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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勿言利風骨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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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目光望去,但見海面有飛浪濺起,又有一股淡雅桂香彌漫,少時只見著七只身形碩大的鯨魚攀起水花。魚背上各自站了一人,當首一只鯨魚虎面獠牙,背上之人青面長臉,頭戴法冠,身著正青色衣袍,手持一柄炫藍長劍。

  “在下厇霖峽青桂宮奚昌吉,敢問是哪一位道友到此?”那青面人身子一縱,足下鯨魚雙鰭猛一拍海面,又將其托起。旋即,青面人便是立在魚背上拱手,朗聲問道。

  “我家老爺出身次州靈藥宮云諱上沐下陽,此次乃是回返仙宮山門,還望貴派放開禁制。”田蒼海聞之登時面上一跳,歡喜不已,腳步往前一跨,身周便有漫漫云霞。

  奚昌吉一見田蒼海丹霞溢出,眉頭微微一凜,他也是有些眼力,自是看得出田蒼海乃是妖修出身,不由暗道,“靈藥宮是何等門派?竟未曾聽過,不過這人能夠御使妖王做奴仆,可見不是常人。”

  他不知靈藥宮聲名也不能怨他,蓋因靈藥宮在數千年前方是風頭極盛,到得如今已是沒落。

  奚昌吉不由暗暗點首,又是拱手道,“原是云真人法駕,在下見禮了。敢問這位道友,可有拜帖?在下也好帶回山門,請示門中師長,蓋了印章方敢放開禁制。”

  “哪來的勞什子規矩,還需拜帖?”田蒼海登時不滿,嚷嚷道。

  “道友此言何來,鄙派雖是名聲不顯,可是也不能任你輕易侮辱了去。”奚昌吉登時面色一變,手中長劍光芒湛湛。

  “奚道友,貧道門人無禮,貧道在此請罪了。”云沐陽在甲板之上,聽得田蒼海之言,目光斜睨他一眼,足下一動便是去了云上。

  田蒼海也是生怒,忽聽得云沐陽之聲,登時蔫了下去。

  “敢問云道長可有拜帖?”奚昌吉抬起頭來,但見一俊逸出塵少年足踏祥云,鬢發揚飛,道袍獵舞,又聽他語聲溫和,也是微微一怔。

  “拜帖在此,有勞奚道友了。”云沐陽舉手一點,一封拜帖便浮在奚昌吉面前。

  奚昌吉舉手一招,將拜帖拿在手中,隨即拱手道,“還請道長隨在下來。”他說著腳下一蹬,鯨魚復又落回海中,轟然一聲濺起數十丈浪花。少時,便見他領著六名力士往西方位一處靈光綻放的洲島而去。

  云沐陽回了寶船,時鳳瑋便冷聲道,“賢弟,這等孽畜桀驁難改,野性不馴,還留著作甚?莫不是要壞了靈藥仙宮威名才是?”

  田蒼海聞言登時一慌,他可是見識過云沐陽狠辣手段,折磨起人來方叫生不如死,當即慌聲喊道,“老爺,小的再也不敢,再也不敢,求老爺開恩。”

  云沐陽悠悠一笑,言道,“田道友也曾相助我數次,也有情分。”

  “賢弟,縱然如此也當事不過三。”時鳳瑋眉毛一擰,嘴角抽動道,“若是賢弟不愿動手,為兄愿意代勞,一試斬真劍血性。”

  田蒼海不由瑟瑟發抖,暗悔不已,這些年來云沐陽并不拘他,以至一時得意忘形。

  云沐陽目光掃過,淡然一笑,便與時鳳瑋去了寶船六層。

  寶船破浪而行,不過兩刻便到了一座綠島。綠島之內一陣桂香浮散,又可見島中張燈結彩,有無數瑞鳥翔飛,似乎有盛會將行。

  奚昌吉身子縱躍上得云空,對云沐陽道,“云道長,在下這便命人去為道長投遞拜帖,求蓋印章,還請道長稍候。”

  “勞道友費心,小小謝禮不成敬意。”云沐陽微微一笑,取了一只玉瓶與他。

  奚昌吉也不推遲,恭敬收了,又是一禮,隨即取了一只海螺仰天一吹,少頃便見一童子乘一只彩羽海鳥飛來,將他手中拜帖一抓,旋即又飛去了島中。

  云沐陽見那海鳥飛去,目光稍稍一轉,便見甲板上梅玄貞手捧道經誦讀,陳嬤嬤一旁侍立。他稍稍一想,起了云霞,出了寶船,向著奚昌吉笑問道,“奚道友,貧道有一事請教,不知可否?”

  奚昌吉微微一怔,也未料到云沐陽又來問他,當即施禮道,“不敢,還請道長道來。”

  “如此貧道便冒昧一問了。貴派名作青桂仙宮,不知貴派名字又和來歷?”云沐陽正色問道。

  “我青桂仙宮乃是因著宮中有一株萬年青桂,木樨花色作青,香遠益神,因此得名。”奚昌吉微微松了一口氣,說道青桂仙宮來歷,也是眉飛色舞,“如今我青桂仙宮七十二島,三十六洲盡皆植有青桂。每年八月望日便是我厇霖峽青桂節,到得這一日桂香化雨,溢滿云空,好不壯觀。”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飄,當如是哉。”云沐陽也是贊嘆,又言道,“家師最喜桂木之香,言道其清雅高潔,自是花中第一流,稱之仙友亦不為過。故而家師所居之地遍植木樨,處處桂香。只今日忽聞貴派有傳世青桂,遂而貧道斗膽來問,能否求了一二株,奉與恩師。”

  奚昌吉見云沐陽這般,也是心喜,面上笑道,“緣法,云道長卻是來對了時候,今日便是我青桂仙宮青桂節,到得明日,宮中會有百株青桂外贈。”

  “果真是緣法。”云沐陽含笑點首,問道,“既如此,怎能不在厇霖峽停留一日,以觀盛會?”

  “道長,請!”奚昌吉爽朗一笑,便自腰間解了一塊牌符言道,“此物乃是在下隨身之物,請道長暫留。”

  云沐陽道了聲謝,知曉如今青桂節修士眾多,如此也算是憑證,當即接了過來。仰首道,“時道兄,何如見識青桂節?”

  “善!”時鳳瑋朗聲一笑,劍光一劃便落在云沐陽身側。

  足下一踏,一條匹練似也的虹云緩飛,便將梅玄貞帶了出來。隨即袖袍一振,云霞頓生便往厇霖峽飛去。

  三人乘云進了厇霖峽,立時便有三名身著錦衣,袖角繡了青桂的男女上得前來,其中一面貌姣好的女子福身一禮,清聲問道,“敢問道長,可有牌符?”

  云沐陽將手中牌符一揚,那女子看了一眼,點頭一禮,“道長,請。”

  “云賢弟,為兄自去走一趟,今夜子時你我寶船匯合,如何?”時鳳瑋見著云沐陽領了梅玄貞,便知其打算,遂而言道。

  “甚好。”云沐陽頷首淺笑,便領著梅玄貞下了云頭。然則他卻并不往青桂宮仙城而去,而是御風往周邊島嶼州郡飛去。

  梅玄貞甚是不解,抬起頭問道,“恩師,徒兒不明,既是要換取青桂奉與師祖,緣何不往青桂山而去?”

  云沐陽清清一笑,言道,“如今午時未到,尚有閑暇,不必著急。”

  梅玄貞聞言微微點頭,便不再多問。

  云沐陽御風緩行,或是自掠過河面,或是穿過密林,偶見修士往來,見云沐陽御風憑虛也是致禮,又有瑞鳥翔飛云集,鳴鳴啾啾。過得半個時辰,遙遙見著青煙裊裊,又見屋舍錯落。云沐陽振袍一揮,瞬間落了下去。

  原來此處乃是青桂宮中凡俗居所,梅玄貞大是不解,不過云沐陽不說她也是恭身立在其身側。

  云沐陽捏了一個隱身訣,隱去兩人身形,緩步而行,便見孩童三兩,蹦蹦跳跳,戲耍于小道旁。道路兩旁有水田,白鷺單足而立,兩人行著,又見雞犬往來。一路行去,引來村人目光,不多時,見著一灰衣黑面男子,面色無奈,大步跑去。

  循著其跑去方向望去,但見一老嫗身負木柴,蹣跚而行。那男子跑過去,一把將那木柴躲過扔了,但聽他哭喊道,“阿娘,你都七十了,我便叫你在家中好生待著,看顧兒孫,你怎得就是不聽?那山中路不好走,你總去作甚,你要氣死兒子嗎?”

  “四哥兒生得什么氣?老婆子健朗得很,你也不看看現下太陽老高,正該是撿些柴火來,我怎就添亂了?”老嫗悶聲哼道,“老婆子雖老了,也能給你幫把手。”說著便要去撿回那一把柴火。

  那男子一臉無奈,只得將那柴火撿回提在手上,喊道,“阿娘,我背你回去。”

  梅玄貞看了一看,卻見云沐陽已是挪開步子往他處走去,當即拔開小腿,快步跟了上去。

  不多時,穿過村道,走過阡陌,便見對古稀老人坐在榕樹下。那老嫗抱著一嬰兒,眉開眼笑,一手拍著嬰兒,口中唱著曲兒。那老漢手中捧著米糠喂著家禽,旁邊不遠處又有三五個小童兒游戲作樂。

  梅玄貞怔怔看著,其后又見云沐陽往他處行去,又是緊緊跟上。直到日落之時,梅玄貞恍有所悟,便自跪拜下來。

  “徒兒你既已明了,便不枉此行。”云沐陽將她扶起,溫聲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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