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之所以叫陽城,正是由于那至陽神物——陽城靈光。
據傳那是從太陽中掉落的神物,墜落在這片大地,化為了一座雄偉的城池,而在陽城初現之時,城中央乃是一片靈光之山,光芒灑落全城。
不管是凡人還是修士,在靈光的滋潤下都身體漸強,無病無災。
五崖天的各大勢力都忍不住出手爭奪,在陽城發生了連天大戰,死傷慘重,而在這個過程中,為了守護城池,陽城靈光也耗盡了所有能量,從此消失無蹤,盡管所有人都去翻尋,也一無所獲,仿若它根本就未曾存在過一樣。
葉凌踏入城池,縱身掠進了黃家,進門就大吼:“興霸將軍,葉凌有事相詢。”
黃興霸聞聲而出,對著葉凌大笑道:“盟主因何事這么急躁啊。”
沒工夫解釋,葉凌拉著黃興霸朝客廳走去,還不落座,就問道:“興霸將軍,我想知道陽城靈光的消息。”
“陽城靈光?”黃興霸臉色凝重,沉聲說道:“關于它的消息誰也不知道,別說我們黃家了,就是整個五崖天都沒人能知曉。”
“一點線索都沒有嗎?”葉凌握住黃興霸的手臂,焦急的詢問。
黃興霸目光閃爍了許久,一咬牙,帶著葉凌朝黃家的禁地行去,推開了假山,黃興霸拉著葉凌走入。
內里有乾坤,一座座小型宮殿羅布,而在兩側則是一間間密封的石室。
“興霸將軍,你帶我來這可是有線索存在?”葉凌也沒想到黃家還隱藏了這么一個秘密,可是看這建筑群,絕不是黃家能夠建造出來的,實在是令人費解。
黃興霸不發一言,只是帶著葉凌前行,原本這是陽城最大的秘密,除了地階老怪,從無人知曉,可既然都投入了天刀盟的陣營,就當入盟的第一功吧。
穿過了一座座宮殿群,黃興霸帶著葉凌走到了一座灰色山巖的小山之前。
“盟主,這是唯一可能知道陽城靈光下落的人,不過從陽城衰落,他便成為如此模樣,即使地階老怪也無法喚醒,您能不能成,就不是我能斷定的了。”黃興霸悵然說道,望著眼前的小山,說不出的復雜。
“他是一個人?”葉凌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人軀化為山體。
可黃興霸還是把這個最不可信的猜測給證實了,惋惜說道:“他便是陽城第一任城主蕭開山,也是陽城靈光選定的人選。”
葉凌雖不清楚他的過往,可既然是那個混亂年代的城主,想來絕不簡單,恭敬的行了一禮,抱拳說道:“不管前輩是否能聽到我說話,還望聽晚輩絮叨一會。”
黃興霸見葉凌開始,囑咐道:“不管成與不成,三日后你都要出來,否則禁地會自動開啟殺陣,饒是地階老怪也會葬身其中。”
葉凌明了的點頭,隨后就坐在了山體的面前。
“我是一個被人追殺的刀修,生死全靠自己,從來至亂荒角的第一天起就生活在廝殺之中,不知何時就會丟掉性命,可我知道,這個修真界不會有憐憫,也不會有同情,甚至都沒有天意,或許也有吧,但也一定是滅絕刀修的天意。”
“我比不得地階老怪,更無靈魂可以外放,真的不知如何與前輩溝通,可我從邁上刀修道路就只有一點值得稱道,那就是堅持,我葉凌堅信前輩未亡,也能聽到我的話。”
“正如我手中的殘刀一般,他不言不語,卻深知我心,懂得我的誓言,從相識之時起,永遠沒有背叛我,離棄我,即使明知死局,也義無反顧。”輕撫著殘刀,葉凌心中充滿了柔情,當他看到小山的第一刻,就莫名的相信蕭開山還活著,陽城靈光也仍在,說不出的直覺,可葉凌就是相信。
因為小山與當初的殘刀是多么想象,永遠是沉寂不言,永遠在身上覆蓋著一層代表了滄桑心死的落寞。
“我需要陽城靈光,需要它去救一個可憐的女子,一個生下來就背負了悲慘命運的女子,天意如刀,我自身不能擺脫,但愿意去相助另外的可憐人擺脫。”
小山寂然無聲,任憑葉凌言語,也不動分毫。
三日轉瞬即過,山體還是紋絲不動,葉凌輕撫著殘刀。
“想來每個人都有諾言,可惜今生我要對一個女子食言了,不知前輩可曾食言過?”葉凌站起身,握緊了殘刀,蒼涼的望向了刀身。
“老伙計,我們走吧。”
腳步輕轉,葉凌朝外邁步,可突然間,殘刀凝固在空中,并拖著葉凌一點點的回挪。
刀身之上顯露出一個從未出現過的刀紋,像是一個太陽,又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焰。
山體自刀紋的照耀下,緩緩消融,露出了一道消瘦蒼老的身影。
老者緊閉雙目,白眉及地,刀削般的面容掛著無盡的惆悵。
葉凌凝望著老者,許久抱拳說道;“多謝前輩現身一見。”
“不必謝我,是你手中刀喚醒了我還有它……”
“這么說陽城靈光真的在你手中?”葉凌手心出汗,生怕得到不好的答案。
老者不能說話,可靈魂之音卻回蕩在葉凌的靈魂之內。
“這里沒有陽城靈光,也沒有蕭開山,只有一個活死人。”
“前輩,我真的需要陽城靈光,不管它在何處,我都要取得,還望前輩指點。”葉凌恭敬的深施一禮。
“取?”老者悵然說道:“那你一試吧。”
葉凌大喜,忙道:“那前輩,我該怎么做?”
話剛說完,葉凌就覺自己的靈魂猛然被扯出了身體,來到了一片灰褐色的空間,天空大地都漂浮著灰褐色的云團。
身體四周不停的在被侵襲,自身靈魂仿佛要被摻雜進雜質。
“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成與不成就看你自己的了。”老者聲音傳進了葉凌耳中。
葉凌緊握著殘刀,朝前走去,他要找到陽城靈光,他要尋到至陽,去實現幫助南宮依依的誓言。
不對,我的靈魂怎么會握住殘刀?
葉凌驚疑的低頭,看到殘刀真的在手,而且還閃爍著柔和的光華,那似火似陽的刀紋像是要燃燒起來。
“難道殘刀跟陽城之靈有關系?”
殘刀刀身一旋,指向了一方,葉凌不敢耽擱,順著方向奔去。
一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大半,而葉凌則不停的轉換方向,把時間全都浪費在了路上。
“凌刀,沒有時間了,快一點。”殘刀也感受到了葉凌的焦急,突然通體大放,又是一個刀陣紋飾浮現,殘刀斷去的一半被陣法光芒補齊,拽著葉凌,飛速掠向了一方。
快到極致,葉凌的靈魂隱隱要消散,可就在快要承受不住的一刻,殘刀忽然停了下來。
面對著空無一物的所在,不待葉凌失望,就見殘刀一聲刀嘯,凌空劈下。
布帛撕裂的聲響入耳,一團拳頭大小的光芒從虛空顯現出來。
“這是陽城靈光?”葉凌狂喜,伸手就要去抓,誰知手掌剛一觸碰,就有著錐心的疼痛傳來,靈魂被燒掉一塊。
“陽城靈光,不能被物體帶走,若你也無法,我只能說抱歉。”
“不可能,我不信帶不走。”葉凌手掌再次抓出,可結果還是一樣,靈魂之身的一只手掌已被燃去。
“不要白費功夫了,陽城靈光本就是特殊的靈魂體,誰都攜帶不走,就是天階修士也沒有辦法,因為它屬于的是太陽。”
“不可能,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容納之物,況且前輩也說它本為特殊靈魂,那最初的實體呢?”葉凌堅持己見,毫不放棄。
就在還要伸手抓出的瞬間,殘刀突然懸浮在身前,擋住了葉凌的手臂。
“凌刀,你這是?”葉凌不解,隨后就反應過來:“你是說用你?”
刀嘯回蕩,葉凌會意,握緊了殘刀,緩緩伸向了陽城靈光。
刀身之上的太陽火焰紋飾突然綻放耀眼光芒,籠罩了陽城靈光,那道紋飾也緩緩升起,對著陽城靈光飛去。
在葉凌的眼中,一切都在變得清晰,當刀紋與陽城靈光相和的一瞬,他清楚的看到陽城靈光的本體與刀紋一模一樣,似太陽似火焰。
葉凌心內突然有一個驚人的猜想,而蕭開山的靈魂世界也動蕩不止,饒是平靜千年也起了波瀾。
“難道你的刀是……”蕭開山沉默一瞬,突然笑了起來:“原來啊原來,陽城靈光也僅僅是一個刀魂。”
“等待了這么多年,它等得就是你吧。”蕭開山狂笑不已,可葉凌從中卻聽出了無盡的苦澀。
當葉凌睜開眼的時候,靈魂早已回到了身軀,而自己眼前的老者還在狂笑,眼角笑出了淚水,頭發從白變黑,又從黑變白,幾經轉變,老者剛毅的面容遍布皺紋,皺褶的臉上滿是苦澀滄桑。
“前輩你……”葉凌想要上前,卻被老者搖頭阻住。
“它等的人來了,我的誓言也算完成了,或許這是它最好的歸宿。”蕭開山平靜了下來,體內不停的衍生出死氣。
“我蕭開山一生都沒有食言,還是撐到了你的到來。”蕭開山渾濁的目光望向葉凌,帶著期望的說道:“我可以再摸一下它嗎?”
葉凌望著被諾言困守的老者,涌起了無限的敬意,恭敬的把殘刀遞將過去。
老者輕撫著殘刀身上的那道紋飾,柔聲道:“你終于找到親人了,我也該離去了。”
刀紋散發出光芒,順著他的手指蔓延至了全身,蕭開山在光華中慢慢恢復了青年時的模樣,二十出頭,神采飛揚。
“這是我們第一次相見時的容貌。”蕭開山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輕笑了起來:“相見即是分別,把我忘記,做回你自己。”
光華中,蕭開山邊笑邊化為光點,飄散進每一個禁制當中。
“擁有了刀魂,你手中殘刀將成為世間至寶,到底還要不要用之救人,你自己考慮清楚,千萬不要等到將來后悔莫及……”
令人尊敬的老者終究是散入世間,而那一個個光點也瓦解了所有宮殿、禁制,片刻的功夫,就只剩下空無一物的空間。
而葉凌,就站在中央,帶著敬意,帶著思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