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一年當上中山市公安局副局長，零三年坐上一把手的位置，意氣風發的劉軍有些目中無人，但誰都沒得罪過。
可他不得罪別人，不代表別人不會惹到他。
那時候的劉軍還不知道什么叫權傾朝野，也不知道什么叫打狗看人，很不幸的得罪了幾個官二代，而付出的代價，就是連續十年屁股絲毫沒挪動過地方。
他也試圖掙扎過，但最后卻絲毫沒有用處。
十年的沉淀，劉軍想過就此放棄，但他真的不甘心，倒不是因為自己沒撈到足夠的好處，而是他覺得對不起自己的頭腦。
倒不是說劉軍是個清廉的人，靠著手腕頭腦，他在不做虧心事的情況下也撈了幾百萬的家產，但對于一個市公安局局長來說，這點家產和人家比起來簡直九牛一毛。
“你知道中山市有個刑偵大隊么？”劉軍點了根煙，把窗戶打開了一點，不讓楊雪被煙味嗆到。
“知道，怎么有問題？”張琦詫異的點了點頭，隨后輕聲問道。
他來之前也稍微做過調查，其實上面對于地方做的一些小手腳都心知肚明，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對于上位者來說，只要肯給百姓做事，那就留著，所有處理掉的，都是光吃飯不干活的。
“你知道這個刑偵大隊什么時候成立的么？”劉軍苦笑了一下，隨后搖了搖頭輕聲問道。
刑偵大隊什么時候成立……
張琦回憶了一下來中山市之前看過的資料。
作為特種王牌，張琦雖然算不上過目不忘，但凡是看過的東西，基本都會強化記憶到腦袋里。
“零三年吧……”張琦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但下一刻卻怔了一下。
自己看到的資料，劉軍似乎也是零三年當上的局長，到現在十年過去依舊沒動地方的公安局局長。
“現在刑偵大隊的王隊和我不對付，雖然大家都隸屬一個部門，但我卻不敢管也不能管。”劉軍搖了搖頭說道。
“為什么？刑偵大隊應該比你矮半級吧……”張琦明知故問的說道，嘴角帶著幾分玩味。
這老小子果不其然得罪人了，自己能幫就幫一把。
“中山市市長叫王立軍，刑偵大隊隊長叫王洪，我這么說你明白么？”劉軍苦笑著說道。
張琦點了點頭。
飯菜都已經上齊了，四菜一湯，冰淇淋在楊雪聽著兩人似懂非懂的談話中已經消失殆盡，拿起碗筷，張琦沒心沒肺的直接開始大口朵頤。
劉軍也把煙頭掐滅，給兩人倒了兩杯果粒橙，給自己要了一個板橋口杯。
能遇到張琦，劉軍的確當浮一大白。
看著張琦兩碗米飯下肚拍了拍肚子，劉軍知道自己可以繼續說話了。
“所有的功績都表彰在了王洪身上，所有的黑鍋都是我來背著，這么多年都是這樣，上次古玩盜竊案，到現在都沒有一點頭緒，王洪直接把結不了的案子甩給了我。”劉軍皺著眉，臉色也是有些陰沉。
喝點酒，劉軍說話也不再是那么拘束。
“我跟你說，要不是在上面壓著，現在中山的市長早已經換人了。”劉軍撇了撇嘴說道。
點了點頭，張琦這些還是知道的。
中山市書記馬上退休，和王立軍歲數差不多大，加上最新出臺的政策，王洪和劉軍兩個人都是中山市市長最有力的競爭者。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劉軍在上面壓著，王立軍肯定選擇提前退休，讓自己兒子上位。
“還有一年，最多還有一年，我估計我得提前辦退休。”劉軍伸出一根手指，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遺憾。
倒不是做作，他是真覺得遺憾，這么長時間打交道，他非常清楚王洪當上市長，基本就是自己離開中山市的一天。
誰也不會讓當年的政敵活的太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王洪肯定會把劉軍燒的連骨灰都剩不下來。
“這事，你沒跟上面反映一下？”張琦皺了皺眉問道。
這個上面，自然不是中央，而是直接隸屬于張琦方面的上級。
“反映有什么用，沒必要最后惹禍上身，能當上市長就當，不能就趕緊跑路！”劉軍咧嘴笑著說道。
“他的妻兒都不在這邊，這也是他最放心的地方。”
張琦看得出來劉軍眼中的希冀，現在的他也有些矛盾。
他只是來執行任務，這種事雖然自己完全可以強勢參與進去，但多少會讓人嚼舌頭，如果沒有個合適的理由，恐怕真不好辦。
“張琦，你也不用為難，我就是和你說說，能幫你的我肯定幫，但如果下次遇到王洪，別提我，他指定玩你玩的更狠，我……”劉軍有些苦澀的笑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悶酒。
嘴角帶著幾分笑容，張琦搖了搖頭，加了一塊肉塞在嘴里嚼了兩口又吐了。
楊雪皺了皺眉有些不明白，劉軍愣了一下隨后嘴角一揚。
“玩我可以，但問題是一定要把我玩死，千萬別讓我站起來。”張琦臉上的笑容有些晦暗。
他已經決定稍微幫劉軍一把，雖然不是明面上大手大腳的去做，但暗中也要稍微調查一下，如果抓到什么小尾巴，張琦絕對不會客氣。
原因很簡單，劉軍最后一句話雖然沒說完，但已經表明了態度，自己和張琦站在一條路。
說實話他不在乎多一個朋友多一個敵人，但至少他覺得能少麻煩的時候一定要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怎么說？”咧著嘴，劉軍臉上忍不住泛起了一陣潮紅，看著手里還剩下的半杯板橋口杯，直接一揚脖子，全部喝了下去。
感受著喉嚨里火辣辣的感覺，劉軍呲牙咧嘴的加了兩塊肉，狠狠的吃在嘴里，咽了下去。
“如果讓我站起來，那你也得陪我一起站著……”攤了攤手，張琦哈哈一笑，隨后歪著頭看了看一旁似懂非懂的楊雪，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
“老板，再來一個口杯。”劉軍對著老板大吼了一句。
這一刻似乎回到了十年前的意氣風發，張琦，注定是自己的貴人，劉軍深深看了這個男人一眼，目光中帶著幾分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