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人見得云沐陽分身親自來迎,皆是遠遠施了一禮,而后一番見禮過后隨其同往太宙宮正殿。此處大殿背映五色玄虹,有金庭玉柱,紫氣盤旋若游龍驚鳳。雖稱大殿,可是卻恍若置身極天,高遠遼闊,能觀諸方之景、萬象之變。
云沐陽道,“請諸位真人入座。”他語聲方落,諸人所在之處皆是生出一朵蓮云。諸人皆是謝過,趺坐下來。
向憑瀾在云歪坐著,嘻嘻笑道,“道君當是早已知曉我等今日要來,早知如此我便在山門中等道君相邀。”他說此話毫無惡意,純粹出自本心。
“向真人所言不錯。”云沐陽也是笑著回應,道,“少時,蓬萊神道、天仙道、丹鼎道脈、至羽劍派、碧落劍派、洞眞派等諸派掌教、真人皆會前來。我大約猜測了諸位道友前來之意,待得其余各派道友同至,再來商議,諸位真人以為如何?”
“諸派共議,茲事體大,自當如此。”李幼實乃是諸元嬰真人之中道行最高,又是劍宗現任掌教,其人出言,其余修士皆是稱是。
云沐陽微微含笑,起得法力就有靈藥寶丹、仙果珍釀出現在諸位真人面前。諸人看這靈藥寶丹華光內斂、精氣蘊藏,仙果珍釀自有寶華,就知不是凡品。拿起品評,微微驚訝,都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未有多時,一聲清響,似有洪鐘敲動,而后神光迸發,卻是蓬萊神道商素、衛九重二人聯袂而來。其等與諸人見禮之后自也是尋一處端坐下來。又過不久,便是至羽劍派晏定衡、管銘雁二人,碧落劍派掌教艾龍濤,洞眞派時鳳瑋,天仙道舒廣塵,丹鼎道脈樂長生,太行宗伍延思,以及各派掌教,此時不論修為如何只要是道脈所傳,皆可位列其中。
云沐陽環顧座諸人,而后正色道,“諸位道友,如今雖已是鎮壓了妖邪,可是劫數仍未消除,我知今日許多同道來此必然多有疑問,貧道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才說完,太行門伍延思看了看諸人,便施了一禮道,“乾元道君與諸位高真為天下各大道門以身犯險,歷經萬難消得災劫,我等深感敬佩。只如今劫數放去又生大劫,理應諸派同氣連枝,采攝靈機,共定天下。然而今日局面卻非如此,敢問道君該如何統籌?”
他問這話也是許多修士想要問的,雖然冥冥之中已是猜出了大概,但是還是希望可以得到答復。如今各派力量不一,有大有小,小宗小派在采攝靈機之尤為吃虧,若是按照三百年后靈機衰竭的話那么此中許多小門小派都撐不到三百年后便要先行滅亡。而太行門如今不過數人,道脈洞天又多有損毀,能夠撐到今日也是靠了運氣。
云沐陽認真看向他,言道,“伍掌門許是不知,劫數綿延無窮,今日劫數早有定數。若統籌諸派必生弊端,為長遠之計須得各派自行聯合行事。再者如今天下可 謂三分,除我等之外尚還有昆侖道宮、妖邪所化分身遺毒,今我正身仍在鎮壓妖邪,不能分神他顧,許多事情便要諸派抓拿主意了。”
伍延思聽得此言卻是微微皺眉,這卻是放任諸派自行解決,大逍遙道宮不會牽頭行事。他認真想來也是明白其中關竅的,如若各大小宗小派不能證明自身能力價值,那么在這大劫之中必然就是要化為齏粉,成為他人前進路的墊腳石。
此時其余之人也是頗有感觸,天地靈機將要衰竭,各大門派皆是在不斷爭奪采攝靈機,僧多粥少,遲早會有一場大戰爭,那時才是真正的煉氣士殺劫,現在只是小打小鬧,還遠遠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此事只可疏不可堵,越是想要聚合起來,最終必定傷人傷己。
伍延思再是認真一想,就問道,“敢問道君,前路何在?”
云沐陽認真看向諸人,和聲道,“昔時我曾言若要脫得劫數,重整天序,萬物歸元,天地并復,必定要行三事,一則誅妖邪,二則開天門,三則補天道。如今妖邪已被鎮壓,而此界天門因天外浩劫之故也已逐漸打開,如今還剩天道未全,若能補全天道,那么靈機可復,劫難必消?”
碧落劍派艾龍濤略一思索,道,“敢問道君,補全天道是否就是重立人道秩序?”
云沐陽笑著搖頭,言道,“天地人三才并立,人道只是其中關鍵,貧道囑咐諸位襄助人道重建,便是我等大道皆在其中。”
至羽劍派管銘雁脫口道,“道君之意也是從此入手,證得道果?”
“正是。”云沐陽神情微微凝重,點頭道,“補全天道之事雖是我之推衍,但必定要從此入手。此事或可再興此界靈機,再全諸位同道向道之心。”
說到此處,他起手一指,遠在天外之處,諸位真人皆是看去,就見一地氣機氤氳、紫氣含吐,感應之下,似乎冥冥之中有一物牽引,諸人不由心中一驚。再過須臾,再是感應之下那物已然不見。
向憑瀾站了起身,驚道,“此為何物?可避我感應,消我真法,去我神識,傷我道心。”說罷竟是不自覺有些顫抖起來,方才感應雖是一瞬即逝,可是那等畏怖深深刻印下來,一旦此物長成,那么再無前路。
時鳳瑋道行不深,感應之下反而沒有這般強烈,他不禁看向此中的幾位道行高深之輩,見其等皆是面色凝重,而那等道行較低之人則是一片茫然。當下他細細思索下來,也是不覺心頭一凜,方才所見令其心間微震,稍縱即逝,此刻想來應當是越是道行高深越能感應此中可怖,似其余之人實則是無知無畏。
“可否請乾元道君解惑?”晏定衡美目看去,言道,“難道今日大劫與此物多有關聯?”
云沐陽道,“此便是天外浩劫所化,此物萬法不侵,唯有大道之力方可轉挪。而那大道之 力又以人道為寄托,是故意欲消此劫數,也當由人道入手。這也是昆侖道宮不顧元磁煞炁傷害,早早派遣門下弟子立下數十人道國度的緣故。”
此中諸位元嬰真人皆是心中一驚,似乎還關系到了元神真人修行機密,當下更是認真傾聽。
只聽其繼續說道,“如今涉及之事既是貧道證道成仙之事,也事關諸位未來能否成就大道。若能借此契機,諸位或可再攀法峰。”
諸人如今已是真正明了,便是要他們共同推動大劫消亡,如此來成就其人仙道,也是成就自身仙道。
云沐陽說到此處也不再多言,而是認真看了看諸人,對于此事若是諸派愿意相助于他,那么成事之機必然極大。此事也不僅僅是自身成道,若是此中諸人能夠借此機會,他日便就有路可循,飛升成仙之事也不會再是茫茫然。
他也不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此中之人,多數還是需要依仗大逍遙道脈、蓬萊神道,這才是他摘取長生道果的底氣所在。
片刻之后,舒廣塵溫柔聲道,“我天仙道愿與乾元道君共進退,同逐大道。”她說此事卻不是因為二人交情,而是從天仙道道脈傳承以及自身大道之機考慮。方才已是聽得明白,誰人能夠在此爭得先機,那便有成道之望,至于昆侖那便無需考慮,自鐘離掌門之后,與昆侖便是深仇大敵。
“北斗星宮諸星星光雖已黯淡,但只要余下一人便不會放棄求道之心。”李長庚面容凝肅,大聲道,“我北斗星宮愿隨乾元道君。”
少時歸真觀、至羽劍派、洞眞派、碧落劍派等派皆是一般,那妖邪出世以來唯有云沐陽等人愿意挺身而出,誅殺妖邪,不似昆侖之輩一直想著乃是坐山觀虎斗,對于外道并無半分在意,自身成道也定然是落在其人身。
唯有劍宗李幼實一言不發,卻是聽聞其周身劍氣昂揚、玄音錚錚,一股激揚向、一往無回氣勢,已是明明白白告知眾人其人選擇。
伍延思看了一看諸人,此中大部分道脈所傳都是愿隨云沐陽追逐大道,從他自身而言卻是頗有些左右搖擺,他乃是出身昆侖門下,道侶又是龍宮所出。少時,他感覺到有不少目光落在自己身,不由抬起頭來,卻見多數都無惡意。
他皺了皺眉,不禁想起了太行門道祖所留一封法書,少時他就做了決定,道,“在下出身昆侖道宮,雖已立派為一宗之掌,然而其中因果甚深,卻是不能與諸位道友再同行了。”
他說完起身對著諸人深深一禮,而后再是朝云沐陽施禮道,“未曾謝過乾元道君搭救之恩,深感愧疚,日后在下也不會與諸位兵戎相見,唯有自身潛以深修。”
“伍掌門不必如此,你我皆是求道之人,隨心即可。”云沐陽微微一想知曉其人打算,也不會加以干涉,全憑自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