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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雁山云臺口舌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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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拙玉一手指著云沐陽,齜牙裂目,“便是此獠殺我高氏族人,殺我昆侖門下,今日便要他償命。”言罷袖袍怒卷,射出一道蒙蒙煙氣來。

  路老道眼神凌厲,清喝一聲,“高師弟,此中或有誤會、隱情,近日在座皆是我府主門下貴客,高師弟不若坐下一并用宴,待得宴會過后好生言說。”高氏族人死于外派之人手中,他固然不悅,但卻不會為其出頭。至于云沐陽身死更不在他眼中,只是今日乃是嵇懷谷受掌門真人密令,絕然不可讓人壞事。

  “路師兄說得輕巧,只是師兄可知死的可是我昆侖門下。”高拙玉面色凄然,切齒恨聲道,“不殺此獠何以平我昆侖弟子憤怒,我昆侖萬載威嚴豈容一個賊子冒犯?”

  “路師兄你可是要包庇此人,與我昆侖萬千弟子為敵?”又見一高氏族人站出身來,呵呵冷笑,大叫道,“師兄若有此意,我等即刻便出了碧衍天府前往掌門真人處。”

  宴席上一眾修士神情各是不同,不過都是把目光往云沐陽處投去。這些人多是心思靈透,紛紛在心中發問,“這云沐陽雖是道脈嫡傳,但丹鼎一脈早已沒落,緣何高氏會對此人發難,還偏偏選了今日?”

  “師兄,”閔柔與那中年道人都是面色一喜,急忙把目望向冷驚泉。盡管他們不知昆侖形勢,但這分明就是昆侖內部弟子之爭,選擇在此發難,是要撼動嵇懷谷勢力和聲望,至于云沐陽只是高氏發難的一顆棋子。

  冷驚泉把手一按,示意二人不要多說。他把目光一掃,瞥見公冶干、白素鴻等人各自端坐,神色自若,在是看紀忘舒,見著他一片蒙霧遮住面顏,倒是不知此時神色,不過他可以肯定其人定也是樂意。昆侖執掌九州道門牛耳,其余門派難有翻身之機,也難望元神大道,如今正是要趁大劫來臨再分天下。

  他這般想著心情激動,更是振奮,再是目光掃見云沐陽,見其在高是如此逼迫之下仍是神情玄定,處之彌泰,當下更是高看一眼。

  路老道面色一緊,高拙玉等人只將昆侖搬出,而并不再言高氏,此是站在大義之上,都是無可辯駁,否則隨意頂帽子扣下來便沒有好果子吃。他凝了凝神,但卻是并不慌亂,此事因云沐陽而起,只要將這人送出去便可解危。

  嵇懷谷冷霜敷面,道,“放肆,此事無論真假都當交由門中查處,今日之事本座自會傳書與門中zheng法院,必定要為門中弟子討一個公道。”

  門中爭斗向來激烈,此番已是大景宮同高氏一同發難,避無可避。高氏在前,滕真人在后,今日若是將云沐陽交出去,卻是自打臉面,今后恐要為九州俊杰恥笑,他這真傳弟子之位未必坐得穩了。但若是遣了高氏出府,高氏定是拿定大義,威望聲望都要大跌,自己在門中難再有御使之人。

  “嵇師兄,如今真兇在前,師弟怎敢放了他回去?還請師兄允準師弟,將那斯斬于劍下,以儆效尤。”高拙玉聽得如此處置,更是氣勢高漲,僵著脖頸,臉面赤紅,有怒發沖冠之勢。

  嵇懷谷一聲冷笑,眸中劍氣忽而爆發出來,高拙玉等人頓時一驚,不禁往后一退幾要跌倒。高拙玉更覺背上冷汗涔涔,肌膚寒毛倒豎,已是都是怔住。卻見他身側那年輕道姑,正是滕真人門下弟子高拙言,她站出身來,義正言辭道,“嵇師兄向來嚴明公正,素有威望,還請師兄為同門做主。”

  嵇懷谷怒不可遏,忽而就聽得一清朗之聲,頓時把目望去,卻見是云沐陽。路老道一見云沐陽站起身來,頓時松一口氣,只要云沐陽主動承下此事,必然與嵇懷谷無由。而且嵇懷谷若是在此時再出面為云沐陽斡旋,還可得聲望,這才是破局之道。

  閔柔秀口一張,頓覺不可思議,以她看來如此卻是置自己于死地,此時此刻昆侖弟子爭斗便當靜觀其變,她銀牙一咬,只覺渾身難受,心中恨道,“好你個云沐陽,不知死活,又要來攪這渾水嗎?”

  “高道友口口聲聲指認貧道殺了你高氏族人,敢問高道友,你可有證據?死的人又是誰,何時何地,還請高道友與貧道分說清楚,如若不然教貧道蒙上不白之冤,貧道掌中之劍可是不會答應。”云沐陽聲如玉磬擊響,嘹亮高遠,幾要穿透云霄。

  衛蓮聽得云沐陽之言霍然站起,眉頭緊鎖,孟元象卻是淡淡一笑,一股無形壓力將他按回座上。

  他切齒道,“云師兄怎得如此莽撞,人即便真是他所殺,只要來個抵死不認,又能奈何?”他當下抬起頭來,懇切道,“云道兄乃是師弟摯友,助我良多,靈藥宮與我歸真觀又有淵源,怎可令其蒙受不白之冤,還請師兄相助。”

  孟元象微微含笑,溫聲道,“師弟你且放心,此事事關昆侖真傳弟子之爭,嵇懷谷定會設法保下云道友。”

  衛蓮聞言瞪了瞪目,想了一想,也是相信。

  高拙玉嘿嘿一笑,云沐陽受此指認又怎會坐以待斃,此事他早已是想好后手。這時他旁側一高冠道人,冷聲嗤笑道,“云沐陽,你可認得我崔氏,我崔氏門下三郎外出,所領仆役力士被你斬盡殺絕,你可還記得?”

  “崔氏,貧道倒是不認識,只是來昆侖之時有人欲要截殺貧道,不過反而被貧道殺了個人仰馬翻,如若不是阿炎玄府尤文華道友出面,那人又哪里還有性命在?道友所言崔氏三郎,莫不就是貧道那日所遇?”云沐陽仍是氣定神閑,口中淡淡道來,卻有一股堅定無悔氣勢。

  他這話一出,頓時引來一番嗤笑,閔柔頓時大聲笑道,“截殺不成反被人殺,真是一場難得的好戲,此事我倒認為云沐陽做得差了,如是我眼前,休要管他是誰來阻皆要斬盡殺絕。”

  “好,好,你既然認了,那今日你便自我了斷,否則定要踏平靈藥宮。”高冠道人呵呵一笑,聽得這些恥笑頓時面色難看,目光一凜如鷹隼捕兔,言語之間便放出一道兇厲煙霞來。

  “崔鶴,”嵇懷谷登時揚聲,正言道,“崔三郎非是我昆侖弟子,如若你在本作這處動手,本座會將你頭顱送上大景宮呈給滕真人。”

  崔鶴一聽頓時一怔,直拿目看高拙玉。高拙玉目光沉冷,這卻是他疏忽了,他凜眉負手道,“在下族弟高拙宜前時為人所殺,只是兇手一直未曾抓到。這些時日來在下辛苦追查,終是尋到眉目,今日卻是人證物證俱在。”他眉頭一撇,掃過嵇懷谷,再是定在云沐陽身上,兇厲非常,“殺我昆侖弟子留你茍延殘喘至今日已是仁慈。”

  “高拙宜,原來是高拙宜,怎得我卻是聽聞這高拙宜乃是小婦所生,向來為其父不喜,已是被逐出族中,高師弟口口聲聲道是族弟,就是不知高真人如何感想?”路老道佯作疑惑表情,嘿道,“高師弟情深義厚,敢為族中棄子出頭,這份情誼著實令人感佩。”

  “路師兄,別的休說,族弟雖被逐出族中,卻還未曾昆侖名冊中除名,那便還是我昆侖弟子。殺我昆侖門下,犯我昆侖威嚴,人人得而誅之。”高拙玉哪管他冷嘲熱諷,只顧慷慨激昂,更是不會在乎外人如何看待。

  “好一個人人得而誅之,”嵇懷谷此時反而冷靜下來,暗道,“你今日之言,日后休要后悔了。”

  云沐陽把袖袍一揚,他自認當日將高拙宜斬成重傷,又令田蒼海將其殺死,不曾留下任何首尾。便是高拙宜遺物也是全數放入三山鼎中,如是連此事都是不能遮掩,那也休想逃過昆侖元神真人探測。當下昂首踏出一步來,頓時氣勢高漲,喝道,“人證物證何在?”

  他說罷目光掃過場中諸人,將諸人神色都是收入眼中。他冷笑道,“高拙玉,你今日血口噴人,污我名聲,又敢口出妄言污我師門,你可敢與我一戰?”

  眾人聽得云沐陽這番豪言都是目中一亮,都很是期待,想來昆侖勢大,幾乎無有門派敢在昆侖放肆,更別說敢放豪言與昆侖弟子一決生死。

  高拙玉面色冷笑,云沐陽此人能敗王辛,他卻不是對手,不過他卻認為云沐陽今日已是在劫難逃,又怎會懼他?當下也是朗聲大氣回道,“有何不敢?決斗,不論生死。”

  高拙言眉頭頓時緊蹙,可是想要阻止已是來不及,這分明是入了別人彀中。

  “高師弟既然有如此豪情,本座自當成全,來人送上筆墨斗書,望高師弟揚我昆侖威名。”嵇懷谷聽到此言心中要保下云沐陽之意越是濃烈,滕真人與他恩師向來有齟齬,又曾在二十八真傳弟子之位上有過爭執。此時形勢漸漸倒轉,誰又能知是否是狂瀾倒卷?

  當下路老道甩了一張符書出去,云沐陽起指弄法,刻下名姓,高拙玉卻是心中猶豫,少時聽得路老道催促,這才把名姓刻了。

  嵇懷谷見得二人簽了斗書,這就是冷喝一聲,“高師弟,人證何在,莫要磨蹭,攪了興致。”

  高拙玉指著一人道,“五華山葉流芳可做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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