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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節:不給人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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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段話說出來,所有剛才罵段九霄不忠不義的人,都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尤其是那幾個罵得最起勁的儒臣,臉漲紅得就如同豬肝一般,憋了老半天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段九霄是想為國盡忠的,但是他星魄階的妻子,卻阻止了他,替他而死,死后連馬革裹尸都做不到,居然還被吊在旗桿上示眾。

  如果這樣還去苛責段九霄夫婦沒有守住嘉門關,無異于吹毛求疵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即便是永明陛下也不例外。

  一聲嘆息,之后,永明陛下緩緩開口了:“擬詔,追封段九霄夫人,段沫珺為義節女侯,一品誥命夫人,賜黃金五百兩,白絹一千匹慰問段九霄,免其喪師辱國之罪,令其戴罪立功,早日克敵。”

  “陛下如此仁義,必定可使天下歸心。”站在秦孤月對面的岳國公高長恭身體微微朝前,說了一些恭維的話。

  面對岳國公的這句話,永明陛下只是苦笑了一下說道:“仁義道德,我天州視為至高,蠻夷卻嗤之以鼻,又有什么用處呢?”說到這里,他突然轉過頭來,對著秦孤月說道:“日月侯,朕聽說你早年與段九霄,段沫珺關系皆十分密切,難道你就不想主動請纓,去云中國助段九霄一臂之力嗎?”

  秦孤月聽到永明陛下的話,心里暗道一聲:“正戲來了。”但是依舊臉上波瀾不驚地回答說道:“陛下,臣在等您的安排。”

  “呵呵,等朕的安排?”永明陛下想了想,沉吟說道:“如今國難當頭,日月侯,朕想派你去西北前線,抵御西夷的入侵。希望你不要推辭!”

  秦孤月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聽得永明陛下又開口補充道:“秦家軍戰力天下第一,云京城一戰之后,已舉世皆知,這一次多派其他的隊伍,一來你指揮起來不習慣,二來也不如你的秦家軍順手,不如就讓秦家軍去嘉門關,受你調度作戰如何?”

  話音落下,秦孤月立刻就聞出了永明陛下的險惡意圖,云中國有百萬雄師,秦家軍就算全部都算上,也就五萬人,就算人人戰力超群,拼掉云中國的百萬大軍也是元氣大傷,如果拼不掉云中國的大軍,至少時間爭取到了,也消耗了對方的實力。

  這是一招驅虎吞狼之計,十分地狠毒。

  可以說是對段九霄舉薦秦孤月這一招,將計就計衍生出來的。

  但是秦孤月本身權謀智略就絲毫不比這位天州君王遜色,再加一個老謀深算的秦戰天,機靈鬼才的秦傲風,父子兄弟三人加起來,哪里還會被永明陛下算計到?

  當即秦孤月就拱手回答道:“陛下,這一件事情,恕臣實難從命!”

  “嗯?”似乎是沒有想到秦孤月居然會拒絕,永明陛下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對著秦孤月說道:“日月侯,你這是何意?秦家軍當初創立的初衷,不就是為了保圣天王朝江山永固,天下黎民安居樂業嗎?你怎么能這般自私,害怕秦家軍的損失就……”

  就在那些好事的儒臣們,嘴唇微微揚起,正要對秦孤月挖苦諷刺的時候,秦孤月看似十分誠懇地對著永明陛下拜了一下說道:“陛下恕罪,非是孤月吝嗇秦家軍的傷亡,也絕對不是貪生怕死,而是因為……秦家軍如今已有另外一項刻不容緩的使命在做!”

  “你秦家還有什么事,比保住圣天王朝江山社稷,天下蒼生黎民還要刻不容緩的使命?”一名與岳國公一脈交好的儒臣聽到秦孤月這句話,直接就開罵了。

  但是秦孤月卻沒有生氣,而是淡淡一笑,對著永明陛下說道:“如今秦家軍已經在東南的洛水立陣了。”

  立陣洛水?

  幾乎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洛水是什么地方,很多人都沒有弄清楚,那么秦孤月說秦家軍如今在洛水立陣居然比去西北抗擊西夷的侵略還要緊迫,這是什么情況?

  只有熟悉東南地理的岳國公緊鎖眉頭,好不容易才開口說道:“不知在洛水的秦家軍,誰為統帥?”

  秦孤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家父秦戰天是秦家軍的統帥,也只有他才能夠阻擋得住曾經的大楚軍神嚴武鈞。”

  秦家軍要對抗大楚叛軍?秦戰天要跟嚴武鈞過招?

  所有人都嗅出了這一條洛水立陣的消息,背后的火藥味。

  “秦家軍可以擋住叛軍嗎?”永明陛下沉吟了一下,看向秦孤月的眼神也不那么咄咄逼人了。

  “也許不能。”秦孤月謙遜地說道:“但至少可以拖延叛軍一個月的時間……”

  連秦戰天統帥的,戰斗力天下第一的秦家軍都只能拖一個月嗎?群臣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叛軍當真實力如此強大?連天下第一的秦家軍都沒有全勝把握嗎?”立刻就有人輕聲議論了起來,秦孤月也是直起身來說道:“叛軍在越川之戰后招募了大量的散修,將修士編入軍隊,所以戰斗力倍增,他們的戰斗力應該不在邪魂教的精銳部隊之下……”

  “這怎么可能?”永明陛下皺眉,秦孤月卻已是用事實說話了:“越川之戰后,僅僅七天時間,叛軍已連下十城,逼近洛水之畔的南都城,落城一線,陛下,您難道認為他們的戰斗力不及邪魂教嗎?”

  群臣頓時色變,幾十年前,一個邪魂教就險些滅亡了圣天王朝,如果一向戰斗力并不強的大楚也擁有了等同于邪魂教的戰力,那豈不是也可以滅亡圣天王朝了?

  這還不算上一個出了一個蠻王拓跋野的南蠻和實力強到離譜的西夷云中國,真的是如永明陛下所說的那樣,圣天王朝已是國難當頭,危在旦夕了。

  永明陛下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是在盤算著全局的利益得失,最后他看著乾坤殿里的眾臣說道:“國難當頭,朕思量不能坐以待斃,否則九泉之下必有愧于歷代先皇,所以朕決定仿效父皇……”

  話音落下,眾人立刻有人反應了過來,陡然說道:“陛下,您……您要效仿武烈陛下,御駕親征嗎?”

  “不錯。”永明陛下眼神堅毅地點了點頭說道:“朕打算效仿父皇,親征鎮南關,阻擋蠻族大軍。”未等眾人反應,他已是抬起手來一指,對著岳國公說道:“北方戰事,就委托于你了,岳國公。”

  岳國公高長恭聽得永明陛下的話,眼神一動,立刻匍匐在了地上,以頭頓首說道:“陛下所托,臣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話音落下,永明陛下已是張口就下旨了;“岳國公高長恭聽旨,令你領十萬欽天軍北上,相助海山關,抵御邪魂教余孽,江山社稷,托付于汝,萬望珍重,候君凱旋!”

  “遵命!”岳國公應了一聲,卻聽得永明陛下說道:“皇道天極劍,你一并帶去海山關,切不可讓邪魂教余孽越海山關半步,以免天州生靈涂炭,朕不想做萬古罪人。”

  “人在關在……請陛下放心!”岳國公高長恭莊重地叩了叩說道:“臣請父子一同前往駐守海山關。”

  “嗯,父子同守海山關,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永明陛下點頭首肯了:“授蘭陵侯高虎二品破虜將軍,與岳國公一同前往海山關守關。”

  誰知道岳國公聽得永明陛下這句話,竟是頓了頓首,又說道:“若是關破,我父子皆蒙皇恩,愿皆以死相殉國難!”

  話音落下,剛剛松了一口氣的群臣,目光又凝重了起來。岳國公的意思很明顯,他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

  就在眾人唏噓于岳國公的一片忠義之情時,永明陛下已是轉過頭來,把目光落在了秦孤月的身上:“日月侯,早在朕未曾登基之時,你便是朕的左膀右臂,如今國難當頭,朕仍舊希望你帶兵前往嘉門關前線督戰,請你不要推辭。”

  秦孤月聽到永明陛下的話,也是頓首說道:“陛下明鑒,秦家軍對抗大楚叛軍,已是捉襟見肘,如果再抽調去西北前線,無異于兩頭落空,拆東墻補西墻,臣,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孤月這樣一說,別說是永明陛下了,連旁邊跪著的岳國公心里都清楚得很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秦孤月要的就是兩個字“給人”!

  你給人,我就干,你不給人,免談,恕在下無能為力!

  這是赤果果的打劫啊!要挾永明陛下就范。

  永明陛下也是眼神微微一變,嘴唇張開,似乎想說一些什么,但又好像被他強壓了下來,倒是秦孤月先開口了:“陛下,舍弟秦傲風雖然年僅十三,但卻已是武宗境界,他受到父親與在下的影響,希望能夠為國所用。所謂聚賢不避親,還希望陛下能夠讓他在朝廷聽用。”

  “哦?”永明陛下似乎也沒有想出來,為什么現在自己與秦家的關系這么僵,秦孤月的弟弟秦傲風居然還會主動求官,出于好奇,他還是問了這么一句:“那以日月侯的意見,令弟秦傲風什么職位比較適合?畢竟如今天州各大要塞并無空缺,軍中職位也……”

  秦孤月聽得永明陛下的話,居然直接說道:“舍弟雖然實力達到武宗,但是心智畢竟尚未成熟,還是在云京城內,朝廷之中聽用比較合適一些。”

  秦孤月居然沒有趁著這樣好的機會,把自己的弟弟放出去多立軍功?而是直接讓他在云京城內,不就等于每天上朝來被永明陛下看著嗎?

  很多的人不理解,但是永明陛下顯然理解了。

  秦孤月的意圖是什么,他明白了。雖然來說,秦傲風對于整個秦家的意義不大,但畢竟也是秦戰天的兒子,秦孤月的弟弟,有人質,總比沒有要好得多。

  至少這告訴了永明陛下,你手里至少捏著云京城秦家這么多號人呢,你怕什么?你如果真想解救國難,就給我爽爽快快地給兵!

  “好吧,那就擢秦傲風為御前正三品侍衛長,在兵部供職吧。”永明陛下點了點頭,下了一道御旨,又扭過頭來,對秦孤月說道:“愛卿的苦處,朕已經知曉了。所謂‘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也該是讓那些忠于我朝的熱血青年征戰沙場的時候了……兵部尚書,戶部尚書!”

  在秦孤月的身后,兩個年紀略大的儒官分列而出,拱手應道。“臣等在。”

  “著手征兵!限令兵部和戶部,十日之內,全國范圍內征集到十萬兵員,送到嘉門關前線!”永明陛下這句話一說完,有三個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第一個,第二個,當然就是戶部尚書和兵部尚書那兩張老臉了:“陛下,十日之內征集十萬兵員這……這恐怕會引起民怨啊!”

  “陛下,征兵之事,不能操之過急啊!”

  面對這兩個有些迂腐的儒臣,永明陛下的手段也是十分鐵腕的,“目前王朝四面皆敵,前線戰士為了保護一寸土地都在流血,難道不該讓這些熱血的男子漢上去為國家盡一份力嗎?征,朕就不信了,天州萬里河山,都征集不到十萬的男丁做兵員嗎?如有人阻撓,以謀反論處,直接格殺!”

  “什么!”話音落下,群臣皆驚,鐵腕,不,這已經是鐵血了,如有人阻礙,居然以謀反論處!

  “陛下……”儒臣們頓時就驚住了:“陛下,此事……”

  “你等若是再行阻撓,也以謀反大罪論處!”永明陛下的聲音驟然提高了起來:“若是戶部和兵部做不成這件事,你們上上下下,也都不要干了,各自降職一級,等著回家賦閑吧!”

  “這……”面對群臣的驚恐,以及年輕的永明陛下少有的剛毅鐵腕,所有的人都如履薄冰,誠惶誠恐。只有一個人想罵娘了,而且他也是剛才變了臉色的三個人之一——秦孤月。

  秦孤月想要的是兵員,訓練有素的兵員,而不是新兵蛋子,秦孤月真的難以想象,如果十天之前還捏著鋤頭的農民,在面對云中國大軍的時候,會不會尿褲子。

  給他十萬名在十天前還是農民的新兵,你除了可以報廢云中國圣殿騎士團的上百套騎士寬劍和馬刀,還有什么用處沒有?

  但是他總不能在這乾坤殿上公然爆粗口吧,他也不好直接說,你給老子訓練過的兵,老子不要農民吧?再看永明陛下,則是一副,朕為你盡力了啊,你看,沒有兵員,朕冒著民變的風險給你招來了十萬新兵,朕也不容易啊……你不要,你不要朕就不給了啊!

  這樣一副欠打的態度,秦孤月也就拿他很無奈了,只能匍匐下來,叩了一個頭說道:“謝陛下隆恩,在下一定在西北好好練軍,早日收復嘉門關。”

  秦孤月和岳國公,兩人一個在東北,一個在西北,一個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的,海山關一丟,立刻就要父子兩人雙雙殉國的,秦孤月這邊倒好,輕飄飄一句話:“我會好好練軍,早日收復嘉門關”的,說白了就是,嘉門關已經丟了,俺會盡力的,反正只要戰局不要糜爛到完全不能看,秦孤月是完全不用擔心自己的身家性命的。

  就在一些儒臣紛紛私底下批駁秦孤月不夠忠義的時候,我們的秦孤月恨不得拿口水噴他們一臉,你看看岳國公帶的是什么兵,十萬應天軍呢?老子呢,老子帶十萬農民兵去嘉門關,我容易嗎我?”

  但是不管秦孤月接受還是不接受,戶部和兵部自那一天早朝之后就動了起來,瘋狂地動了起來,當然,這一切也都跟秦孤月沒有什么關系了,應天軍當天晚上就開拔了,一路跟著岳國公高長恭和蘭陵侯高虎去東北了,秦孤月也是回來整理了一下行裝,跟秦傲風囑咐了幾句,也就動身前往西北了。

  隨后永明陛下也帶領羽林衛朝著鎮南關的方向趕去。

  與此同時,洛水之畔,浩浩蕩蕩的秦家軍,黑衣黑甲,云海金弓戰旗獵獵飛揚,一座一座營寨已是在忙碌的建設之中,同時,在云海金弓戰旗之中還夾雜著為數不多的篆體“千”字戰旗,這是千家,千尋雪帶來的隊伍。

  洛水的另外一側,遙遙已可以看見大楚軍中豎起的“楚”字蠻獅旗,以及血紅色的“嚴”字旗,那是嚴武鈞當初征伐百越時的王牌:嚴家軍,又稱不動山軍,地位相當于圣天王朝的秦家軍。如今嚴武鈞篡位成了大楚皇帝,這一支不動山軍的地位也是水漲船漲,穩穩坐上了大楚第一王牌軍的寶座。也不知道是嚴武鈞故意的,還是不動山軍在打前陣,所以到了洛水之畔。

  兩個朝廷的兩支都號稱第一的王牌之師,分列在洛水兩側,如同兩頭蓄勢而發的蠻獸,爭鋒相對。

  幾乎是同時,一個王朝,在四個方向,同時進行著一場艱苦卓絕的戰爭,幾乎每一場戰爭都可以決定著,圣天王朝的未來。

  當然了,這也有可能是秦孤月,和整個秦家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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