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9章湮沒之于月隕(三百二十九)
最初是混沌。
緊接著，在那片混沌之后，是眼花繚亂的景色。一道道金光在閃，而且在接連不斷地閃爍和拖動，不僅讓人眼花，還讓人頭暈。
伊萊恩差點吐出來。這頭暈堪比今天坐過山車時承受的頭暈，甚至有過之無不及。
等那一道道流光掠過之后，伊萊恩稍微能夠看見周圍的光景了，他發現自己漂浮在城市之上。
是的。他御風飛行，在整個黃金之城奈恩的上空盤旋，鳥瞰著這個偉大城市的一切。
為什么他會看到這些景色？
因為他正在使用[映世寶珠]，試圖找到藏身于這個城市之中的弓勇士帕甫拿達。
[映世寶珠]應從了伊萊恩的愿望，幫他搭建了[因果的橋梁]，所以伊萊恩可以看到此刻的帕甫拿達眼前的光景。但他萬萬沒想到，弓勇士帕甫拿達眼前的光景，居然就是奈恩市的鳥瞰風景。
＂我、我的天。＂伊萊恩放開寶珠，＂那家伙……就在這座城市的上空。＂
＂上空？你什么意思？什么上空？＂
＂字、字面意義上的上空。＂伊萊恩回道，＂那、那家伙會飛，如今就在奈恩市的上空盤旋著。而、而且他所在的高度還挺高，是可以把整個城市盡收眼底的高度。＂
黃金天神龍達爾文大人的眉頭皺了起來：＂該死。奈恩市的占地面積有九千多平方公里，超過百層的高樓大廈數不勝數。它要能鳥瞰到整個城市，這代表著……它至少在六萬英尺的高空中？＂
這個六萬英尺是怎么推算出來的，伊萊恩不想去問。達爾文大人那么清楚這座城市，又是個天才，他大概能用某種公式瞬間推算出結果吧。
＂而、而且他飛得超快，他飛行的時候整個世界變成了一道道高速流逝的光芒，看得我頭暈眼花。只、只有等他停下來以后，我才看得清楚下面的奈恩市。＂伊萊恩嘆道：＂天、天啊，我到底該怎么飛到幾萬英尺的高空中，去和一個飛行速度超快的家伙打空戰？＂
伊萊恩以前就和弓勇士帕甫拿達對戰過，帕甫拿達是一個會善用念動力在地面上高速飄移，一邊移動一邊精準地放箭的戰士。而且他非常狡猾。當時的伊萊恩就陷入過苦戰，他不太擅長這種高速運動戰。如今能在天上飛的帕甫拿達，速度似乎更快了。伊萊恩知道這絕對是一場加倍艱難的戰斗。
＂你以前用過的鐵騎不能解決問題嗎？＂達爾文大人突然問道。
他之所以知道伊萊恩能駕駛鐵騎，是因為他窺見過海之巫女麗莎娜的記憶。他大概以為伊萊恩是優秀的駕駛者，但實際上伊萊恩駕駛鐵騎的技術很蹩腳。
＂我、我可以用造物術變出鐵騎，但它大部分的機能都不能運作，只是個空殼子。我、我不懂得鐵騎最核心的部分——光子反射鏡和光子爆.炸引擎的運作原理。不懂得原理和構造，就沒法用造物術變出來。＂
＂嗯…＂達爾文大人想了想，然后突然笑了：＂我不認為這是個大問題。你回去找小居里就好了，她的智慧能幫你解決其中大部分問題。＂
＂你、你的意思是讓居里把拉普塔的超科技遺產秀給我看，而且還要速成，讓我馬上懂得那些科技的原理？＂伊萊恩困惑道，＂我、我不認為這種事情能速成啊？＂
＂你讓她按照鐵騎引擎的尺寸，幫你做一個引擎就好了，＂達爾文大人哼笑道，＂只要能嵌進去，你的鐵騎就能飛。＂
白獅人少年額角冒出一滴汗：＂真、真會那么簡單嗎？＂
所以能量供應系統怎么處理，排氣系統怎么調整？還有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系統都需要微調。鐵騎本身是很精密的機械，真那么簡單就能讓它運作起來？
最壞的情況下，伊萊恩確實可以用念動力驅動整架鐵騎來飛行。這時候的鐵騎幾乎就是個空殼子，是被念動力驅使著飛行的。但那樣既飛不快，又要大大影響伊萊恩的戰斗，伊萊恩自然是不愿意。
＂總之你先去找小居里吧。相信拉普塔人的智慧吧。畢竟科學是他們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她不會讓你失望的。＂
＂好、好吧。＂伊萊恩悶哼道：＂只、只希望來得及——在弓勇士帕甫拿達襲擊奈恩市的市民前。＂
＂我不太認為它會襲擊市民。＂達爾文大人卻說，＂他在高空中有太多的機會，他想襲擊人早就做了。但這幾天來我們沒有收到這樣的報告，也沒有人看到空中有不明飛行物體在飛。他所在的高度一定很高，處于肉眼無法看清的距離。
因為是電影節的關系，拉普塔這幾天不是放出了很多大型氣球飛艇在城市上空徘徊嗎？如果飛艇上的乘客都沒能察覺到那個怪物，地面上的人就更不可能察覺到了。＂
是的，伊萊恩有注意到這幾天來在奈恩市上空盤旋的熱氣球飛艇們。它們不時播放著一些音樂，有時候飛艇上的大屏幕會播放一些電影之類的東西，搞得整個城市很有節日氣氛。如果弓勇士化成的怨靈會襲擊人，它優先襲擊的目標估計就是這些飛艇。但它和飛艇們保持著距離，仿佛對它們毫無興趣。
真不知道弓勇士帕甫拿達的怨靈是怎么想的。
也許他和槍勇士莫扎洛克一樣是個＂好人＂，不會胡亂襲擊平民？
也許伊萊恩和帕甫拿達堂堂正正地打一架，消解了弓勇士的怨念，怨靈就會自行消散？
不管怎樣，伊萊恩得先找到方法飛到高空中，去會會這個弓勇士帕甫拿達的怨靈。有些事情必須親眼見過，才能下定論。
達爾文大人離開之后，伊萊恩又在那個地下停車場里練習了一小會兒，然后才回家去。幸好這棟大樓離伊萊恩的家不算太遠，他用跑的很快就到家了（也許只是因為他跑得快）。
＂鐵騎？＂伊萊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櫻龍少女居里之后，居里露出滑稽的笑容：＂當然，我可以幫你改造一下那架鐵騎，讓它成為反重力飛艇。＂
＂真、真的做得到嗎？＂白獅人少年露出懷疑的表情，＂請、請認真點，別來更多的惡作劇了，我這次要駕駛鐵騎和空中的怪物戰斗，我可受不了鐵騎中途壞掉，或者出狀況什么的……＂
＂嗷，這都要懷疑一下，你明明是個小孩，怎么心態就像個老頭子似的？＂居里壞笑著。
＂還、還不是因為你老是對我惡作劇！＂伊萊恩沒好氣地說。
＂得。以拉普塔的榮耀起誓，我不會在幫你改造鐵騎這件事上對你惡作劇。你可以放心把鐵騎交給我改裝。＂居里哼笑道，＂我保證它能飛起來，有反重力改造，有一定程度的防護盾，飛行速度足夠快，而且有用不完的能源。這樣你總該放心了吧？＂
＂嗯……＂伊萊恩這才信服地點了點頭。星靈的分身們不被允許說謊，居里起誓的話肯定有某種約束效力，伊萊恩至少相信改造過的鐵騎能用。
但是伊萊恩又想到了什么：＂請、請在你的誓言里多加一條，不要在鐵騎上附帶任何捉弄我的機關，包括但不限于自動噴漆裝置，把我的身體噴成粉紅色什么的。＂
居里故作生氣地一跺腳：＂嗷，他沒有上當！＂
伊萊恩抓狂了：＂拜、拜托你別鬧著玩啊！這事很重要的！！＂
＂是是是，不鬧著玩，帶我去看看你的鐵騎吧，我看看怎么改裝。＂
＂你、先、發、誓！別以為能糊弄過去！＂
＂嗷！他還是沒有上當！＂居里舉起手指，故作正經地發誓：＂好，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在伊萊恩先生的鐵騎上加裝任何惡作劇的機關。發誓完畢。＂
伊萊恩捂著頭。為什么拜托居里做點事情都這么累呢。
二人移動到天臺，伊萊恩把用來隱藏鐵騎的黑色防水布揭開，然后發現——
好吧，貝利他們來過，還惡作劇地在鐵騎的銀色機身上畫了許多涂鴉。
＂可愛！＂居里哼笑道。
＂是、是你把孩子們都教壞了！＂伊萊恩沒好氣道，＂貝、貝利以前明明很乖的！＂
＂你確定真的是我？＂櫻龍少女故作無辜地抗議，＂也許他和其他小孩一起玩，然后被教壞了呢？＂
＂我、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伊萊恩再次煩躁地捂著頭，總感覺這樣吵下去會沒完沒了：＂總、總之，你能改裝它嗎？不、不需要多么強力的改造，只需要保留原來鐵騎的駕駛手感就好。＂
＂你說的駕駛手感，是以那個電子游戲《極品鐵騎X》為標準？＂
伊萊恩點了點頭。居里和貝利他們一起打過游戲，雖然她也沒法在比賽上贏過貝利。貝利理論上是不敗的。如果以那個游戲為標準，鐵騎的性能應該還可以接受。
＂明白了，那種程度的飛行裝置，拉普塔輕輕松松就能做出來。你等我一下。＂居里取出一個類似掌上游戲機一樣的東西，按了幾下按鈕。
然后有些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微細光點從那個游戲機里涌出來，飛向伊萊恩的鐵騎。
＂納、納米級微型魔像？＂伊萊恩悶哼道，＂而、而且那個……是你們拉普塔的圣物[另天堂DX]嗎？＂
＂說對了。＂櫻龍少女自豪地笑道，＂你總不能期待我拿著螺絲刀和扳手幫你改裝鐵騎，對吧？我就讓魔像們代勞吧。＂
＂所、所以拉普塔的圣物不僅能在一定范圍內改動現實，還能釋放納米級微型魔像，還能當掌上游戲機玩。這、這玩意也太萬能了吧？＂
＂呼呼呼。如果你認真觀察，會發現[改動現實]和[釋放納米魔像]其實是同一個功能。至于當游戲機玩，只是它附帶的機能罷了。＂居里笑道。
伊萊恩想不通。不過算了，他不想去過問＂為什么＂，就怕居里會在這件事上長篇大論。
等了好幾秒，伊萊恩依然沒有發問，反而是居里不耐煩起來了：＂你不追問我為什么嗎？＂
＂我、我不想追問，我對你們那些小小的科學項目沒有興趣。＂伊萊恩撅著嘴，＂總、總之你們的圣物很厲害，我知道這個事實就行了。＂
居里沒好氣地搖了搖頭，仿佛在嗟嘆伊萊恩是個不好學的學生。
改造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伊萊恩能隱約聽見一些敲打聲、電焊聲、以及造物術生成物體時的光芒，但他沒有辦法看到鐵騎內部的構造，不知道里面到底正在發生什么轉變。
＂所、所以，你今天沒有遇到什么事情吧？＂因為干等著也很無聊，白獅人少年問櫻龍少女，＂羅、羅丹的[映世寶珠]今天可把我們害慘了，只希望你沒有遇到同樣的麻煩事？＂
＂事實上，有哦。我見到了一個非常不想看見的人的幻影。＂居里卻答道，＂然后我臭罵了她一頓，她就消失了。＂
這樣也行？
＂所、所以，那是誰？＂
＂你想知道？男孩子不可以這么八卦啦＂
氣死伊萊恩。
＂不過你真的想聽，我就告訴你吧那是我以前的一個大學導師哦。是非常討厭的家伙，在搞研究的時候老愛挑剔我。我很樂意終于從大學畢業了，不用再看到他那張臭臉。＂
＂注、注意你的言辭，姑娘。＂伊萊恩哼道。
＂總而言之，不管是那家伙的幻影還是鬼魂還是別的東西，他已經被我處理掉了，你用不著擔心。你有空擔心我，還不去擔心一下蘭斯老爺子吧。他也會看見類似的幻影不是嗎？＂
＂你、你今天沒見過蘭斯老爺爺？＂
＂羅丹叫我盡可能不要和老爺子湊到一起，擔心那[代價]會加劇。我今天一天就躲在家里，沒有出過門。＂居里說到這里，就裝出生氣的樣子：＂我聽說你們今天去游樂場玩了一天？不公平啊，我也想去！＂
＂有、有什么公不公平的，你今天禁止見到貝利嘛，當然是不可能帶你去游樂場。＂
＂那么我們現在去行不？＂居里敲了敲鐵騎的外殼，＂改造好了，我們現在就出發，耶！＂
白獅人少年瞇起眼：＂認、認真的？就我們兩個？＂
雖然說游樂場現在還沒關門，確實是可以過去玩。可是伊萊恩玩了一整天，都快審美疲勞了耶。而且駕駛鐵騎和居里一起去游樂場？被眾多人看見這個能在天空中飛馳的先進載具？認真的？
＂說，說到底，這東西真的能飛嗎？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對它做了什么改裝……＂
＂放心，它可以飛，所謂的反重力裝置就是你們那邊那個很原始的光子反射鏡結構對吧？要重現它可沒有難度啊。動力爐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光子爆.炸引擎]，直接用我們這邊的[以太引擎]就行了，它能提供無限能源啊，不比你們那邊落后了幾百個世紀的引擎先進多了嗎。＂
如果這一連串的嘲諷是故意惹伊萊恩生氣，那么居里做得很好，有點好過頭了。
＂不管怎樣，你總得測試這東西的性能。而我，負責改造這個器材的偉大技師，有權利觀察它運作的狀況。＂櫻龍少女跳到鐵騎的后座，拍了拍鐵騎座的皮革座椅：＂別廢話了，快坐下快坐下！我們去飆車咯！＂
伊萊恩嘆了口氣，懶得跟這個鬼靈精理論，就跳到鐵騎上，發動了它的引擎。
它浮起來了。好吧，居里沒說錯，作為反重力裝置的[光子反射鏡]有在正常運作，這架鐵騎終于不是一個空殼子了。
＂你、你是怎么在短時間內把它改造到這種程度的？＂伊萊恩驚訝地問。
＂魔法！＂櫻龍少女神秘兮兮地笑道。
白獅人少年又沒好氣地搖了搖頭，踩下鐵騎的油門，讓它緩緩地飛升起來。他當然沒有忘記發動幻術，把自己和鐵騎的身影都匿藏起來。
＂最、最后確認一下，你真的要去游樂場嗎？我、我玩了一整天，可能沒心情再玩同樣的機動游戲哦？＂伊萊恩問。
居里沉默了幾秒。
＂怎、怎么？＂
＂我剛才在開玩笑的，你原來有當真啊？＂居里答道，＂天啊，你到底有多笨拙，玩笑和真話都分不清楚嗎——＂
伊萊恩這下真想揍人了。
＂所、所以你到底想去哪里，大小姐？＂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揍人的沖動，裝作紳士地問，＂如、如果你沒有地方要去，我們繞奈恩市一圈，兜個風？＂
＂不，我確實有個地方想去。＂居里答道。
＂所、所以是哪里？＂
＂你先把鐵騎駛出去，我再指示你該往哪個方向走。不能讓你破壞神秘感噠！＂
伊萊恩長嘆一聲，真的拿居里這個小惡魔沒轍，只好駕駛鐵騎緩緩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