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歲月隨云走,悠悠行去不知時。
又是一載年華去,云沐陽在碎花小筑修行不輟,一邊指點兩只靈獸,也是收獲不淺。三月前他坐定醒來,想起一事,便是他手中現下并無守御之物,他思來想去,也唯有四時六御陣圖最是合適。故而他取了許些寶材靈物,用丹田內火靈將諸多靈材鍛燒磨煉,如今布置陣圖的法器靈材都已鍛煉成形,只需投入地火之中打磨,最后再將其契合入陣圖,沾染靈性,即可一步步將陣圖完善。
四時六御陣圖春門主御,夏門主殺,秋門主困,冬門主生,現如今他便將春門‘立春’陣、夏門小暑陣、冬門小寒陣所需靈物法器都是煉成形,只等著合陣生靈便是。
他環首望了一眼,又將地上所遺靈物收起,擺了擺衣袍,身上靈機更甚,這才施施然出了主室。
天高地廣,碧空流云,清風徐來,靈息撲鼻。云沐陽乘風御空,廣袖一振,一只丹頂鶴飛出,他足尖點在鶴背,丹頂鶴頓時發出一陣歡快長鳴,直震霄云,他一身廣袖大袍,飄飄如飛。
虬瓊見著云沐陽出關,登時大喜,當下便金劍傳書與尚惠盈。這一年來尚惠盈幾經傳她過去回話,也讓她心中微微有些惶恐。
她做完此事,便御起清風,水袖一擺,飛出一只鴻雁,落到鳥背上,須臾飛到云空,她微微站定,便自等待起來。
云沐陽心情歡悅,騎鶴游天,但聞得雁鳴,回首一看,劍眉微微一低,略一沉思,便拍了拍座下靈鶴。丹頂鶴拍了拍雙翅,沖天一聲鳴叫,便往虬瓊處飛去。
“小婢虬瓊,給道長見禮。”虬瓊斂衽一禮,柔聲道。
“虬娘子有禮,虬娘子在此處相侯不知有何指教?”云沐陽有話直說,也不兜圈子。
“道長容稟,小婢奉娘娘旨意,若是道長出關,便恭請道長到彌仙山一晤。”虬瓊又是斂衽一禮,恭聲言道。
“敢問虬娘子,不知娘娘相邀有何要事?”云沐陽心中也是疑惑,尚惠盈將他留在洞水國兩年之久,卻是從未曾與他相見。其實他心中也有許些著急,洞水國主二人將他帶回上璧仙宮,卻也不聞不問,如是五年之期到了,屆時恐是要永留此地了。此時聽得尚惠盈邀請,也是心中微喜。
“娘娘并未曾明言,只吩咐小婢前來相請,還請道長恕罪。”
“可要貧道現下便隨虬娘子往彌仙山?”云沐陽聞言也不奇怪,這婢子本就是上璧仙宮之人,即便知道實情,沒有主人示下,也不敢亂說。
“若是道長現下便宜,便煩勞道長隨小婢一同前往彌仙山。”
“可!”云沐陽正色點首。
“請道長稍侯,小婢立時前去準備車駕。”虬瓊面泛喜色,福身一禮,取出宮燈,皓腕一抬,再次放出白鶴香車。
“請道長登車。”虬瓊盈盈下拜,恭聲言道。
白鶴香車撥開云霧重重,數個時辰后便到得彌仙山。虬瓊上前與那異獸說了幾聲,見過禮后,便領著云沐陽往朝陽望臺而去。
朝陽望臺玉階晶壁,霞光旋繞,云霧叢生,又有玉樹瓊花,清新香氣浮動。尚惠盈端坐主座,一雙美目亮如星辰,又如山泉清澈,端坐那一處,儀態萬方,風姿綽約,令人心生一股愛美敬仰之心。
“小道云沐陽見過尚真人。”云沐陽甫一入得庭中,望了一眼端坐的尚惠盈,便自鄭重稽首道。
“云道友有禮。”尚惠盈微微頷首,皓腕輕抬,清聲道,“云道友請入座。”
“多謝!”云沐陽稽首一禮,便自在下手灑然落座。
“我聽國主曾說,青藥道長出身九州南次州靈藥仙宮,靈藥仙宮向來以丹道為傳承,我早已心神向往,只是苦于道遠天長,難以企及,如若不然,我定是要前去拜會的。”尚惠盈笑靨如花,聲若鳴琴。
云沐陽聞言只微微一笑,并不答話,此刻尚惠盈乃是夸贊靈藥仙宮,他不過一真傳弟子,只需不是辱及仙宮威嚴,萬萬沒有他說話的道理。
“我自修行來六百余載,對于丹道也很是癡迷。”尚惠盈見他慎言,也是微微點首,口中道,“對于各種奇丹靈藥更是癡愛,只是我不過散修出身,本身并無傳承,若非入得洞水國,得國主青睞,我也不可能修煉到元嬰境界。其后國主感念我癡迷丹道,便傳了一卷經書與我。”
“經書?”云沐陽心頭微微一顫,他似乎是猜到了什么,當下不由坐直身子,屏氣凝神仔細聽她話語。
尚惠盈斜睨他一眼,須臾才緩緩道,“此書名為《氏圖鐘鼎黃經卷》。”
“啊!”云沐陽不由失神,幾乎便要跳起來,這經書乃是靈藥宮寶典,乃是從靈藥宮第一代祖師氏圖真人開始集注,歷經三千年各代掌門添加集注所成,其上有天下各類奇丹靈藥煉制之法,以及草藥藥性辨解,共分七卷四十九章一萬零三百六十五小節,統共三百六十三種丹藥煉制之法,一萬零二種草藥藥性之理。原本是各代掌門保管,其后為青藥祖師攜走云游,之后便再無音信,而靈藥宮中雖有模本,可是其中有許多關竅卻是隱藏在原本上。
今日聞得此經書,由不得他不心神難守,激動不已,片刻后才穩住心神,此物乃是靈藥宮十大寶物之一,也正是因為這寶典遺失,靈藥宮才漸漸開始衰落。也是因為這寶典,屢次受清河派脅逼。
“國主曾言,此書乃是得自青藥道長,我已通讀數次,不過卻仍有許多地方不甚明了,若是云道友有暇,還望云道友指教。”尚惠盈說到此處笑意盈盈,雪玉脖頸微微伸直,一雙美目望著云沐陽意味深長。
云沐陽見得這眼神,當下暗思,此人言語必不是無的放矢,明知道這經卷乃是靈藥宮秘典,也不會是請他來談論丹道的。他稍一思量,站起身來稽首一禮,鄭重言道,“尚真人容稟,《氏圖鐘鼎黃經卷》本是貧道師門靈藥仙宮重典,遺失數千年之久,今日得聞此經書,小道激動不已,真人若有差遣,小道不甚榮幸。”
“道友言重了。”尚惠盈美目一收,溫聲笑言道。
“小道斗膽,請真人將《氏圖鐘鼎黃經卷》賜還,小道不勝感激,結草銜環不能為報。”云沐陽揖首在地,很是真摯。
“道友無需多禮。”尚惠盈皓腕上抬,一股輕柔之力將云沐陽抬起,她稍一遲疑,歉然笑道,“只是此經卷乃是國主下賜,我卻是不能做主啊。”
云沐陽也知此不過推脫之詞,主要目的還是尚惠盈有事差遣,不過片刻他腦中一轉,當即想通了其中關竅。他當下便再是一禮,朗聲言道,“尚真人將小道招來,莫不是有事差遣?恐是別人做不成,否則千數年來恐有無數俊杰入得此間,真人也無需將此寶典說出。現今,真人只需將真人目的道出,無論如何小道都必將要去完成。此經卷關乎靈藥仙宮命脈,小道既是靈藥宮弟子,刀山火海也是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