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3章大愚者之試煉(一百五十六)
當巫女的分身如此說的時候,伊萊恩其實并沒有太驚訝。因為在亞特蘭提斯地下第四層的資料庫時,伊萊恩也聽到過類似的說辭——從被系統操縱的貝利的口中聽說過。
封印的力量逐漸變弱,而[災禍之心]擺脫封印的時刻日漸到來。事情到達失控的那一刻,只是時間問題。
在變成那樣之前,他們(亞特蘭提斯人)必須挑選合適的人選,去徹底消滅[災禍之心]。
"真、真的可以嗎?消滅它的話……"伊萊恩悶哼道:"你們也、也會被消滅吧?"
"系統可檢測到的亞特蘭提斯人數為1,也就是,在你面前沉睡的[大海之女麗莎娜]。"麗莎娜的分身答道:"除此之外的那些……生物,他們不再是亞特蘭提斯人,只是身與心都徹底劣化之后的生命。"
"但、但他們依然是生命……"伊萊恩最不能釋懷的就是這事:"要、要是[災禍之心]被消滅的話,他們全都會死,對吧?"
"即使[災禍之心]不被消滅,他們也會死。只要[災禍之心]把亞特蘭提斯的星靈徹底吞噬同化,他們就會死。你無法拯救已經無法拯救之人。"
"那、那么……麗莎娜呢?"伊萊恩又問。
"她已經做好了覺悟。"分身水晶答道:"亞特蘭提斯人被[災禍之心]要挾了數十個萬年,是時候做個決斷了。亞特蘭提斯人雖然會滅亡,但[災禍之心]也要跟我們一起步向毀滅。絕不能讓它繼續存留下來,威脅到泰拉(te
a,地球)的星靈。要是[災禍之心]從封印之中逃脫,開始吞噬泰拉的星靈,就連這個星球也會步向毀滅。那是絕不容許發生的事情。"
所以,亞特蘭提斯人選擇犧牲自己來保護這個星球嗎……
崇高確實是崇高,但這種必須犧牲誰來保護誰的論調,伊萊恩已經聽得很膩了。
"我、我考慮下。"伊萊恩只是口頭上敷衍道:"只是考慮下,什、什么都不保證。我、我原本只是來找我父親的。"
"那個老機器人從這里過去了。"麗莎娜的分身答道:"他的愿望是[想被封印],這個愿望和系統的目標一致,所以系統沒有阻攔地讓他過去了。如今他應該藏身在系統的核心之中吧。"
(……老機器人?)
伊萊恩心想,博爾斯哪里"老"了。博爾斯被制造出來是七年前的事情,而且他是默林大師用最先進的技術制造出來的嶄新的秘銀魔像,從外觀到內在都不應該被稱為"老"。真是奇怪。
不管怎樣,總算有博爾斯的下落了。接下來只需要考慮怎么到達那個核心的所在地……
"我不會強迫你。但我希望你考慮清楚,[災禍之心]對整個世界都是個禍患,必須現在就被消滅。亞特蘭提斯的封印已經無法等待另一個千年了。不是現在成事,就是永遠錯過。錯過的話,亞特蘭提斯會再次沉入海底。封印將在它身處海底時解開,而[災禍之心]將變得無人可擋,開始染指這個星球吧。"
"這個星球會、會這么簡單就被它吞噬嗎?"伊萊恩質疑道:"你、你們的歷史不也說了,那東西從天而降,靠著隕石撕裂星星的缺口,才侵入到星球內部?"
"是的。這是最快速侵吞一個星球的方法。它的祖輩也是依靠同樣的方法來毀滅了一個又一個星球。用帶有它們的孢子的隕石重創星球,從創口入侵,最終讓星球炸裂,并靠著星球的爆.炸把它們的子孫繼續散播到宇宙其他角落。
但這并不是唯一的方法。哪怕沒有隕石造成的缺口,它依然可以找到星球里那些薄弱的部位——海溝,深谷和火山口——來侵入星球內部。[災禍之心]就是性質如此惡劣的怪物。"
白獅人少年吞了一口唾沫。
"小心。"巫女的分身又警告道:"如果你真的打算消滅[災禍之心],亞特蘭提斯的防衛系統一定不會坐視不管吧。這和它的使命相違背,它的使命就是維持這個城市的運行,以及讓這座城市的住民繼續存活下去。防衛系統會盡全力阻止你吧。
但同時,亞特蘭提斯也有另外一套備用的系統——自毀系統。它是你的友軍。
自毀系統只會在封印即將時效時啟動,它將覆蓋亞特蘭提斯的最高控制權限,讓防衛系統失效。那時候它就會成為你最忠實的友軍吧。
除此之外你還有很多敵人。那些被你稱為[潛獵者]的劣化生物們,他們也不會對這一切坐視不管。為了活下去,他們會用盡全力阻止你吧。"
白獅人少年的耳朵動了動。
"你、你這樣說的話……"他壓低聲音問:"這里的對話安、安全嗎?不會被誰偷聽吧?"
"放心。我在這棟建筑物里布下結界,從一樓到十樓,全都在結界的覆蓋范圍之內。如果有其他生物闖入,我們的對話早已終止。我不會讓那些劣化生物察覺到我們的意圖,盡管他們可能已經多少猜到。"
"他們有、有這么聰明嗎?"
"他們的身與心早已嚴重劣化,與昔日的亞特蘭提斯人無法同日而語。但是為了生存,他們也許會變得更狡詐。智慧與狡猾程度并不一定成正比。我懷疑[災禍之心]也對它們的身心造成一定影響。亞特蘭提斯的星靈與[災禍之心]融合得已經如此緊密,很難再分清彼此。說不定[災禍之心]反而成為了這些劣化生物的靈基,它就像母親控制著孩子們那樣,從潛意識中控制著這些[潛獵者]。"
分身水晶停頓了一下。
"總之,你不可大意。有誰來了。在入口處試探著。我與你對話的時間太長了,他們可能察覺到了什么。你是時候離開了。"
"好、好吧……"伊萊恩轉身就走,走得相當匆忙。巫女的分身這么一說,伊萊恩突然覺得這個城市險象橫生,處處是埋伏。他有點擔心被留在大屋里的貝利等人了。
"去找那個人吧。"巫女的分身對正在離開的白獅人少年吩咐道:"千年前我讓那些劣化生物們收留了他。但他畢竟不屬于此地,他不甘于被永困此地。他一定會成為你的助力吧。"
"他?"
"你見到他,就會明白的。他就在這個城市里,是這里的異物。"巫女說。
伊萊恩匆匆告別了巫女,一路飛奔下樓,差不多到一樓的時候才放慢了腳步,為了不讓守在一樓那群潛獵者看出他心里的著急。
沒想到幾名潛獵者早就守在那里,剛看到伊萊恩的時候就對他說:"客人,見過巫女?"
"見、見過了。"伊萊恩盡力露出從容的表情,答道。
"巫女,說什么?"
"歡、歡迎我的到來,之類的。"伊萊恩盡可能不提及災禍之心的事情。
"只是歡迎,說這么久?"
"寒、寒暄了一下,我想多知道亞特蘭提斯的歷史,就、就多打擾了巫女大人她一會兒。"伊萊恩答道。
他知道自己是個蹩腳的說謊者。他只希望這樣說能糊弄過去,希望這群潛獵者沒有想象之中的聰明。
要是讓這些家伙們知道巫女給予了伊萊恩消滅災禍之心的任務,要是他們知道災禍之心的滅亡意味著他們的滅亡,這些半人半魚的怪物們肯定會一口氣攻上來,不惜一切代價地阻止伊萊恩前進吧。他們動手殺伊萊恩可不會有半點猶豫,他們不是那個"系統"的一部分。
"好吧。客人,來晚宴?"帶頭那名潛獵者提議道。
"可、可是我不餓……"
"你的朋友,已經參加。"那怪人又說:"一定要來。招待你們。待客之道。"
真麻煩啊。白獅人少年心里納悶道。這該不會是潛獵者們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吧?用宴會的來拖住伊萊恩一行人,不讓他們繼續前進?
宴會里的食物……該不會有毒吧?
他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這種晚宴不參加都不行。要是不參加,反而會引起潛獵者們的注意,甚至惹怒這些怪人們。要是他們群起而攻之,伊萊恩也招架不住。
更何況貝利他們已經去參加晚宴了——他們那邊恐怕也是同樣被強迫參加晚宴的。現在先想辦法和貝利等人匯合比較好。
巫女的分身說過的"那個人"也讓伊萊恩十分在意。她說他是這里的異類,千年前就被收留在此地。伊萊恩真的必須找一個活了千年的老頭幫忙嗎?那樣的老頭到底還能幫上什么忙啊——
無可奈何地跟著那群潛獵者走,伊萊恩被帶到一個廣場前。那群潛獵者已經圍繞著廣場中央的巨大珊瑚光柱,開始了如同祭典一樣的儀式。
"噢,大哥哥,這邊這邊!"貝利發現了伊萊恩,在遠遠地揮著手。
"你、你們怎么都到這種地方來了……"伊萊恩走過去和貝利等人匯合,同時吐槽道。
"實在沒辦法拒絕他們啊。"埃德蒙答道:"這算是,嗯,入鄉隨俗?"
"總、總之小心點。"白獅人少年趁其他潛獵者不在附近時,壓低聲音警告道。
"放心,我這里有維京人們試毒用的銀針,食物有問題的話我會先試出來。"埃德蒙也壓低聲音答道。
看來埃德蒙他們也沒有放松警惕,從一開始就在防范著這群潛獵者。
這時候那群半人半魚的怪人也圍著篝火跳起了舞蹈來。所謂的篝火其實是廣場中央那個巨大的發光珊瑚柱。他們甚至把食物放在珊瑚柱旁烘烤,用它的熱度來把蟹肉魚肉之類的東西烤熟。
……簡直就像是原始社會。
往昔偉大到可以和古代神人族比肩的海王族,如今已經衰落到這種模樣了嗎。總覺得有點可悲……
這時候,也有誰捧著一只盛滿食物的大石盤子,走向伊萊恩一行人。
起初伊萊恩還以為那又是一名潛獵者(雖然身材比較矮小),但當他推了推眼鏡,看清楚走近的那個人時,才發現那居然是一個比潛獵者還要奇妙的生物。
一名瑪雅人(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