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突然爆發的戰斗不可避免地分散了一部分哨兵的精力,等在下水道出口的一個日軍小隊和一部分日軍日僑,在城外槍色響起的那一刻。一個日軍輕輕掀開了頭上的蓋子,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這個地處偏僻的下水道出口附近沒人,一挺身踏上了前街踏實的土地上。
緊接著,一個個日軍幽靈般爬出了黑漆漆的下水道出口,百余名日軍兵分五路,在一名日軍低級軍官率領下,從三十五軍與日軍對峙的后面壓了上來。
王春山是三十一師在石樓新招募的一名新兵,參軍之前他是石樓附近一名年輕的山林獵人,參軍之后王春山由于肯吃苦,技戰術進步很快,昨天一天的激戰,他所在班的班長不幸壯烈殉國,由于他作戰勇猛槍法好,被臨時任命為代理班長。
初次擔任一個官職興奮得大半個晚上都沒睡著覺,腦海當中一遍又一遍琢磨怎么才能帶好自己這一個班的弟兄。
午夜十分,城外突然響起了激烈的槍炮聲,王春山一咕嚕爬起來,他所在班的十幾名戰士也都爬了起來,抱著打槍緊張的注視與之對峙的日本人的動靜,生怕狗急跳墻的城內日軍也像城外日軍一樣跟著發瘋。
王春山由于初次擔任領導職務,上半夜睡不著覺,多喝了點老鄉送來的開水,這時突然感覺下腹部憋得厲害,匆匆對弟兄們交代幾句后,連忙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解決開閘防水的問題。
當他來到后面一個僻靜角落,剛剛把小弟弟逃出來,還沒等打開水龍頭,突然毫無預兆地感覺到一陣心悸,作為一個天天和野獸打交道的獵人,他知道這是有危險逐漸在向自己靠近的預兆,這種預兆在他的狩獵生涯中多次救了他的性命。
王春山也顧不得在開閘放水了,輕輕把小弟弟又放回他該呆的地方,兩只耳朵支棱起來,仔細查找危險來自何方。
很快一陣腐臭難聞的味道伴隨著刻意壓低聲音的腳步聲,若隱若現。
不好,小鬼子從后面摸上來了,此刻王春山也顧不得思索日軍是怎樣繞到他們背后的。
輕輕地摘下腰間的兩顆手榴彈,卸下蓋子、拉出線子,把手榴彈的引線輕輕繞在自己的手指上,輕輕一拉,火花四濺,角落里升起了一股藍煙。
用身體擋住可能被發現的火花,心中默默數著犧牲班長交給他使用手榴彈攻擊的訣竅。延遲三秒攻擊,手榴彈就會在敵人頭上凌空爆炸,凌空飛舞的彈片會把殺傷力放到最大。
說時遲那時快,三秒時間眨眼即過,這時外面的腳步聲突然加快,毫不掩飾地向著他們據守的陣地撲了過來。
來吧,小鬼子,讓你們統統下地獄,兩枚嗤嗤閃著火花的手榴彈在空中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準確落入一腳踹開大門,打算一擁而入的敵群之中。
轟!轟!
兩枚手榴彈凌空在二十幾個小鬼子頭上爆炸了,預制彈片尖嘯著在虎狼般兇悍的日軍身前身后穿梭切割。
“啊!”“八嘎!”“有埋伏!”
慘叫聲,謾罵聲在他們班據守的小院門前響成一片,手榴彈的攻擊效果,有史以來從來就沒有這么好過。
猝不及防,二十名日軍在王春山兩枚手榴彈攻擊之下,直接被干掉了十二三個,剩下的也人人帶傷。
趁著日軍被炸的蒙頭轉向之際,王春山把身上僅有的兩枚手榴彈又投了出去,又有兩三個日軍死在王春山的手榴彈攻勢之下。
剩下的五六個日軍不敢接戰,急忙逃開這個給他們帶來傷亡慘重的院落。
早有準備的日軍立即實行戰場追擊,意圖擴大戰果。
“殺給給!”負責一線指揮的筱原誠一郎揮舞著指揮刀,站在剛剛奪下的陣地上意氣風發,連嚎叫聲都比平時難聽了許多。
此時,王春山據守的小院成了一座驚濤駭浪中的孤島,不過日軍顯然沒有把主要精力放到這個在自己部隊包夾之中的,一小股支那軍隊,他們現在做的就是趁著混亂盡可能驅逐對峙一線的支那軍,為天亮后的殘酷的巷戰拓展生存空間。
深吸了一口氣,王春山趴在角落的墻頭上,槍口穩穩地瞄準了連連揮舞指揮刀,督戰的日軍指揮官。
一發步槍子彈打著旋,從槍膛里面飛了出來,從筱原誠一郎的頭部鉆了進去,中正式圓滾滾的子彈突破老鬼子的頭骨,在他的顱腔之中連連翻滾,把筱原誠一郎的整個大腦都弄得亂碼七糟的。
日軍反擊一線指揮官,筱原誠一郎死!
不過,這個時代的日軍確實精銳,最高指揮官陣亡并沒有動搖日軍拓展生存空間的決心,不到一分鐘的時間,發現筱原誠一郎陣亡的平巖敏事立即接過了指揮權,打算繼續追擊已成亂象的退潰的支那軍。
平時的一分鐘能干什么,轉瞬即逝的一分鐘在平時恐怕真的干不了什么,不過在戰場上,一分鐘往往就能挽救一場必敗的敗局。
王春山不知道,他的這一槍對今夜的戰局顯得多么重要,最高指揮官陣亡,追擊的日軍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一絲遲疑,各個反擊單位之間的配合也出現了一點漏洞。
這些對于在日軍追擊之下站不住腳的三十五軍異常珍貴,三十五軍不愧為國軍中的精銳,中華的大好男兒,得到一絲喘息的他們,在各級指揮官的率領下,選擇那些殘垣斷壁就地展開反擊。
日軍雖然組織周密,反擊凌厲,但是他們的人數相對于已經攻進城的三十五軍將士少了很多,守軍這一反擊,日軍兵力過少的弱點頓時暴露出來,在被打死十幾個人之后,日軍洶涌的反擊浪潮終于被遏制。
倉皇后退的三十五軍戰士,又從新站穩了腳跟,與日軍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夜里展開了一場殘酷的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