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云山常年雨霧繚繞,遮掩了山中的一切,可它遮得住場面卻遮不住笑聲。
一掃往日的陰郁,飄云山重現了生機,時時回蕩山間的笑聲影響了此山的所有生物,就連猴子都歡笑的呲牙咧嘴,朝山巔竄去。
練劍場上鶯鶯燕燕云集,葉凌被圍在中央,席地而坐,大講特講離去后的經歷,經過他的刪減潤色,故事生動有趣,聽得師妹們大呼過癮,恨不得也跑下山體驗一下。
只是有個師妹猴精猴精的,名叫薛妍妍,當初還被葉凌抱過,當然都是無心之失,她睜大著純潔的眼睛,似無意卻有意的問道:“大師兄,你口中的蘭兒姑娘是誰啊?”
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了葉凌的身上,這下百口難辯了,不過腦筋一轉,葉凌并未回答,反而拉起長音說道:“這……是一個故事。”
以他三寸不爛之舌,刪掉不適宜的稍微潤色一下情節需要的,讓師妹們痛哭流涕,對于自己如此懷疑師兄欺負師兄深感悔恨,原來剛剛的歡聲笑語都是師兄故意隱瞞的,要不是因為蘭兒姑娘,她們或許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原來師兄的命是她救得。
雖然心底還有些幽怨,可再不對師兄逼問了,一個女子豁出性命保護一個男子,她們還能說什么,因為山上也有這么一個女子,葉凌與師妹們都裝作不知,就是不想破壞了離而再見的心緒。
此時想到,又豈能再故作無知,全都沉默下來,薛妍妍則痛恨死自己那張嘴了,一張口就把原本喜氣洋洋的氛圍徹底粉碎。
好久,葉凌柔和的環視一周,輕聲問道:“她在哪里?”
林嫣指了指山巔的一座山峰上,有些哽咽。
“大師姐一直都在那里修行,平時只有二師姐相陪。”
葉凌順著她的手指望去,那座山巔他非常熟悉,是他第一次抱著嚴婉冰看風景的所在,也是真正定情的地方。
失憶了,還想著那個地方,對于她來說也是如此的刻骨銘心!
葉凌站起,目光悠遠,像是看穿了云霧,望到那個迎風而立的倩影。
一步步的走去,師妹們讓出一條道路,大師兄回來了,大師姐能恢復嗎?
拾階而上,葉凌心緒起伏,一段難忘的歲月就恍如昨天,冰冷的女子有著如水的溫柔,不強烈卻滋潤心田,久久不斷。
纖細的腰肢,環在胳膊中,隔著衣衫的溫度讓雙臂不自主的加緊,要把兩個人融為一體。
只是……
這一切都過去了,曾經的女主角變成了一個忘卻前塵往事的圣女。
帶著繁復的心情,來到山巔,站在遠處望著懸崖邊上閉目而立的倩影,葉凌眼睛呆了,還是那日粉色的長裙,她是不喜歡穿粉色的,可是為了喚醒自己,每日不間斷的陪著說話,她總是穿著粉色的衣衫,起因就是因為敵天所說的粉色有著柔情,帶著溫暖,或許也可以幫助蘇醒。
冷靜的女子也有犯傻的時候。
一如當初,她身著那件粉色衣裙,順滑烏黑的長發在崖邊飄蕩,長裙衣擺也隨風輕舞,不動的只有她那張熟悉有陌生的臉蛋。
寒冬梅看到了葉凌,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離去,留給這一對磨難重重的戀人一些專屬的時間。
“你是誰?”嚴婉冰對葉凌的第一句話。
“我叫葉凌,是你的大師兄。”葉凌如此回答。
“大師兄?”嚴婉冰輕蹙眉頭,冰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柔和:“好像有些印象。”
原來只是有些印象,葉凌心底泛苦,眼角也微微有些濕潤。
“若你真是我們的大師兄,就莫做女兒態。”嚴婉冰厭惡的瞅著動情的葉凌,毫不客氣的訓斥。
葉凌深吸一口氣,微笑道:“大師妹教訓的是。”
“嗯,若大師兄無事,就回去吧,我還要修煉。”說完嚴婉冰再不管葉凌,閉目繼續修行。
葉凌沒有離開,靜靜的站在那里,出神的盯著她的秀臉,含笑帶嗔,冰冷蘊火,那張臉卻怎么也無法與眼前的相和在一起。
日升日落,一天一夜過去,嚴婉冰睜開了雙目,厭惡的掃向葉凌,語氣加重的說道:“大師兄最好自重。”
葉凌盯著她的蘊火的雙眸,仰天長嘆,大步走到她身邊,一言不發的坐下,殘刀在手,手指輕彈著刀身,低吟著那句讓他們定情的美麗誤會‘結發同心,以梳為禮’……”
嚴婉冰本想痛罵一頓葉凌,可當她聽到葉凌的輕聲低吟,嬌軀一震,腦海里有些記憶翻涌,熟悉溫暖卻怎么也記不起。
“這個人到底是誰,我明明不認識,為什么會如此熟悉,為什么我覺得他無比親切。”嚴婉冰痛苦的抱著頭顱蹲在地上顫抖,嘴唇緊咬,硬是不吭一聲。
葉凌不愿她再遭受苦痛,停下了低吟,疼惜的說道:“大師妹你下山吧。”
聽不見來自葉凌的低吟,嚴婉冰也恢復了正常,深深的望了一眼葉凌,行了一禮道:“大師兄告辭。”
粉色長裙在云霧內翩然起舞,第一個愛上的女子消失在淡淡的云霧之中,他頭一次痛恨起飄云山上植有云樹,因為它如夢似幻的遮掩了眼中的倩影,而放眼望去,只能記住心底的那道抹不去的人兒。
葉婉紅喟然長嘆,落至葉凌身旁,柔聲道:“小凌,只要有耐心,一定可以讓婉冰恢復記憶的。”
葉凌沉重的點點頭,望著葉婉紅,跪倒在地,說道:“師父,不孝徒兒回來了。”
“快起來,回來就好了,在你離開的日子,師父一天都過不安穩。”葉婉紅低頭看著伏地的徒弟加兒子,也是心潮起伏,連忙拉起。
葉凌看著消瘦了不少的師父,眼睛一熱,差點落淚。
葉婉紅拍著葉凌的肩膀,欣慰的說道:“小凌又長高了,而且實力修為也強了不少。”
“嗯,以后我們云劍宗再也不用畏首畏尾了,要抬起胸膛。”葉凌為了這一日付出了太多,所幸現在的他勉強可以做到了。
“小凌,今日師父讓你歸宗。”葉婉紅目光灼灼,她有心讓葉凌未來接替她掌門之位,尤其是看到他的付出與努力,她更不愿自己的弟子還飄蕩在外。
葉凌根本不想離開宗門,不過考慮到三宗的情勢不明,對葉婉紅道:“師父,我看暫時就不要隆重舉行了,只需您主持就好。”
葉婉紅思慮也對,于是點頭應下,葉凌奉上掌門之寶五彩神劍。
葉婉紅接過,雙手一合一拍,寶劍綻放五彩光芒,刺目的豪光直沖天際,她嬌喝道:“神劍開,先輩明。”
劍身浮現當初飄云山的小草屋,一個個聚集在此的前輩奮力拼搏,闖下了不小的威名。
“對著先輩跪下。”葉婉紅鄭重說道。
葉凌應聲跪倒,向著先輩之影叩了三首,葉婉紅滿意的收起寶劍,又喊道:“向天三叩首,以上天與先輩的指引,重入宗門。”
葉凌誠信的叩首,向天三拜,葉婉紅開心道:“禮畢,小凌起來吧。”
葉凌搖搖頭,對著上天又是六拜,高聲喊道:“蒼天在上,我葉凌今日向天九拜,誠心希望能保佑我云劍宗蒸蒸日上,無災無難。也希望保佑大師妹能早日恢復,成全我們兩人。”
天意如刀,面對著葉凌的九拜,沒有一絲的回應,不知是否真的會護佑,但起碼葉凌的心到了,剩下的就只有靠自己去爭取,若是有一日他的修為達到了世間巔峰,想來一切都無法阻礙于他,哪怕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