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劍成,劍勢自然收發由心,不需在多費氣力,否則必定大耗內息,東方不敗與令狐沖都是天資絕佳,悟性非凡之人,過些時辰,自然也都悠悠轉醒。
令狐沖醒來的較早,仍舊是一副灑脫的樣子,顯然也在云飛此招中有所頓悟,笑嘻嘻沖著云飛道了聲謝,見方丈大師翩然離去,他也不多做停留,先回門派中重溫感悟去了。
東方不敗醒來的最晚,緣由他中魔最深,已然走的不是堂堂正道,而是森然魔道,不過以他的性子,雖是醒來的晚,但心魔已然去了大半,不說由魔入道,但也只是在臨門一腳處罷了。
“云飛小子,你到底到了什么境界,這一劍似乎……”
云飛將手一擺,道:“劍道而已。”
東方不敗輕笑一聲,見云飛不愿意作答,也不強求,朝云飛點點了頭,又道:“我隱約聽聞,你還有一劍未出?當真?”
“唔,你要瞧瞧?”
東方不敗面se一僵,嘴角微微扯了一下,道:“罷了,你這妖孽,不是凡間之人,與你放對,自取其辱罷了,不過……”
“不過什么?”
“你那最后一劍……”
“劍術無名,與方才‘紅塵’一般,劍勢不全,我只懂得出劍,卻不懂得收,故此一劍,出則必定傷人,不是傷敵,便是害己。”
說話間,云飛一劍輕飄飄刺出,沒有毫無變化,東方不敗正疑惑間,劍勢就像是流水那么自然,浮云那般的悠閑。
但這柄劍,卻與剛才云飛的幾劍大有區別,似乎……似乎是有了靈性,似乎云飛手中的劍活了一般。
云飛的劍勢,很慢,很慢。
不過,劍勢雖然慢,卻還是在變,忽然一劍揮出,不著邊際,不成章法。似乎是胡亂的一劍,但是這一劍卻像是道子晝龍點的晴,雖然空,但卻是無可言語的一劍。
劍勢緩緩到了盡頭,云飛似乎更加小心了,似乎手中不是一柄長劍,而是他的摯愛之人一般,溫柔,體貼。
劍勢盡了,似乎沒有多大的變換,
然而,就在這一瞬之間,劍勢變了,
劍勢之上,忽然涌現出一股的殺意,這股殺意令天地為之變se,這一劍刺出,忽然間就將滿天遮住太陽的殘云都撥開了,現出了陽光。
而這陽光,并不是那種溫暖和煦的陽光,而是紅如血的夕陽。這一劍刺出,所有的變化才真的已到了窮盡,本已到了盡頭的流水,現在就像是已完全枯竭。
云飛似乎在此刻也有些萎靡不振,然而就在東方不敗以為劍勢到了盡頭之時,劍尖忽然又起了奇異的震動,隨著這一震動,東方不敗的心臟似乎也隨著為之震動。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東方不敗似乎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不,不,不,
不只是呼吸,似乎就連時間都為之靜默,
原本翻騰涌動的云層,呼嘯凜冽的山風,紅入獻血的殘陽,也已完全靜止,絕對靜止。
天地都在承受這一劍,
千分之一個剎那之后,世界似乎又回復到了原樣,云層繼續舒卷,山風繼續呼嘯,殘陽仍舊映照的山峰,似乎與剛才沒什么兩樣。
然而東方不敗卻知道,真正的知道,剛才剎那間的靜默,是絕對的存在,是剛才哪一劍的威力,天地都為之沉默,這……這是一種什么樣的劍術。
這或許依然不是劍術,甚至都不是劍,而是一種劍道,一種不應該存在與人間的劍道。
因為,沒有人可以阻擋,也沒有人可以抵御,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字,一個很簡單的字──死!
云飛說的對,這一劍并不完整,因為他的沒有變化或者變換不全,這一劍沒有生機!這一劍帶來的,只有死!只有:”死”,這一劍是所有一切的終結,流水干枯,山風靜止,殘陽血照,生命終結,萬物滅亡!這是何等恐怖的一劍。
倘若這一劍完整了,有了‘死’,便就要有‘生’,倘若有了生,這一劍勢必更加完美,但卻再也沒有這般讓人懼怕,讓人恐懼,讓人感受不到半點的生機。
或許這一劍,本就不應該是完整的,這世界上不會,也不會有完完整整,十全十美的事情。劍也一樣。
這或許是一種美,一種殘缺的美,一種殘缺的‘夕陽’。在讓你驚呼的同時,已然到了黃昏之時,你已然接近了無限的黑暗,沒有絲毫掙扎的可能,因為時間是不可逆轉的。這一劍帶給你的,只有無限的黑暗。
所以云飛說他只會出劍,不會收劍,一劍揮出他已經是面如金紙,氣息若有若無,手中長劍,隨風而去,化為灰灰。
倘若云飛將此劍收回,不是或許,是必然,劍勢還未收回,他就身歸黃泉之路。
這一劍,揮出的便是生機,奪取的也是生機。
云飛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東方不敗卻沒有絲毫的動作,不是他不想去救,亦或者殺死云飛。
他就站在哪里,一動不動,雙眼緊緊的盯著云飛,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似乎怕驚動了剛才一劍的余威。
過了半響,夜已然深了,東方不敗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濁氣,略微平復下體內的傷勢,那股子無可修復的傷勢。
苦笑一聲,自己怎的這般倒霉,倘若起初抬腳便走,不去問那最后一劍,哪里會受這等傷勢,哪一劍,雖然不是正對自己,但那余威,竟然也將自己重創成這般模樣。
輕輕喚了一聲,云飛前輩?
這東方不敗已然把云飛當成某個轉世重修的仙佛,否則怎么會如此的妖孽,去去弱冠之年,打遍天下無敵手,劍挑群雄,而最后兩劍,已然不是人間劍法。
一劍還未出鞘,便叫人回味過往不能自拔,另一劍并為圓滿,一劍揮出,天地都為之se變。這……這不是妖孽,這是什么?
就在東方不敗不住腹議之間,云飛原本舒展的眉頭,卻微微皺起,朝斜后方瞄了一劍,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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