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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杏花山上杏花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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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時已是月上中天,云沐陽踏出房門,就見一身著布衣,明眸皓齒、膚如凝脂的豆蔻少女跪在門前。那少女見得他踏出房門,心中一顫,拜道,“信女黃三娘拜見道長,求請道長收信女為徒,信女愿長侍道祖。”

  她說來雖是帶著哀切,可是語聲清輕,猶如美玉擊撞,甚是悅耳。云沐陽看她一眼,冷然道,“為何要拜我為師?你有父有母,有兄弟姊妹,家中雖不是大富卻也衣食無憂,若是隨貧道修行,日日冷山寒水,臥石眠星,這清苦你受不得。”

  言罷即是輕一拂袖,欲往外間去,只是黃三娘伏在地上并不起身,反而語聲極是鏗鏘道,“信女矢志長伴道祖,日日誦念道經,無論何等苦難信女皆是受得。”

  云沐陽回首看了一眼,神容無變,轉而就是飄然遠去。

  黃三娘略略一怔,蛾眉淺蹙,思量過后,起了身來就是奔著跟了出去。只是她見云沐陽明明就在前方,可是任她如何努力奔跑都是追之不上。

  黃鐵郎夫婦本已是入睡,忽而聽得響動,立刻驚醒過來,就見得黃三娘狀入瘋狂早已奔出家門,隨著云沐陽而去,立時驚怒萬分,旋而又是痛哭不已,一邊大罵云沐陽一邊叫了家人一同前去阻攔。而左右鄰里皆被驚起,都道黃三娘已是瘋了。

  黃三娘本就體弱,奔了半刻已是氣喘吁吁,額頭香汗淋漓,可是她一見朦朦月色下云沐陽身影縹緲,心中決心就愈是堅定,當下扎起裙角也不管其它,憑著一口氣就是緊緊跟去,已是去了杏花山半山。

  不多時聽得身后犬吠,父母兄弟姊妹都在呼喊自己名姓,又有火光并起,心中驚慌不已,連忙躲入密林中,不敢動彈。過得一個時辰,火光漸漸散去,遠遠聽得父母家人哀聲哭泣,心中就覺酸楚難受,可是仍是狠下心來,轉頭往山頂去。

  她到得山頂之時,天光已放,霞染天穹,不禁抬起頭來,環首四顧,心中又是驚懼。這山頂生有百數株杏木,至少也是五百年樹齡。不過此處乃是山巔,樹木并不如何高大,皆是盤曲,形狀千奇百怪。

  她靠在一株古木下,就有杏花飄飄飛落。此時山下杏花已現頹靡之色,而山上正是漫爛之時。她面色紅熱,香汗淋漓滴落,氣喘吁吁,驚慌半刻之后,馥郁芳香入腹,頓覺心舒體暢,放松下來。

  少時一道清光降落,她妙目輕輕一閃,驚喜道,“信女拜見道長。”

  “你既是到此,證明確有幾分誠心,不過貧道卻不能輕易收你為徒,還需考你一考。”云沐陽指著周邊杏木清聲道,“此處山巔共有三十七株杏木,你若能找出其中三株年歲最是長久的便算你過了。”

  黃三娘本是忐忑,聽得此言之后,眉目中輕輕亮起,起了身來,福身一禮,再是行到數株古木前,柔荑輕輕一觸那些古老虬干,目中亮光更甚。實則她自生來便就天地草木十分親和,尤其是對杏花山上杏木更是了如指掌,輕一觸摸就知其年份,雨水陽光狀況。

  過不多時,她便玉指一指,柔聲道,“啟稟道長,信女已是尋到那三株老木,其中一株已有三千二百整壽,乃是杏花山杏木之祖,另有兩株俱是三千歲。”

  云沐陽目中微微露出驚訝之色,道,“果真是至木清靈之氣交感而生,此等本事少有人能及。”

  黃三娘聞言心頭頓喜,立時跪下叩首道,“弟子黃三娘拜見恩師。”

  云沐陽輕一點首,輕一拂袖,一點亮光即是躍入其眉心,俄而正容道,“此卷道書你可去看了,今后便在此處修行。”

  黃三娘心頭本是欣喜萬分,這時聽得此言,妙目中亮光驟然暗落,泫然欲泣,咬唇叩首道,“啟稟師父,弟子不曾習過文字。”

  “此有何難?”云沐陽欣然一笑,起指在天一劃,千百杏花倏爾飛起,香風流蕩,少時匯聚成一張光霞流動的符箓,再見他清聲一喝,那張符箓就是落在黃四娘頭頂,再是看時已是隱去不見。

  黃四娘看得目瞪口呆,待回過神來,就見自家師父起袖一振,飛出一棟丈許高的六角塔閣來,少時這塔閣落在樹下,晃了一晃,就是隱入其中。云沐陽扔了一面陣旗與她,朗聲道,“你在此中自去修行,如有疑問可在閣內鳴鐘。”

  “弟子拜謝師父。”黃三娘再是一拜,抬起螓首,見一片輕輕煙霞飄起,光芒氤氳,眨眼之間已是去了天中。她覺胸口一陣澎湃,待見天云隱去,心潮仍是激動不已。

  玉手一捏陣旗,忽而一陣柔光罩下,她登時一驚,就見已在塔閣之中。這塔閣甚是寬敞明亮,四壁嵌有明珠玉璧,正中一張蒲團,一張桌案,案桌上有一套道袍,袖角繡有蓮花。案桌兩側各有一只瑞獸仙鶴銅蓋三足香爐,正散發出清清香氣。

  黃三娘一到杏花山上便就沉迷修行之中,不過是十數日就覺與山間杏木皆是融為一體,心念意動便就是山間諸事。期間,其父母每日上山找尋,她心有不忍現身相見,不論家人如何勸說都是執意留在山間。

  黃鐵郎夫婦十分無助,只得留下黃四娘與黃杏文二人與黃三娘相伴。又過得半年,他們就是不管其他,就去縣衙告狀去了,言道有妖道拐了自家女兒去山中。又將之前種種都是詳細說了,可是竟是無人相信有這等靈丹,那縣官只道他們夫婦失了女兒行蹤繼而犯了瘋病,只是打了幾板子就是打發了出去。

  不過此言別人不信,而在藍員外府中一人聽了這話就是暴怒非常。藍員外府中正堂,坐有三人,一五旬男子長須及胸,很是富態,正是藍員外。又有一個身材高大形容粗獷的濃須男子坐在他下首,便是其獨子。

  五旬男子目中是驚訝的望著他旁側一生得二十六七模樣,身著白玉錦袍的年輕人,道,“二弟左右不過是當做鄉間趣話,不必在意,此是我兒與她無緣。”

  誰知那二十六七一拍案桌,霍然站起,怒目道,“好賤婢,也敢欺瞞我藍氏。”他當下就是冷笑道,“大哥我這前去求道也是學了些許仙道法術,至于這等雕蟲小術也是見過不少,只能欺騙那等凡夫俗子。”

  藍員外聽了面容一緊,也是心中盛怒,這位二弟喚作藍章,與他一母同胞,與他感情極深,只是十三歲時路遇一個道人,那道人看重這位二弟根骨,要了去做徒弟。直到日前這位二弟才是回返家中,卻是二十六七模樣,完全看不出竟是一個知天命之年之人,是故他也是十分相信。

  “二弟,你是說那黃三娘耍弄我等?”藍員外沉哼一聲,怒氣勃勃。

  “阿父,叔父,會否是那妖道使壞,我看那黃三娘極是端莊柔婉,斷斷做不得此事。”藍員外之子雙眼一瞪,滿是不信道。

  “孽障,哪里輪得到你說話?”藍員外刺他一眼,罵道,“聽你叔父的即是,若要再為那賤婢多說一句,便打斷你的狗腿。”

  藍章斜看一眼,冷然道,“大兄,此事交給小弟就是了,大兄不必管了。”言畢就見一道火紅靈光沖起,室中頓時似在火爐一般,藍員外一個驚聲喊出,旋即不住按著胸口驚嘆不已。

  藍章駕一道靈光飛去杏花山,在天中遠遠一看卻是并未發現什么異狀。他略一猶豫,便將靈光一按落了下去,只是看了片刻正與往山頂去卻是一股敷力將他困住。他不由大驚,就要施法卻覺渾身法力一絲也是不能調動,當下就是驚恐萬分。

  這時卻見杏花林中走出一個十三四歲的美貌少女,只是神色驚慌,她身側一個玉雕童子面容清靈。他不由大叫道,“你們是什么人,我老師乃是離火宗長老。”

  云肆手中甩出一條長繩一把將其捆住,就是打了個稽首道,“五娘子莫慌,小童需將其帶去見老爺。”

  半個時辰之后,天中一朵煙嵐浮動,霞光聚涌,云沐陽趺坐云嵐,看了一眼驚慌失色的藍章,自語道,“離火宗?”他一番聽了下來,才知原來此地喚作南離洲,乃是南海之極,也是妖族祖庭所在。

  不過這南離洲分作東南離洲與西南離洲,西南離洲就是妖族祖庭,而東南離洲只是占了南離洲十中之一。不過此地有百兆凡人居住,原本與妖族祖庭接壤定然是無有這般繁盛,妖族也不會容許人道在此興盛。

  可是這東南離洲那是昔年一位人道大能修行之所,在此布下了一百零八座鎮妖塔,但凡妖族到此只要功行未至元神都要被打落下去。原本妖族祖庭欲要破了這一百零八座鎮妖塔,可是卻驚奇發現,這一百零八座鎮妖塔與南離洲地脈相連,若要破去便要回了南離洲所有靈脈。

  云沐陽略一沉吟,那謝鰲前去天罡別府取鎮妖石或許便是要破了這鎮妖塔。又是心中想了片刻,便就輕一招手,道,“阿肆,你去講黃四娘姐弟二人帶來。”

  云肆應聲去了,云沐陽目光望向藍章,見他瑟縮一團,便就把袖一揮,將其扔下云頭,道,“黃三娘乃是貧道弟子,念在你并不知情便就饒你一次,且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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