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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杳見青煙起 家門生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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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陽真人,貧道有禮了。”云沐陽站在飛云劍派紫陽真人居室內,目光如電。

  紫陽閉目沉思,聽得一清朗嗓音,頓時嚇了一跳,竟然有人可以無聲無息步入飛云劍派重地。他猛一一睜雙目,但見著眼前一俊逸出塵的少年道人,身邊立著一七八歲的清秀小童。

  “道友有禮了!”紫陽見此面上雖是不悅,不過眼前之人未必好對付,而且來意不明,他不愿就此撕破臉皮,“不知道友仙鄉何處,怎得尋到飛云劍派紫云殿來?”

  “貧道遠來,乃是為了真人八年前的承諾,不知真人還記否?”云沐陽面色淡淡,不愿與他多說。

  “不知是何承諾?”紫陽真人瞇了瞇眼,卻是疑惑,眼前之人他似乎從未見過,須臾又道,“不若道友暫且坐下,與貧道提一個醒。”

  云沐陽緩步走到一張座椅上坐下,金敬陳立在云沐陽身邊。

  “來人,上茶!”紫陽真人見此,嘴角一抽,隨即對著門外大喊一聲。

  “真人之氣度,較之八年前萬綠湖紫竹迷林之外卻是弱了不少。”云沐陽悠然一笑,紫陽不認得他也是不奇怪,當初他與紫陽見面之時一直都是戴著金面狐面具。

  “啊?”紫陽真人忽的一驚呼一聲,他瞬間想起此人是誰,他心中暗道糊涂,竟是讓人找上門來了。

  “哼,你待怎地?”紫陽怒從心現,知曉謝氏之事已被云沐陽知曉,腳一跺,怒聲一喝。

  “冤有頭債有主,這份血仇自然有我的徒兒來報。”云沐陽冷然笑道,“你也不必擔憂,你最少還有十二載好活,不過如果你活不到十二載之后,你也不用擔心,到時候用你飛云劍派數百年的傳承來換也是一樣的。”

  “豎子,欺人太甚。”紫陽怒氣難遏,一掌拍碎了張桌子,隨即從身后取出清風長劍直指云沐陽。

  須臾又聽得殿外人聲傳來,隨即數十人各自擎劍魚貫而入。那數十人一下將紫云殿站得半滿,各自都將劍尖指向云沐陽二人。

  云沐陽面色從容,轉過頭去清聲問道,“敬陳,你可懼否?”

  “不懼!”金敬陳握緊拳頭,搖著頭甚是堅決。

  云沐陽只一笑,牽住金敬陳小手,站起身來,往前一站,跨出幾步,再一望人影早已無蹤。

  “啊!”眾人都是驚呼,都是不知云沐陽二人是如何離開的,隨即想到此人身形恐怖如斯,若是對戰起來恐怕是有死無生,不由都是暗自慶幸。眾人長呼一口氣,便要將常見收起,“哐啷哐啷”聲音在紫云殿中回蕩,紫陽望著手中清風劍,靈光全無,已然截為兩段,他一時面如死灰,目中無神。

  “叔父,我們還要去哪里?”金敬陳抬起頭來望著云沐陽問道。

  “我們再走一趟魔神宗和松風觀。”云沐陽對著金敬陳笑道,他摸著孩童發髻,又望了一眼璀璨夜空,心中暗道,“敬陳無有修道資質,只能讓你留在凡俗了。”

  “嗯!”金敬陳似懂未懂地點了點頭,便又隨著云沐陽走了。

  次日,晨光遍灑,冬日之中的陽光甚是溫暖和煦,一輛馬車沿著大路轆轆而行。云沐陽早已換去道袍,穿了一身青色長衫,盤膝端坐在車內,金敬陳頭枕著他膝蓋睡得正香。原本他是要帶著金敬陳御劍回去,只是一想如此太驚世駭俗,而金敬陳年齡又小,還未曾騎過馬,小孩心性喜愛新鮮,遂而租了一輛馬車先行。如此數日過去,云沐陽只覺得馬兒奔跑太慢,心中已然有一些等不及,于是暗中貼了數道符箓在馬車上,又喂了幾顆補益體力的丹藥給馬兒。

  半個月后,云沐陽二人所乘坐馬車終究是到了村莊外,速度之快只將那車夫驚了又驚,心中將馬兒看得猶如神駒,把那匹馬兒里里外外照顧了一遍又一遍,直當成了搖錢樹,深怕出了一點差錯。馬車一出現,立時引來村中路邊玩耍的孩童,孩童們見著馬車都是欣喜的不得了,繞著馬車唱唱跳跳,直嚇得馬匹揚蹄,那趕車的車夫也是面色鐵青,揮著手趕那些孩童。

  云沐陽兩手提著大包裹,金敬陳背了一個小包裹,跟在他身后,四處張望,顯然是好奇不已。云沐陽環首一望,但見著這山村竟然沒有絲毫變化。

  “好俊氣的少年郎啊,不知誰家親戚?”

  “呀,身后還跟著個小童子,莫不是誰家的遠房兄弟?”

  “有可能呀,帶著好多東西呢!”村口幾個帶著花頭巾的十七八歲的少婦紛紛議論著。

  “咦?這少年郎好面熟啊。”劉老頭趕著牛車,遠遠見著便是心生疑問,他心中過了幾圈,猛地想起一人來,他一拍大腿,驚叫了一聲,“鐘家小子。”

  云沐陽早已見著劉老頭,他輕輕一笑,不自已地要喊上一聲,只是剛要喊,那邊劉老頭已是欣喜喊道,“鐘家小子!”

  劉老頭跳下牛車,一股勁兒地往云沐陽處跑。云沐陽略略一停,不多時劉老頭已是跑到他跟前,氣也有些喘,“鐘家小子,你這一走就是八、九年啊。”劉老頭將他整個人瞧了又瞧,目光之中現出幾分疑惑,“不對呀你都應該二十二三了吧,怎得還像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郎?”

  “劉大叔,這些年來可好?”云沐陽沒有理他,笑著問道。

  “我可好得很啊!”劉老頭聽他這樣叫,立時高興起來,大笑道。

  “如此就好,那小子先回去看我家阿娘,過得兩天有空了,一定上劉大叔家聊上一聊。

  “行,沒問題,你娘想你都快想瘋了,你也趕快回去吧!”劉老頭瞥了一眼金敬陳,又是歡喜,摸了摸他的頭,笑道,“你小子厲害啊,這么多年不見,就帶回了個小娃娃。”

  云沐陽搖了搖頭,笑了笑,也不多說,帶著金敬陳往家去了。

  見著云沐陽往家走去,劉老頭喚了路邊一個小童過來,跟他們說,“你們趕快去找找鐘二郎,就說他大哥回來了。”

  “好咧。”小童子脆生生應了,一路蹦蹦跳跳往村西去了。

  云沐陽望見家門,裊裊炊煙騰起,散出一陣青絲飄入空中,忽然鼻子就酸了,兩行淚水不自覺流了出來,他腳下步伐頓時快了起來,金敬陳也不知道為何,叔父就不等他了,立時撒開小腿就跟了上去。

  一個約摸十歲的小童子拿著一只彈弓,好奇地望著云沐陽站在自家門口不遠處。他見著云沐陽淚水漣漣,頓時覺得好奇怪,想了想就往屋中跑去,“阿娘,外面來個怪人,他站在咱們家門口哭了。”

  柳綠枝捋了捋鬢角,望了他一眼,又往灶上添了一把柴火,“你該不會又是哄騙我,別鬧,阿娘要做飯呢!”

  “阿娘,我不騙你,真的有個怪人他就站在門外,提著好多東西,一動不動,兩顆眼珠子里撒了好些貓尿呢!”柳綠枝瞪了鐘劍一眼,這兒子自小就是頑皮,誰人都是管不住。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隨即蓋上燒水的鍋蓋,整了整衣衫頭發就往屋外去了。

  柳綠枝出得屋來,見著眼前之人,頓時雙唇不住顫抖,兩排牙齒也是作響,兩行淚水不由自主地流將下來,眼前跪著的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兒子又是誰?她呆呆站了許久,忽而轉身抄起一根木柴,沖出去,往云沐陽身上一打,邊打邊哭,“你這逆子,你這逆子,你知道回來了,你知道回來了,九年零一個月,九年零一個月,我都以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天天數著日子。”

  云沐陽跪在地上任由那木棍拍在身上,兩行熱淚滾滾而下。

  “不要打我叔父,不要打我叔父。”金敬陳遠遠見著叔父被打,頓時哭了,把包裹一扔,小跑著就要過去,誰知又是摔了一跤。

  鐘劍見得母親出去,嘴角一笑,捻起一塊蘿卜坐在灶上,往口中一送,嚼吃的正歡喜,忽聽得母親哭喊,立時從灶上滾下來,往外沖去,“阿娘!”他沖出門來,見著阿娘所為,頓時驚了,他不急思索,撿起一粒石子,拉起手中彈弓往云沐陽身上一打。

  “你干什么?”柳綠枝見得云沐陽被彈弓打中,頓時回過頭去沖著鐘劍一吼,隨后手上木柴一扔抱住云沐陽,痛哭起來。

  鐘劍只覺得好生奇怪,為何阿娘打得他又打不得,為何阿娘打他又哭得那么傷痛,他收了彈弓,滿頭疑惑,撓著腦袋悻悻坐在一棵木墩上。

  金敬陳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身上灰塵泥土直往云沐陽處撲去。

  “叔父,叔父!”金敬陳一把抱著云沐陽的手,淚水鼻涕往云沐陽身上蹭了又蹭,哭得雙目紅腫,又是抬起頭來恨恨瞪著柳綠枝。

  柳綠枝止了哭聲,張嘴笑了,抹了抹眼角淚水,似喜似泣,打量著金敬陳,聽他喊著叔父,也是有些奇怪。

  “陽兒,打痛了沒有?”柳綠枝擼起云沐陽衣袖,看了又看。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孩兒不孝。”云沐陽咬著唇抽泣道。

  柳綠枝聽了又是抱住云沐陽哭了好一陣,直讓金敬陳看得眼珠子直轉。

  “敬陳,這是叔祖母。”云沐陽止了淚水,拉著金敬陳溫聲道。

  “叔父!”金敬陳撇著嘴,扭著肩膀愣是不愿叫,“她是壞人,她打叔父了。”

  柳綠枝不由有些面紅,露出一口微黃的牙齒,伸出粗糙的手攬住金敬陳小肩膀。

  “叔祖母怎么會是壞人呢?祖母是因為叔父犯了錯才打叔父的。”云沐陽笑了笑道。

  “那就像我不認真寫字,阿娘打我一樣嗎?”金敬陳嘴唇蠕動著,抬起頭來一雙眸子里水霧迷蒙。

  云沐陽點了點頭,金敬陳這才對著柳綠枝乖乖地喊了一聲,“叔祖母。”

  “誒,乖孫兒。”柳綠枝頭一遭被人喊叔祖母,雖是有些不適應,但是看著眼前的小童子眉清目秀,聰慧過人,心中喜愛,也是脆脆應了一聲,又用手拍著他身上的塵土。

  云沐陽把柳綠枝攙扶了起來,金敬陳咧開嘴來,隨即放開拉著柳綠枝衣袖的小手,往方才跌倒的地方跑去,不多時扯著一個小包裹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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