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魔頭現出身來,氣機晦澀幽暗,與此地的靈機輕輕一撞便即發出砰砰之聲。這四魔俱是氣機變化無窮,其中一位身披黑袍,形貌不斷轉變的魔君,作禮正聲道,“諸位道友有禮,在下壘荼,特奉圣主之令前來。”
他余光一掃天中垂落下來的如瀑靈光也是心頭一緊,不過現下有妖主神通護持,只需協助其等阻攔玄門羽士入內就算是完了任務。
“四位道友有禮。”蟒王一見蛟王無意多說其他,當下排眾出來,冷容言道,“四位道友,其他在下也不多說了,敵手已至眼前,需得同心同力。”
“四位道友放心,我等受命而來,必定會全心全力。”另有一魔君撕開一重黑云,現出一具面皮僵白,形如死尸的身軀來。他斜目一看,天中星流道道,又有金虹垂落,忽而見得一片紫氣金火籠罩之中有一架飛梭停駐半空,似乎隨風流蕩,任意東西。
不禁出言道,“四位道友,這飛梭實在礙眼,且看有道人在其中,我看需得將此除去,不然此后此等必然成為禍端。”說罷,另外兩位魔君也是目光掃去,都是認同。
四位妖王對視一眼,蛟王冷笑一聲,道,“孤王勸溟瀾道友莫做此事,此人厲害非常,寧愿放了他進去也不愿與他正面對上。”若是在尋常時候,他定然會擺上一道將這幾位魔君送上前去,可是今時不同往日,欲守門戶拖延時間便少不得這幾個魔頭來相助,因此果斷言明厲害。
溟瀾魔君眼珠轉了一轉,不可置信道,“難不成比之昆侖道宮、北斗星宮都要難以對付?”
那邊壘荼魔君便看了過來,點首道,“既然蛟族主都如此說了,我等便莫去招惹了。”他是極通人心的魔頭,一到此處就發現了這極為顯眼的飛梭,但卻故意不提。如今一聽蛟王忌憚語聲,以及看到其竟是舍了妖族肉身只有元嬰在此,頓時就是曉得厲害。
海滄魔君當下十分有興趣,問道,“敢問幾位道友,那飛梭之中究竟是何人?我看此飛梭極似星宮紫月星辰梭,莫不是北斗天宮門下?”
“此人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鷹王哼了一聲,若不是多了這一人,又怎會如此狼狽?心怒難言,冷冷道,“不知哪里來的無名道人,既不是北斗天宮也不是昆侖道宮門下。”
“原來如此。”逢萱魔君乃是一位女子,露出纖纖腰肢,只見她肚臍上一顆明亮寶石,聲音極為魅惑,聞者心神動搖。她稍稍一想,歡快道,“那靈族圣物不是便有四派爭奪?這一回可是好戲不斷,就是不知最后誰人能夠占得鰲頭。”
蛟王瞪她一眼,道,“逢萱魔君,自然是我八荒殿所有,靈族與我八荒殿淵源匪淺,數千載來也是看為一家,我八荒殿圣主此回乃是為了取回我八荒殿圣物。”
“好好好,那便是八荒殿的。”逢萱嘿嘿一笑,化作一道昏黑濁煙隱藏下來。
蛟王把袖 一甩,轉身踏走,只留下其冰冷語聲,“孤王前去把圣主交代的大陣起了,此處便要仰仗諸位了,少時孤王自會呼應諸位。”
蛟王失了蛟龍元身,法力雖未減,但是卻少了肉身這一巨大的依仗,此刻就是退到身后其余幾位妖王也不敢多說,反而道,“蛟族主放心,稍候吾等奏起陶塤,便會與大陣呼應。”
而在天中,張懿身披鶴氅,眉宇嚴肅,他手中托著一件法寶。此寶看著有猶如一只闊口圓弧的銀杯,杯中一顆五光十色的寶珠浮動。這寶珠一動輝華放出,就是排開氣流,雖是不能前行,但是那妖主神通也是不能再把此間空間分割開來。如此一來,昆侖門下只要不離開云海飛宮那便還可動用法力神通。
他看向趺坐在云海飛宮當中的嵇懷谷,問道,“嵇府主,你可能撐得住?”
嵇懷谷應道,“弟子還可撐得一個時辰。”
張懿微微點首,一個時辰之后諸位高真法力也是到得此處了,那妖主神通必然被破。心中一想再是看了一眼大玉虛天法闕虛影,心中更是震驚,有了此寶昆侖道宮才能真正睥睨天下,只是一具虛影就有如此威力,如是真身到了破去這神通也不在話下。
少頃,立刻下令在此駐留,隨后召集諸位赤陽真人到了宣清殿來。眾人方一坐下,他便肅容道,“延公齊真人已是身殞,不過其隕落之前曾以秘法告知與我,八荒殿在那太極宮出入門戶處,有四只大妖,還有一頭異獸埋伏。想要去得太極天宮那便必然要將這些障礙鏟除,而且妖族既然敢如此做,可見依仗極大,定然還有其他手段暗藏。”
座中九位赤陽真人聽得延公齊身死面容都是微微有了變化,須臾一位面皮干瘦,肌膚毫無光澤的灰衣老道語氣沉重道,“延公齊師兄亦是奇才,獨身一人能有今日成就,不意竟遭此災劫,千載道行一朝散盡,連神魂也未曾留下。”
“閔真人此言過重了,延真人乃是為道門而死,與有榮焉。”另有一位生得圓頭大臉,極有福相的錦衣中年唉了一聲,此人名作柯正刂,他接著道,“延真人此回把妖族留在界門外的實力試探出來,大功一件,宗門不會忘記的。”
其實他們聽到延公齊身死魂消皆是心有觸動,妖族動作實在太快,昆侖道宮根本未能反應過來。現下有了前車之鑒,他們皆是暗中留下了一縷神魂,如若前去太極宮身死,那么也可借這一縷神魂前去輪回轉世。他們皆是為了宗門道統,道宮必然會有下次,若是轉世也能接回道宮修行。
“柯真人,閔真人,現今不是討論此事之時,是非功過自然有門中來定。我道門向來公正嚴明,諸位同門付出也是看在眼中,延真人之心日月可鑒。接下來之事應當商議如何應對現下的局面。”
眾人看去乃是一位白發道姑,懷中抱著一柄拂塵,神容淡淡,此人名作巫秀中。又聽她繼續言道,“八荒殿棋出 先手,又在妖主神通之下我方短時間之內確然落在下風,但要是一味等待時機,而不主動求變,那便遂了八荒殿之愿。因此貧道淺見,應當與北斗天宮暫且聯合,一并打破妖族封鎖。”
自從那位妖主暗藏天機,瞞天過海,又驟然發難,就已經失了先機。如今又是過去一個多時辰,再繼續拖下去,很可能被妖族先一步找到靈族圣物。現在是多拖一刻風險就大上一倍,再繼續拖下去對昆侖和北斗天宮都是極為不利的。
“巫真人,那北斗天宮目的十分不明,對我道宮向來是能遠則遠。”這時一名作寧休的道人微微搖頭道,“方才我見一紫月星辰梭盤云伏天,似是在等待時機,而天中星流大放,卻無有進擊之意,可見北斗天宮是要待得神通破去才會入內,多半不會與我道門合作。”
“巫真人我也以為不必與北斗星宮多言,此派本是界外而來,山門又在那無盡虛空之中,算不得我界修道人。”樊庭昔把身子坐正,目光威嚴,他本就身軀龐大健碩,此時只是稍稍動作,座下的玉臺就是發出咔咔聲響,似乎難以承受。
目光往上一撇,無所畏懼道,“我昆侖道宮不必與這等門派為伍,只我道門就可誅除這些妖物。現在既然已經知曉了那妖族留下的人手,只要斬殺了他們,還怕去不得太極天宮么?”說著站了起身,就有丈余高下,他是俯身往下看道,“張真人,少頃我樊庭昔前去與那些妖物做過一場。”
樊庭昔乃是門中少有的煉體與煉氣兩道同修的修士,道行頗深。他們也是發現只要不動用法力那在妖主神通之下就可輕松自若,不會被那食明神通隔開虛空,如果讓他前去與妖物對陣的話的確是很有可能破開妖族的屏障。
“此法甚好,不過僅只樊真人一人總是力孤,老朽這處也有一助力,若是前去斬殺妖物,老朽義不容辭。”一個面容和藹的老道頂上黑發如墨,看著精神極好,只是他裝扮與其余同門大為不同,腰間別著十數只布袋,胸口配著一只祥云天龍銜尾項圈。而且眾人似乎都不愿與他坐在一處。
樊庭昔聽到此言面容不善,瞪了一瞪,語氣重重道,“樂舒文樂真人怎能助我了?那些妖物不易對付之輩,樂真人還是在飛宮當中協助張真人才是。”他對樂舒文頗多成見,認為此人不學無術,雖是成就赤陽真人,但卻是昆侖數千載來唯一一個以氣相成就的,對他斗法之能也頗是不屑。
樂舒文對此言并不在乎,仍是呵呵一笑。
“若是張真人認為樊真人之計可行,那貧道以為樂真人相助之言倒是不虛。樂真人偏愛機巧,反倒是十分合適。不過八荒殿有四位大妖,應當要再請兩位真人前去協助牽制,或有奇效。令真人與王真人各有妙法,我倒是舉薦這二位真人。”
諸人一聽令真人皆是面容有些不自在,情不自禁望向一個坐在角落眉眼清麗、目光冷淡的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