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品英驟然見得那枚銀鏡被血浪拍走,頓時警覺萬分,身形一縱,便有兩道劍光蕩出,在云天化作重重圈圈,頓時將四方護住,隨即冷目四掃,此時已是依仗銀鏡到得第二處陣勢變化。她冷目看過,張口一吐一團犀利芒光電閃而出,一個霹靂綻響,便就化作驚天靈潮,頓時將那血潮壓下。
她一足點空,身周旋繞劍光,以她本意便是盡早破了陣勢,她也深知此間雖是靈機豐沛,非能為其所用,與他們而言與斷靈絕地無有差別,故而才是勇猛精進,只求在最短時間內闖開陣勢。她下方三柄飛劍結陣漂浮,雖是放出寶光將血浪震開,可是血浪每拍起一次,劍上寶光便要去得一分。
呂品英不由心中懊悔,本意乃是召了門中俊杰弟子,如此大陣之中也可有一臂助,不想卻是死路一條,虛耗了門中根基。自與靈藥宮地靈藥谷一戰,清河劍派可稱得上俊杰之人已是寥寥無幾,如是此番再是失了幾人,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復過來。她神情難定,冷目張望,銀鏡被卷,便失了引路之物。
項氏兄弟見得銀鏡被血浪卷走,頓時駭然失色,這銀鏡本是他們兄弟護持,當即就欲請罪,卻聽得殷子期在耳旁冷言道,“兩位師弟多說其他無有益處,還是想法將引路之物奪回。”
項氏兄弟脖頸一僵,隨即異口同聲道,“師兄教訓的是,還請師兄指點良策。”
殷子期橫劍在胸,這等時候他又能有什么良策?他眉頭沉了一沉,邊把目光轉向呂真人。稍稍一想,便就下定決心,拱手道,“真人,此中有妖孽蟄伏血海,窺視,弟子請命前去追回引路銀鏡。”
呂品英微微愕然,血海陰邪,一個不慎被血海圍住便就身死魂消,她也是救不得。旋即就是目中一定,也是明白其打算,堅聲道,“殷師侄你且去將銀鏡追回,此地自有貧道護持。”
殷子期施了一禮,便就騰劍而起,隨即揮出一道流芒斬開血浪,隨即劍芒撥開就是穿過血浪。被這劍光一斬,血浪頓時向兩邊退去。殷子期卻是絲毫不敢放松,目光遍掃,但卻絲毫尋不到那一枚銀鏡蹤跡,便再欲起劍,然而卻聽潮水轟鳴,嘩嘩作響,抬頭一望,一個大浪派來,他登時圈動劍光護住身后往后一退。
陰山童子在血海中沉浮,立時就是明白殷子期打算,他是意欲以己身為誘餌尋到自己真身,如此呂品英便可趁此機會奪回銀鏡,也能看清危機。他想了一想,頓時心下了然,將計就計,便把血海撥動,隨即望了一眼自身,也未猶豫就是一個用力,只聽得咔嚓一聲便就拗斷左手。他右手拿住斷臂,頓時面色一白,兩目之中神采只剩半分。
“嘿嘿,成與不成就看你了。”他當即就是朝著這斷臂吹了一口氣,便見斷臂忽而一長就是化作一尺許高的白嫩血眸童子。他在其耳邊耳語幾句,就是一拍其頭顱,將方才拿來銀鏡塞到其懷中。其后那白嫩血眸童子鉆入血海,便往另一處急躥而去。
陰山童子見狀,張口一吐卻是一面令旗,便有一只血色孔雀翩躚而舞,他目光貪婪,立時將血潮撥動,向四周涌去。其后又是浪潮一翻,沿著呂品英三人所在身后蔓延開去,他越是揮動令旗,血潮越是漲起,須臾就是吊起十數丈高。
呂品英見著血潮涌來面色一沉,雙手執劍更是謹慎,只是神念意動,身側虹光之中頓時奔出數十道陰雷來,立時將撲來血浪打了個粉碎。其后就是環目四顧,見著血潮四處鋪散,猶如洪水流原,茫茫蕩蕩,起了一片血霧。
“這邪物原是要聲東擊西?”呂品英稍稍一忖,“敵在暗我在明,那等陰邪手段我等也是比不過來,不如來個順水推舟,如此也可讓殷師侄拿回那銀鏡來。”一步錯步步錯,先前她太是大意竟是將銀鏡失了,如今想要補救卻得要用十倍代價,如此教訓也是刻骨銘心。她現在目標只在拿回銀鏡引路,否則都是死路一條,至于那邪物如何暫時卻是無有時間應對,只有小心戒備,待得之后才能再做此想。
她心中拿定主意之后,就是把劍光一抽,也是弄出許大陣仗來,不過如是一般修士見著便會以為她黔驢技窮。她怒喝一聲,卷動劍光,就是朝著一處血浪騰卷之處斬去,頓時隆隆大響。
項氏兄弟急急往后一看,血浪攀高,對視一眼,就是攜手躍起大聲一喝,頓時吐出劍氣流芒,旋即兩道赫赫劍光化作圈圈漣漪在血浪中切過,那血浪被這一擊頓時就是嘩啦一聲墜了下去,復又是血浪卷翻。
陰山童子嘿嘿一笑,卻是不再理會這二人,仍把目光集聚在呂品英身上。另一處殷子期劍起潮落,來回縱橫數回,忽而見得血海之中一點鏡光射出。他看了一看,稍稍一想,暗道,“莫不是邪物引誘手段?”他想到此處,便就欲把劍光殺去,卻見一白嫩童子口咬銀鏡就是要往下沉去。
這時他終究是忍不住,如今必須要抓住所有時機,一息都是浪費拖延不得。當即便把劍光催動,身周芒火騰耀,聞他清喝一聲,劍光已是斬了出去。誰知那童子卻極是機敏,尖叫一聲,便就撲騰起血浪將身裹住,身形也是急急往下沉去。
“妖邪,豈容你走脫了?”殷子期不敢留手,立時身與劍合芒光裹身,激起千重劍狼,撞入血海之中,便聽得咔嚓一聲巨響,那童子被斬成兩段,他便欲舉手拿了那銀鏡過來,只是這時他身后就是一只血手抓來。
他大聲一笑,諷道,“早已是防著你這一手。”當即就是雙肩一抖,身后不知何時也是出了一道水幽劍光,登時朝著那血手斬去。便聽得一聲尖利慘叫,那血手頓時化作血氣散開。他瞥了一眼,那只血手又有凝聚之象,便不再停留,劍芒一卷裹了那枚銀鏡就是往來處疾射而去。
這時就是聽得無邊血浪咆哮,嘶吼怒卷,浩浩聲勢,潮浪動蕩,妖風滾滾,那些劍光被這妖風一吹,也是偏了一偏,就要墜空而下。那血浪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了下去,呂品英見此頓時大喜,早已是做好準備,手中一柄寶劍脫手而出,化作一條百丈巨龍,滾動火芒,頓時將血浪激涌勢頭止住。
殷子期眸中劍氣流溢,就是趁此時機化一道迅疾芒光從血海之中躥了出去。須臾便就將劍光落下,呂品英見此眸中光彩一放,只道這番施為定是破了邪物計謀。她當即就是再把劍光催動,一氣之下又把那血浪逼退百丈開外。
“殷師侄可是得手了?”呂品英大喜過望,起手一抓便就急忙問道。
“不負真人厚望。”殷子期神色微微一松,這銀鏡之中乃是昆侖徐真人推衍出踏陣之法,時時刻刻隨著大陣變化而變化,無了此物想要走到下一個關門便是天荒夜談,更遑論破了妖靈大陣。
項氏兄弟也是眉梢泛喜,激動難耐,當下便要接了那一枚銀鏡過來。然而卻是甫一動作,便就有一道厲光射來,二人一看,不禁往后一退,顯然是呂真人對他們兄弟二人不再信任。兄弟二人頓時面色難看,這也怨不得他們二人,銀鏡在前引路,他們也只是破開飛來血浪。誰知血海血浪似有靈性,動作更是迅疾無匹,一個浪濤疾來便就卷了入海。
呂品英鼻翼一動,見狀忽而起了心思,道,“項師侄,你二人拿了引路銀鏡,細細看上一看,可是與先前有了差別。這銀鏡被血浪卷走,不定那邪物使了什么手段,定要看仔細了。”她說罷目光朝外射去,又見那血浪卷土重來,聲勢更是浩大,血腥之氣幾乎將要令人窒息。
“是,弟子領命。”二人互視一眼,將那銀鏡捉來細細查看,與先前對照卻是一絲損耗都無。兄弟二人當即拍了拍那銀鏡,銀鏡便就浮空而起,二人連忙道,“回稟真人,這銀鏡與先前仿佛,便是內中踏陣之法也無有變化。”
呂品英長長嗯了一聲,稍稍一想也是將冷目神識望去,見著果如其言,便就伸出手來欲拿起那銀鏡。卻聽耳邊驟然響起殷子期喝聲,“師伯且慢。”
“師伯,血海血氣便是法寶也能完全侵蝕,此物不過借鏡幻形道所化,怎會完好無缺?”殷子期疾聲說道,當即也是抽出寶劍就要斬去。
“小子壞我好事。”銀鏡之中一聲爆響,卻是朝著呂品英疾射過去。
呂品英也是反應機敏,當即就是把手一縮身子一退,一道虹芒掠起,然而那銀鏡蓄勢已久,爆發出來疾如閃電霹靂,一道氣機就是射入呂品英掌心。
呂品英拔身一退已是退出百丈,當即一聲沉呼,便覺手臂一酸,一股妖邪氣機已是躥入手臂還要往心頭躥去。她一聲厲喝,卻是揮劍而起,一條左臂立時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