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剛停,天色放晴,紅霞從天端跳脫出來。
飄云山山腰站滿了人,云劍宗幾乎所有人都齊聚在這里,靜靜的看著人群之前的葉凌,他是云劍宗最后的希望,如果出使隱劍宗成功就可以解決當前最棘手的問題了。
葉凌回身一抱拳,鄭重道:“都回吧,我相信我會順利完成的。”
少年臉上洋溢著百分百的自信,師父長老們都放心的點頭,囑咐道:“路上小心。”
“我知道了。”葉凌說完正想轉身離開,可突見地上出現了暗影,就連柔和的陽光都被遮掩。
云劍宗所有人都驚駭的舉頭望去,頭頂黑壓壓的一片人馬,三宗大部隊正漂浮在他們的頭上。
太上長老最先反應過來,大喊一聲:“后退,入陣。”
師妹長老們都急匆匆的退回護山大陣,只剩太上長老、葉婉紅還有葉凌還留在外面。
“諸位,來我云劍宗何意啊?”葉婉紅不愧是一宗之主,很快的調節好情緒,不卑不亢的裝糊涂質問。
武華宗宗主武燁長笑一聲,邁步上前,居高臨下的俯視道:“我三宗是來討公道的。”
太上長老眉頭一皺,冷聲問道:“武掌門,我云劍宗有何得罪之處,需要你三宗一起上門討公道?”
無常劍宗掌門段影甩袖而出,喝道:“這就要問你宗的殺星弟子葉凌了。”
葉凌心中一動,隱隱有擔憂又有興奮,不過臉色卻非常平靜的問道:“不知在下犯了何事?”
最后一宗,酒劍宗的掌門酒靈子冷哼道:“你殺我三宗弟子,此事我們就是來討個公道。”
葉婉紅瞄了一眼葉凌,見他毫不害怕,也弄不清是不是他真的干了這件事,不過怎么也要維護,冷聲道:“此處是我云劍宗的山門,你等來了就說要討公道,可居高臨下的蔑視我宗,又有何說道!”
三宗掌門對視一眼,暗中傳音商量,覺得現在天下人正看著這里,既然打著理來,就不要在意這點,只要扳倒了云劍宗,其他都由著吧。
示意一下,三宗所有人馬全都落下,站在云劍宗眾人的對面,兩方人馬對峙,人數相差不多,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雙方實力差距太大,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上。
三宗都來了六十人左右,加起來跟云劍宗全部人馬差不了幾個,不過最低的都是凡階八品,這些人站在一起,壓力可想而知,滅了云劍宗都很簡單。
葉婉紅臉色稍緩,不過卻更加凝重,三宗掌門都給面子,意味著他們是鐵了心要下手了,不然絕對不會這般能屈能伸。
“諸位,你等口口聲聲說小凌殺了你們的弟子,可有憑證,再者說,在劍冢內即使有底子死傷也是正常的,莫說不是小凌殺的,就是真是他殺的,按照當初定下的規矩,你們也沒理由找上門來。”
酒靈子眼睛微瞇,冷笑道:“葉掌門這話是不是有些過了,他膽大包天的屠戮盡無宗弟子,這樣殺性的人怎能留!”
“哈哈,滑天下之大稽,酒靈子,以前你宗弟子殺戮我云劍宗弟子的時候,怎么沒上來給我說殺性大呢,難道你宗弟子是人,我宗弟子就不是了嗎!”太上長老脾氣夠火爆的,一下被點燃,指著酒靈子的鼻子就罵。
葉凌暗叫痛快,同時也清楚今日的事絕對難以善了,只有早作準備了。
酒靈子眼角直跳,臉色鐵青,要不是知道自己實力不如她恐怕早就動手了。
“酒靈子,還有你們兩個,別不知羞恥,我云劍宗還不是想欺負就欺負的。”太上長老怒火圓睜,也真是氣極了,想狠人前輩在的時候,天下宗派都要低頭,即使荒地都默不作聲,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武燁鼻子孔出氣,憤恨的捏碎了手中的玉佩,而段影也一言不發的做出了同樣的舉動。
葉凌他們都發現了,神色難看,那是感知玉佩,一旦捏碎,跟玉佩心神相連的人就會感知到,并且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是宗派內常用的守護辦法。
酒靈子自然也看到了,冷笑一聲,也捏碎了他手中的玉佩。
天端的破空聲驚人,如三支離弦的箭矢從天而降。
當三人落地的時候,飄云山都有些搖晃,三位老者鶴發童顏,腦門個頂個的大,不過身上的氣息卻澎湃似海,任何一個都比葉婉紅還要強。
太上長老最熟悉這三人,一起守護了劍冢悠長歲月,此時此地卻要成為敵人,滿嘴的苦澀,問道:“你們真要與我動手?”
三位老者也頗為尷尬,但畢竟是活了多少年的人,很快就平靜下來,拱手道:“陳長老,對不住了,為了宗派利益我等也只能得罪了。”
太上長老長笑起來,指著他們三人,笑道:“好啊,好啊,你們都是最清楚事情的緣由的,多年相交,卻要來吞并我云劍宗,放馬過來吧,我陳知還從未怕過誰!”
“陳長老,這又何必呢,只要交出葉凌不就好了,我保證只要葉凌被我們帶走,我們三宗就會退走。”三人中的一位好言勸說。
太上長老更加大笑,眼睛里都隱有淚珠,然后喝道:“休想,你們打得什么算盤以為我不知嗎,今日即使交出小凌,你們還會有其他借口,而且小凌是我宗弟子,即使開戰,我宗也要護著他。”
“對,我們不會交出大師兄的。”一些師妹在大陣內也大聲喊道,她們與大師兄的感情相當深厚,怎能眼看著他去送死。
武燁早就料到這樣的結果,正和他的心意,意味深長的說道:“葉掌門,你可要想清楚啊,如果真的不交,我三宗可就不客氣了。”
葉婉紅皓白的手腕輕輕搭在劍柄之上,不停的摩挲,輕笑道:“要戰便戰,我云劍宗絕不會退縮,即使戰至最后一人也絕不拋棄任何一個人,況且……”
頓了一下,葉婉紅掃視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三宗人馬還是來觀戰看熱鬧的人,淡淡的說道:“等我宗前輩回轉,定會為我宗討回公道。”
說起前輩,所有人都沉默了,顯得相當忌憚,雖然百年未見,可是那人的威勢還深深印在修真界老人的心底,那是壓得八荒地中央任何勢力都抬不起頭的人啊,甚至不說八荒地,就是實力更可怕的四極境都無人敢說能一準壓制住她。
就是在外觀望的一些老修士聽到那人的消息都有些激動,她可是五宗范圍的驕傲啊,在八荒地最偏僻的一角中走出的最強的人物,有她在就無人敢小視他們這些類似的鄉下人。
有人壓不住激動,高聲問道:“請問葉掌門,那位……那位前輩還在世嗎?”
葉婉紅循聲望去,見是一老前輩,而且實力不弱于自己,拱手施禮道:“家師臨終前曾說,太師父只是游歷遠方,并未逝去,再說以太師父的修為,活個五百年是不成問題的,今日算來,太師父也只有三百多歲,壽元還充足的很。”
老者撫著胡須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葉婉紅的話,高興道:“那就好啊,老頭子也相信那位前輩無事,她可是我們八荒角落的英雄啊。”
聽他言語,有些人眼光閃爍,也紛紛開口與葉婉紅說話,雖然并未表示會幫助云劍宗,可是一些潛在的意思已經表露無疑。
三宗相視一眼,狠狠的點頭,段影從中走出,拿出一件殘破的血衣,舉給眾人觀看,見所有人都疑惑不解,解釋道:“諸位仔細看看,這到底是何人的衣物。”
有些壽元不多的老輩人物仔細觀察,臉色一變,驚呼道:“這是那位前輩的?”
段影微笑點頭,道:“正是,這是我宗一位前輩在四極天游歷時所得,據他所言,那里曾發生過一場驚天大戰,而且參戰之人都是登峰造極的人物。”
“后來呢?”有人忍不住問道。
“后來?”段影一笑,“后來那處戰場就徹底毀滅,而參戰之人也無一人生還。”
“什么?”所有人都驚呼,不敢相信,一個都沒生還,到底發生了什么會如此可怕。
“難道那位前輩也……”最先說話的老者急聲問道。
段影裝模作樣的搖頭嘆息,道:“只怕也不在了,只留下這一件殘破的血衣。”
“唉,遙想當年前輩離開時,我還是一個剛開始修行的孩子,那一日我跟隨家師正巧看到前輩離去的身影,還清楚的記得前輩就是穿的這件雪蠶衣。”老者嘆息,眼睛望向遠處,好似在回憶那一日的場景。
葉凌相當無語,這老家伙真是狠人前輩的粉絲,過去了百多年,居然還記得這么清楚,只是老貨也太無語了,聽到消息就暗傳幫忙的信號,可是他就不想想,他這話一出,會有多少旁觀的人動心思。
老者絲毫沒有覺悟,感嘆完,又望向葉婉紅,拱手道:“葉掌門要節哀,前輩定是又為天下出力,即使走了也是我們的驕傲。”
葉凌望著老者傷感的表情,真的很想上去踹他兩腳,怎么腦子就不開竅,難道活的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