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3章崩壞之于星穹(八十九)
與此同時（？），亞特蘭提斯地下迷宮第九層，[夜之世界]。
伊萊恩一行人駕駛著鐵騎，在這個下有草地，上有星空的寧靜世界里，緩慢前進著。
＂哇、哇哦……＂伊萊恩看著那璀璨的星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哇哦，好厲害好厲害！＂貝利搖著尾巴說道：＂而且好漂亮！這是真的星空嗎？＂
＂怎、怎么可能是真的。應該是全息影像吧？＂伊萊恩倒是快速恢復了冷靜，畢竟地下迷宮還是很危險的，不能被美麗的東西迷惑到。
甚至可以說，越是美麗的東西有可能就越危險。
＂確實——＂小狐貍到處張望，似乎想要找到什么。然后他確定找不到想找的東西，才開始說道：＂找不到大熊星座，至少可以確定這不是北半球的星空……然后……欸，連南十字星也沒有，也沒有半人馬座……好吧銀河的形狀也不對。可以確定這個是假的星空，星空的配置亂七八糟的。＂
＂真是失禮呢。＂海之巫女麗莎娜的分身忍不住說道：＂這是全息影像沒錯。但這片星空的資料是完全真實而精確的，每一顆星星的位置都準確。＂
＂那我就不明白了。等等——哦！＂聰明的貝利突然明白了什么：＂這不是地球的星空。這是行星亞特蘭提斯上能看到的星空，對吧？＂
＂正解。＂麗莎娜滿意地答道。
＂怎、怎么回事？＂伊萊恩沒聽懂。
＂完全是視覺的問題啦。整個宇宙可是一個三維的結構，我們在地球上看到的星空和星座，到了另一個星球上就完全變了樣。遠方的星星沒有移位，但觀察的角度不同了，它們的位置就完全不一樣。＂
＂原、原來如此……＂其實伊萊恩還是半懂不懂。不過他大致也知道星座的位置是伴隨觀察角度而不斷變化的。
＂為、為什么要在地下迷宮的天花板上做一個星空？＂伊萊恩又好奇地問：＂做、做這個東西應該要耗費不少資源吧？＂
＂是的。星圖也是不斷變化之物，因為宇宙在膨脹。而這片星空是根據不斷變化的星圖來計算星座的位置，最終用計算的結果通過全息影像投影出來的。＂麗莎娜答道：＂亞特蘭提斯的系統計算能力非常強大，這點程度的計算其實對系統影響不大。但它還是有一定消耗的。＂
＂所、所以為什么要消耗計算資源來造就這個虛假的星空？＂見麗莎娜沒有正面回應第一個問題，伊萊恩又追問了一次。
＂……因為亞特蘭提斯人想念故鄉。＂海之巫女的分身似乎不太愿意回答，但還是回答了伊萊恩的問題：＂你們也會有這種情感對吧？人在異鄉，只能通過某種來自家鄉的物品來寄托鄉愁。我們也是一樣的。身在異星，唯一能寄托鄉愁的就只有這片虛假的星空。＂
聽完麗莎娜的話，眾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而且，這片星空是實用的。它本身就是星圖的一部分。只要計算星星之間的相對位置，就可以算得惑星亞特蘭提斯如今在宇宙中的絕對位置。亞特蘭提斯人認為自己總有一天還能回到自己的故鄉去——經歷過舊宇宙的毀滅，再在新宇宙中重生的惑星亞特蘭提斯。＂
＂真的會生成出完全一樣的星球嗎？＂貝利好奇地問：＂星球的行程理應是隨機的吧？舊宇宙毀滅了，新生的宇宙會在完全相同的位置上，生成一顆完全一樣的星球嗎？＂
＂至少，我們是這樣相信的。舊宇宙的古老種族們，無一例外地認為宇宙是[永劫回歸]的。就連和議會種族有著巨大分歧，曾經有過激烈的大戰的不朽古龍一族，也相信[宇宙永劫回歸]這個觀點。＂麗莎娜苦笑道：
＂從舊宇宙的毀滅中逃離的人們，都相信這份浪漫。他們認為總有一天能回到自己的母星，在新宇宙中新生的母星。
那姆勒斯人，也就是你們常說的古代神人族，甚至用他們的數據制造了這個地球（泰拉），也就是所謂的[星之方舟]。
[星之方舟]據說是完全仿照他們的母星那姆勒斯制成的，為了讓多個議會種族適應星球的環境，又進行過適量的改造。
當[星之方舟]載著所有人穿過[永劫之門]，從即將毀滅的舊宇宙到往新生的宇宙后，它就移動到了這個位置，你們所說的[太陽系]內。你們的太陽系也是那姆勒斯人仿照他們母星的星系創建出來的星系，
而且這個[太陽系]與[那姆勒斯星系]互為雙子星系，一個在銀河系的這一頭，另一個在銀河系的另一頭，位置完全鏡像對稱。
泰拉（地球）與那姆勒斯環繞太陽運轉的方式，也是完全鏡像對稱。
他們這樣做是為了保持星圖系統的一致性。因為那姆勒斯人當初也打算利用星圖來回到他們的母星，那姆勒斯。＂
＂也、也就是說，如果按照這個對稱性，從地球這邊乘宇宙船出發的話，可以到達銀河系另一邊的那姆勒斯，一、一個長得和地球幾乎一樣的星球？＂
＂是的。但他們并不需要這樣做。知道那姆勒斯在宇宙中的相對位置，就可以構建傳送門，直接傳送過去了。＂
伊萊恩想起以前精靈族好像也有個所謂的伊萊森凈土。伊萊森凈土其實就是惑星伊萊森。精靈們不知道從哪里搞到的星圖，確立了那顆宜居惑星的位置，就制造傳送門直接傳過去。
不過惑星伊萊森后來已經毀滅了。因為暗子在那里蔓延，最終精靈們不得不把那顆星球炸掉。
＂那么，那姆勒斯人為什么不制造傳送門，移動到他們母星？＂埃德蒙好奇地問。
＂因為他們做不到。＂巫女不帶感情地回道：＂[星之方舟]到達新宇宙的時候，惑星那姆勒斯尚未在宇宙中成型。[星之方舟]隨后就被一種叫做[靈魂之衰敗]的疫病肆虐，無數的古代種族突然倒地死去。
那個時候大家都還以為[靈魂之衰敗]是一種傳染病，為了防止傳染病散播到宇宙中去，[星之方舟]開啟了徹底的隔離措施。你們看到的[偉大風暴]也是隔離措施的一種，讓任何宇宙船都無法逃離這個人造星球。
然而實際上，[靈魂之衰敗]是一種現象，和發生在亞特蘭提斯人身上的離奇死亡現象是一致的。我們花了很長時間才搞清楚其中原理，并試著讓其他議會種族獲悉此事。但那時候他們要么過于傲慢，要么過于驚恐，沒有人真正把我們的話聽進去。＂
所以古代人們也有過他們的黑暗日子。伊萊恩心里嘀咕道。
＂所、所以現在呢？那姆勒斯星已經在宇宙中形成了嗎？他、他們的[大星靈]也出現了嗎？有、有[大星靈]的滋養，古代人就不會受到[靈魂的衰敗]影響了，對吧？＂
＂不。那姆勒斯已經在宇宙中成型。但大星靈的出現，需要等到那個星球上的生物發展到某個時期。
確切地說，需要那個星球上有足夠數量的有智慧生物，而且這些有智慧生物的智能要達到某個水平，可以創造出真正意義上的[社會]。
人與人之間的羈絆、群體規范、社會責任心、種族共情……此類概念都是構成大星靈的必要條件。大星靈也是[人]創造出來的，是無數在生與死的大循環中輪回的生命們共同編織出來的巨大思念體。
一個空無一人的死寂行星，自然不會產生[大星靈]。所以惑星那姆勒斯仍然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從舊宇宙來的那姆勒斯人亦然。＂
＂但他們可以通過長時間的冷凍睡眠來避過毀滅，直到他們母星的大星靈出現？＂貝利一針見血地問。
＂是的，可以。這個冷凍睡眠大概需要再維持二十萬年的時間。如果他們真能耐心等到那一天，他們將會從必然的毀滅中得到解放。＂麗莎娜嘆氣：＂
然而他們沒有這樣做。他們沒有聽從亞特蘭提斯人的勸告，以為我們只是為了一己之利，在欺騙他們。
他們來到這個新宇宙，馬上就創造出屬于他們的[奴隸種族]——人類。他們急著奴役這些人，幫他們創建一個新的帝國。所以那姆勒斯人隕落了。所以其他議會種族也紛紛隕落了。＂
＂為、為什么亞特蘭提斯人就沒有經歷同樣的事情呢？＂伊萊恩問，但是過了半秒之后他突然領悟了：＂噢……你、你們把你們的大星靈也帶過來了！＂
＂是的。它就在亞特蘭提斯城的深處，被封印著。可惜我們的大星靈已經是被污染的狀態，和[災禍之心]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如果消滅[災禍之心]，大星靈也會被消滅，進而讓亞特蘭提斯人也被消滅。但如果不消滅[災禍之心]，它總有一天會沖破封印，開始把魔掌伸向泰拉（地球）的大星靈。接下來的事情，光輝大人你應該已經知道了。＂
＂我、我會考慮的……＂伊萊恩當然知道。
他當然知道麗莎娜在催促他去毀滅[災禍之心]。但他這樣做，就相當于毀滅了亞特蘭提斯人，以及亞特蘭提斯人劣化的后代，潛獵者們。
這是種族大屠殺，而伊萊恩沒有信心自己能做出這種事情。
在他們閑聊期間，兩架鐵騎已經前進了好一段距離。
在有輕微起伏的草地的盡頭，居然有幾棟建筑物映入他們的視野里。
它們并不是那個海底城市那樣的連續高樓大夏，而是五六棟別墅一樣的建筑，別墅最高不高于五層，最低不低于三層。
那些建筑物內部亮著燈，傳出一些輕微的噪音，仿佛里面有人住——或者至少，有某種系統在運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