒有任何力量能左右這里。我將親手把你擊敗，徹底挫敗你的意志。不這樣做的話，你這種偏執的人，絕不會承認自己的失敗吧。＂
伊萊恩皺了皺眉頭：＂公、公平指的是……？＂
＂正如你想象的那樣，所有的遠程攻擊徹底失效，只能用純粹的刀劍對決來分勝負。這個空間就只有這一條簡單至極的法則，我的法則無法左右這里，你的法則也不行，就連你們那個宇宙的法則都無法到達這里。這就是公平了。＂
＂如、如果我在這里被擊敗的話，我會死嗎？＂伊萊恩又問。原則上說，現在的他是靈體狀態，靈體幾乎是不滅的。但有種奇怪的感覺在他心底蔓延，讓他覺得自己有可能會死在這里。
＂正確。你在這里和我公平地對決，輸了自然會死。那是一種連靈體都無法逃過的，絕對的死亡判定。＂
＂……但你、你不會死在這里。＂伊萊恩怒視著他的對手，＂在這里的你也只是個投影而已，你的本體還在深淵之中。即、即使我在這里擊敗你的投影，你的本體也不會死，甚至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只是被趕回去你所屬的深淵里，沒法繼續插手這個宇宙的事情而已。我說的對嗎？＂
不朽龍祖用一聲哼笑來回應伊萊恩的問題，看來是被伊萊恩猜中了。
＂這、這是哪門子的公平，我必須冒著生命危險來和你決斗，但你即使失敗了也幾乎沒有損失，只是不能繼續插手這個宇宙的事情而已。平行世界有無數個，即使你不能插手這個，你依然能去禍害其他世界。你有一絲半點的損失可言？＂伊萊恩不禁哼道，＂你所謂的公平也只是你嘴上說說的公平而已。真夠偽善啊，龍祖阿茲特納克！＂
對方從哼笑轉變為悶哼，＂廢話已經夠多了，受死吧！＂
黑色的龍人影子再度攻來，速度非常快。即使曾經長時間和伊菲圖斯進行純粹劍術對打訓練的伊萊恩，也只是勉強能追上對方的速度，舉劍格擋而已。
而這一擊比他想象中沉重得多，咚的一下，把舉劍格擋的伊萊恩擊飛出去好遠一段距離。
＂我可以窺看整個宇宙，無數次。＂龍人黑影沖過來追打，又朝被擊飛的伊萊恩連續劈出數十劍：＂全部的宇宙，所有的歷史，歷史上所有偉大戰士的技巧，我全都知道。僅憑你那幼稚的劍術，能勝過我？＂
所以是的，不朽龍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跟伊萊恩講什么＂公平＂，他的公平只是嘴上說說。他既沒有戰敗后必須承擔的風險，也擁有作弊般的技巧量和知識量，足以壓勝伊萊恩。
白熊人專心防守，首要目標是從對方兇猛的連擊之中存活下來。
即使是條件根本不對等，完全沒有公平性可言，也一定有他伊萊恩能做的事情。
在對方連番猛攻之下，伊萊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機會揮劍反擊，但他沒有揮劍，而是在激光劍刃的即將揮出的同時，用另一只手突然拍出一掌，并在掌心之中形成另一道冰錐。
那突如其來的冰錐刺擊差點就能觸及到不朽龍祖的黑影，但對方很警覺，在被擊中的寸前以驚人的速度后墊步，瞬即飄出去好遠。
那種驚人的后撤方式，伊萊恩之前好像在哪里見過。對了。是貝迪維爾先生的[狼步]嗎。似乎是用光子強化自己的腳底，讓腳底更好地吸附地板和制造額外推進力，產生的特殊移動方式？
龍祖說自己觀察過整個宇宙所有時代所有偉大戰士的戰斗，看來并非虛張聲勢。他也許學到了很多，能使用的戰斗技巧遠超伊萊恩想象。
這種作弊一樣的家伙，真的能被擊敗嗎？伊萊恩心存懷疑。
但現在的他除了硬著頭皮去跟對方戰斗之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剛才使出的冰錐刺擊，其實明明不是用近戰武器刺擊，而是打算把從掌心出現的冰錐像是普通冰箭那樣發射出去的。但是果然不行，冰錐就那樣黏在他手心了，變成了刺劍的模樣給了對方一下刺擊，而且還打不中。如今＂冰錐刺劍＂也消失了，是伊萊恩主動把它扔下的（因為太重了），它脫離伊萊恩手掌的瞬間就化成了無數細碎的冰屑。
和不朽龍祖阿茲特納克描述的一致，這個特殊的空間不允許使用遠程攻擊，只能用近戰攻擊。他認為這樣就算是公平了，這公平相當可笑。而伊萊恩必須根據對方定義的＂公平＂來跟龍祖戰斗，也是無奈。
但這并不代表伊萊恩就不能在近戰這一塊上玩出什么新花樣，來給對方出其不意的一擊。通過正常的戰斗方法，伊萊恩無法戰勝劍術精湛、身懷各種戰斗技巧的龍祖。所以他沒有選擇，只能用一些＂邪道＂的方法來取勝。
再一次，龍祖的黑影攻了過來。他似乎有在提防伊萊恩再次使出剛才那種突然而來的冰刺攻擊，所以這次的斬擊相當謹慎，穩打穩扎地逼迫向伊萊恩。伊萊恩舉劍格擋，再次尋找機會反擊。在彈開了對手連續三次橫掃之后，白熊人冷不防一抬腳，對準對方的膝蓋斜踢出一腳！
這一擊按道理說是夠不著對手的，即使白熊人不是小短腿也不可能在高速運動中用腳踢中對方的膝蓋。但是冰塊的尖錐突然在他腳底生成，化成一把鋒利的刺刀，這武器的鋒刃剛好能夠到龍祖的大腿或膝蓋——哪一個都沒關系，只要能擊中就行！
龍祖似乎十分忌憚這一擊，趕緊用[狼步]躲開。也許他刻意隱瞞了什么，也許在這個＂講究公平＂的空間里，受傷是很不妙的事情。也許在這里受傷了沒法恢復，就連龍祖都不例外。
但是伊萊恩不在乎。在對算用[狼步]逃離的瞬間，伊萊恩本應該踢過去的一腳，變成了朝地面一踩。他順勢踩在地上往前踏出一步，并以扎在地面的冰錐為支點，使出一記大幅度的回旋踢。他另一只腳上早已生成了盡可能長的激光刀刃。十英尺長的光刃伴隨著他的回旋踢高速劃出，他試圖用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創傷對手。
雖然龍祖遠遠地飄離出去，卻還是在逃離之前被激光刀刃劃到，右臂上出現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混賬東西……＂不朽龍祖哼道。
伊萊恩的設想果然成真了。那個黑色的龍影受到的損傷沒有瞬間恢復，反而一直留著，并且其體內好像有某種煙氣一樣的東西從傷口中不斷滲出，在周圍的空間中逐漸蒸發——就像是流血一樣。
＂我、我明白了。＂伊萊恩于是說，＂在這里我能被你殺死，但我也可以反過來殺死你。你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無敵嘛。＂
龍祖也許從以往無數的戰士那里偷學到無數戰斗技巧，但他的戰斗技巧從未有機會在實戰中施展和磨合，只是知道有那種技巧而已。一直躲在自己的深淵之中，總是以無敵的姿態高高在上地俯瞰眾生的龍祖阿茲特納克，肯定無法理解在戰場中隨機應變的重要性吧。
這就是突破口。這就是伊萊恩擊敗對手的唯一方法。他已經想到了攻略不朽龍祖的具體戰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