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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一章 隨云行去問東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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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那便稱你作言幾道,你看如何?”云沐陽兩袖一展,站起身來溫聲道。

  四眉童子聽到此言眼皮一眨,就是跪了下來,“小童言幾道,懇請仙長將小童帶在身邊,仙長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小童唯有日日伺候在旁,方能報得仙長恩德萬一。”

  云沐陽仍是一笑,道,“你可愿拜我為師?”

  “言幾道愿意。”四眉童子當即就是叩首不止,過得片刻他就是有些猶疑道,“啟稟恩師,弟子乃是被人拐來,可否懇求恩師讓弟子回了族中見拜謝家嚴家慈恩德。”

  “此是人之常情,孝道也,為師斷沒有阻你的道理。”云沐陽面容一正,顏色微肅。

  “弟子謝過恩師。”

  言幾道再是叩首,云沐陽將他扶起,道,“徒兒,料你年少,恐你一路凄苦,我與你尋個伴來。”言罷把手一指,袖袍輕輕一擺,就見一個粉雕玉琢的童兒,倏爾那童兒光芒一閃化作一只金尾狐落到地上。

  言幾道頓時怔了,片刻后回過神來,不住道,“神仙,神仙。”

  云沐陽笑了一笑,道,“我帶你去尋些吃食果腹。”

  “恩師,弟子在城中乞討已有一年,頗是熟悉,弟子給師父帶路。”言幾道歡欣激動不已,抱起金尾狐便就在前蹦跳帶路。

  師徒二人行在街上,見著三三兩兩行人,行了未有多久,見得一口古井,井邊有幾個晨起的婦人打水洗衣洗菜。言幾道想了一想,開口道,“師父,弟子一身污穢,不敢有辱師父法眼。”

  云沐陽溫潤笑道,“為師在此等你,你且去罷。”

  言幾道咧嘴一笑,快步跑了過去。那些婦人見得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小乞丐跑來,都是不禁皺眉,一人當下便要喝罵,卻被旁側一慈和的老婦人止住了。那老婦人將盛滿進水的木桶遞了過來,道,“小哥兒,老婦人這處洗菜洗衣,你到旁側去洗上一洗。只是這春雪解了沒多久,風冷得很,抹一抹就是了,莫要著了涼。”

  “小道多謝婆婆。”言幾道齜牙一笑,接了木桶過來學著云沐陽打了個稽首,隨即提了木桶去得旁邊,一桶水從頭頂澆了下來。

  那老婦人凝眉道,“看你年紀小小,力氣倒是不小。不過終究天涼,怎能這般淋水?”

  言幾道被那春水冰的打了個冷顫,齜牙咧嘴嘻嘻道,“小道不怕。”說著又是請那老婦人幫忙打了幾桶水,直至將一身污泥洗去,才見他面色苦黃,但眉眼清秀。

  這時老婦人看他淋得濕噠噠的,只有一件破衣裳,不由斜睨一眼云沐陽,不無好氣道,“你這道人一點慈悲之心也無,來來來,我這有件干爽的袍子,你穿著,可不能著了涼。”

  “不不不,婆婆錯怪我師父了,我師父乃是天底下鼎鼎的好人。”言幾道連忙反駁道,“小道謝過婆婆。”

  “老婆婆教訓的是。”云沐陽笑了一笑,卻是從袖中取了一件衣衫出來,道,“快快穿上。”

  言幾道再次施了一禮謝過老婦人,便上得前來恭敬取了衣衫,面色羞赧,道,“請恕弟子失禮之罪。”他說著退到一角,左右看了無人便把袍衫穿上,卻是正好合適,他不禁又是驚訝,覺得新鮮不已。

  少時,師徒二人辭了老婦人,便往城中去。只是還未走得多久,就聽得一氣急敗壞聲音,“好你個兔崽子,竟敢戲耍大爺,今日就剝了你的皮。”就見一個二十幾歲的彪形惡漢橫沖了出來,見他額頭冒汗,兩目生火,手中抓了一把牛角刀。

  言幾道見著這牛角刀就是心頭一寒,可是一想到現在自家已拜了師父,當下膽氣不由一壯,挺著胸膛大聲罵道,“賊寇,休得逞兇,我言幾道只恨自己手中無刀,否則焉有狗頭在?”

  那惡漢兩目一翻,怒極,當下把牛角刀扎了下去,只是手才出了一半卻好似被人定住了一般,就是面色一僵,急忙看去,就見一清逸道人袖角隨風飄擺站在眼前,他腦中轟的一聲如遭重錘,幾要暈死過去。

  “當街持兵刃行兇,按律當斬。”云沐陽面容云淡風輕,口中清聲一語好似有雷霆萬鈞,震得人耳聾發潰。他目光看了一眼,就道,“不知誰人愿意把他押到衙門去?”

  這一幕頓時聚了數十人,只是那些人一看清那惡漢模樣就是心中一個膽寒。

“原來是常蜈蚣手下,惹不起,惹不起呀,快快散了。”一人看清那人模樣,面皮一抽,汗毛豎起,急忙抹了抹額頭,對著左  右驚恐說道,隨即就是拉了人遠遠避了開去。

  “怎么是這人?還真是惹不起,別要告他不成,反而被他害死,先前就有不少這等例子,誰人敢接呀?”

  云沐陽目中淡淡,已是明了這伙人作惡多端,百姓不敢出頭。他只一笑,當下言道,“徒兒,隨為師前去衙門,指認賊寇。”

  “弟子遵命。”言幾道恭敬一禮大聲應著,忽而又是目珠一轉,眼神閃了幾閃,垂手走到自家老師身側,低聲道,“師父,弟子以為單單是弟子一人定是不能讓這些兇賊伏法,弟子也認識許些伙伴,找來一同指證。”

  云沐陽笑了一笑,道,“不必,為師自有法子。”言罷把手一招,好似有一股柔風飄來,那惡漢情不自禁就是跟著他走。

  言幾道看了這副情形,大是驚詫,隨即就是拍手叫好。他們師徒二人一路前去,漸漸引來不少看熱鬧的,過得小半刻竟然是匯聚了數十人,看著浩浩蕩蕩。

  只是才穿過一條街道,就是聽得一陣污言穢語,令人不住皺眉。就見著刀疤臉帶著六七個惡漢從里弄鉆了出來,常蜈蚣把手一擺,嘿嘿冷笑道,“哪里來的潑道,竟敢污蔑我常某人手下,見官,自然要去見官,老子還怕你去見官?”

  云沐陽斜睨他一眼,笑道,“你便是常蜈蚣?”

  “正是常某人,”常蜈蚣咧嘴一笑,滿面譏諷色,道,“好一個盡吃狗屎的娘希匹,憑你還不配叫我常某人名姓。”

  “呀,這位道長可要遭難了,誰不知那郡守是常蜈蚣的舅父呀,這會兒真是栽了。”

  “可不是,生得好端端一個道人,何必去招惹?這不是自尋死路嗎?”眾人一見常蜈蚣領著惡漢出來,連忙遠遠退了開去,口中不住嘀咕,又是惋惜連連。

  “哈哈,你這道人,有娘生沒爹教的東西,怎么杵在那里?還不快跟你家大爺去見官?”常蜈蚣身后一長長瘦瘦眉眼狠戾的惡漢桀桀一笑,便跨了出來要去拉云沐陽。

  “惡賊,滾開。”言幾道一見那惡漢來拉,急忙擋在云沐陽跟前,胸口不住起伏,臉上也是一抽一抽。

  “滾開。”那惡漢就要推開言幾道,忽而卻是頭頂生寒,如墮冰窖,四肢僵麻。

  “口出污穢,無禮在先,斬你一臂以作懲戒。”

  云沐陽朗目一動,把袖一揮,手中卻是拿了一柄法劍斬下,一道寒光一閃。那惡漢不禁有些怔然,就欲喝罵,卻覺手臂一痛,幾欲鉆心,當下驚怖喊了出來,一手捂住肩頭,痛倒在地。鮮血飚射,就見一條手臂落在不遠處,手指還在動作。

  圍觀之人也是驚聲尖叫,“殺人,殺人了。”原本圍了數十人瞬息之間就是跌跌撞撞往外逃了去。

  常蜈蚣面容大驚,握緊拳頭就是怒火涌上,兩目赤紅如若火燒。

  “御下不嚴,難道你無有罪責?”云沐陽笑了一笑,手中法劍被風一吹聽得一聲長響,就是一道寒光斬了出去,即刻又是卸了一條手臂下來。他環目一掃,忽見一灰衣長髯老者,便即朗聲一笑,“既然想要殺我門下弟子,那便休怪貧道蠻不講理。”

  言罷他把法劍一收,那常蜈蚣大喊一聲,凄厲哀痛。他看也不看,即是冷笑道,“你等還不快將那二人抬了去衙門?否則休怪貧道法劍犀利。”

  那幾個惡漢也是嚇得半死,這時聽得此話頓如冰水澆頭,連逃跑的心思也不敢有,急忙七手八腳抬了兩人,跟著云沐陽要往衙門去。

  這時遠處的人群中那灰衣長髯老者被云沐陽目光一看,當下就是渾身一顫,連忙走了出來,遠遠追上去。

  “這位真人且留步,且留步。”灰衣長髯老者,趕上前去,當下就是打了個躬,口中大聲道,“還請真人稍作留步。”

  云沐陽看他一眼,見著這人也是凝元筑基修士,混跡俗世當是東次州宗門留在俗世鎮守之人。他冷笑道,“你可是要來阻攔貧道?”

  “豈敢?豈敢?”灰衣長髯老者聽的這話,面色驟變,急忙擺手,顫顫聲道,“此是他們罪有應得,不過真人乃是高德,不必為這等妄人勞心,不如交予在下,在下定然會給真人一個交代。”

  “可。”云沐陽淡聲笑了一笑,定聲道,“這城中還有數十乞兒被人拐來,好生處置。若有差錯,休怪我云沐陽打上東沂山。”

  “云沐陽。”灰衣長髯老者一聲驚呼,額頭冷汗齊下,怎得是這位殺神,片刻后回過神來疾聲道,“云真人放心,小的定會好生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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