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運見到陳玄奘的時候,昔日襁褓中的嬰孩兒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雖然這個少年有點呆有點傻,卻立志成為一個偉大的驅魔人。
可惜,這樣一個志向高遠的好青年就那樣被一個一天到晚抓著雞腿的胖子給禍害了。這是夏日的一天,驅魔人陳玄奘外出尋找妖魔,無意中來到了一個水寨。
陳玄奘正好看到了水寨的老百姓被一個道士忽悠的五迷三道,不由得心中一怒,挺身而出。不過,只會唱兒歌三百首的陳玄奘不但降妖除魔不行,就連辯論狡詐也遠不是騙子道士的對手。
很快,陳玄奘就和那只被道士誣陷的大魚一起被吊了起來。然后,真正的妖怪出現了,陳玄奘很英勇,而妖怪也很無奈,誰讓妖怪是只魚呢,就算成了妖怪,居然還是不能離開水,這算什么妖怪。
于是乎,妖怪上了岸,變成了一個光屁股的男人,陳玄奘則蹲下來,對著這個裸男大唱兒歌三百首,這一切都被一旁的程運看在眼里,他沒有出手的意思,反而是在疑惑,這一次的修煉到底過了多久,為什么陳玄奘居然一轉眼就這么大了。
妖怪最終被趕來的段姑娘消滅,所有人都得救了,而段姑娘在殺死妖怪之后,看向陳玄奘的眼神突然不一樣了。
對于這點,程運看的非常仔細,他很肯定,在不久之前,對于段姑娘來說,陳玄奘還是一個路人甲,轉眼之后,段姑娘的眼神中已經透露出癡迷和凄楚,仿佛鐫刻在三生石的宿世愛戀,那一眼仿佛看破了前世今生 陳玄奘沒有注意這些,他去找了他的師傅,抱怨兒歌三百首的無用,段姑娘則遠遠地綴在陳玄奘身后,他們沒有發現程運也跟在他們身后。
在陳玄奘和胖子師傅對話的時候,程運收斂了全身所有的氣息,整個人就像一個石頭,直到陳玄奘離開,他才跟上去。
按照大多數人的猜測,這個胖子其實就是大日如來,可謂西游世界中最頂級的強者,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離開疑似如來的胖子好一段距離,程運才開口叫住陳玄奘,“喂,前面的小哥,請等一下。”
陳玄奘疑惑地回頭,“請問你叫我有什么事,我認識你嗎?”
“當然,我知道小哥是個驅魔人,方才在水寨就見識過小哥過人的膽識,如今倒是有樁生意要和你談談。”
“這……那好吧,跟我來吧,到我家里談。”
程運跟著陳玄奘來到陳家,老舊的房子里飄著淡淡的酒氣,陳玄奘經過一個堂屋關切地看了看,才帶著程運繼續向客廳走去。
程運也跟著看了一眼,然后在陳玄奘驚訝、不悅的目光下推門進了堂屋,“一別經年,二當家風彩更勝往昔呀。”
沒錯,屋子里這個一身滄桑的背影就是二當家,他的手邊放著一壇酒,不時地仰頭一灌,狂放中透著滄桑悲涼,單看消瘦了很多的背影,可以迷倒很多女人。
聽到了程運的聲音,二當家有些遲疑有些呆滯地慢慢轉過身來,也就露出了那張臉,這張臉的出現會讓無數被他背影吸引的女人大叫:“哎,可惜!”
“是你?你是和三十娘一起來五岳山的那個人!”二當家幾乎是一瞬間就驚叫出來。
“嗯?沒想到你還記得我。”程運眉毛挑了挑,有些吃驚地笑著說。
“呵呵,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二十年了,這二十年我一直活在那一年,那一日,那一夜,三十娘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印刻在我的心里,所有和三十娘有關的事情,我都在心里重復過無數次,牢牢地記著,你的樣子我又怎么會忘呢?”
“不忘也好。”程運的話讓二當家心頭一顫,沒等他說什么,程運就接著說了下去,“當年你為了春三十娘,把兒子起名陳玄奘,是吧。”
“你怎么知道?”二當家很驚訝,隨機他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當時你在那里。”
“當然!”
縱然時隔二十年,二當家聽到程運輕描淡寫地兩個字依然暴怒,他瞪大了兩個眼睛怒視著程運,大吼著:“為什么?為什么不出手救救她?”
“如果我告訴你你兒子就是唐三藏,你還要救她嗎?”
“你說什么?”
“你聽的沒錯,陳玄奘就是唐三藏轉世,春三十娘苦苦追求的唐僧肉其實就是你兒子的肉。”
“這……我不相信!”二當家頹然倒在椅子上,雖然他嘴上說不相信,可他又實在找不到任何程運騙他的理由。
是呀,他有什么值得程運欺騙的,當年第一次見到春三十娘的情景他記得清清楚楚,春三十娘在這個男人面前可是戰戰兢兢地,他當年雖然是一伙山賊的二當家,可對于這個男人而言不過是螻蟻一只。
既然無法辯駁,那就只能相信,“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偏偏是我們?”
為什么偏偏是他們,這也是程運心里所疑惑的。就算早知道二當家是豬八戒轉世,可為什么唐僧一定要轉世到他們家呢?這背后,到底有著怎樣的真相。
“這也是我想知道的,雖然我不確定這背后到底有多少人的手段,但是這絕對不是巧合就是了。”
“你想怎么樣?”
“我?只想做一筆生意。”
“生意?”
“沒錯,和你兒子做一筆生意,僅此而已 。這筆生意無論是對你對我還是對他,都有利而無害。”
“你想讓玄奘做什么?我警告你,如果你想害他的話,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二當家聲色俱厲的話感人至深,讓人感受到濃濃的父愛,不過這種威脅就讓程運有些撇嘴了,“做鬼也不放過我?就算變成鬼,你也奈何不了我。”
當然,這話程運是不會說出來的,“呵呵,放心,唐僧肉對我而言毫無吸引力,不要擔心。”說完,程運轉身就向外走,“我會讓唐僧馬上出發西行,到時候還請一同上路。”
“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句話也聽不到。”
短短幾句交流,程運封鎖了周圍所有的氣流,一點聲音也沒有外泄,陳玄奘自然也不知道他就是唐僧的事實。
“沒事,繼續談生意。”程運一把摟住陳玄奘的肩頭,不由分說地將他拉走了。
“什么?西行?”
“不要那么驚訝,就是西行,你不是一直想做一個真正的驅魔人嗎?不降妖除魔,怎么能算是真正的驅魔人呢?你的那個什么兒歌三百首沒什么用,傳說中西方有極樂世界,傳下無邊妙法,可積德行善,也可降妖除魔,一路上還會見識到各種各樣的妖怪,打敗他們,你會變得更強。”
“這么好?那你為什么不自己去,找我干嘛?”陳玄奘不是笨蛋,他虎著臉質問程運。
對于他這個問題,程運不用思考張嘴就扯出來一個理由,“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事實上,你一路西去,我也有我的收獲,另外,我的一個朋友被魔氣侵襲,性情大變,我需要你幫我凈化他的魔性,讓他恢復自我,并且將他從牢籠中解救出來。”
“我行嗎?”陳玄奘指著自己的鼻子十分不確定地問,他非常不確定自己會是程運口中那個又要降妖除魔又要積德行善的人,不過事實告訴他,他的確就是那個人。
“是,就是你,除了你,沒人可以做得到,此事非你莫屬。”
“那好,那我這就打點行裝,準備西行 。”陳玄奘一拍桌子,終于鼓起了勇氣作出決定。
“我也要去!”
哐當!
一個黑色的身影撞破窗戶飛了進來,赫然是一直尾隨著陳玄奘的段姑娘。
“姑娘,你?”
“什么也別說了,就你這種本事,一個人西行也不過是給妖怪添道菜而已,這事兒既然讓我看到了,我怎么也要陪你走一遭。”段姑娘十分豪氣地打斷了陳玄奘的話,一邊拍著他的肩頭,一邊大咧咧地拍胸脯說,不過那癡迷的眼神看的旁邊的程運一陣發寒。
“那就多謝姑娘了!”
“哈哈哈,小意思。”
就在陳玄奘打點行裝的時候,二當家癡癡地望著遠方,“那是盤絲洞的方向,三十娘,我們的兒子長大了,你高興嗎?”
恍惚之間,他似乎又看到了春三十娘,她一如往昔的冷漠高傲,不把他放在眼里。
“這么緊張的時刻還這么關心我,從現在起,愛你一萬年!”這是白晶晶因為嫉妒而在他腿上劃了一劍后,春三十娘冷淡地詢問后,他許下的誓言。
一萬年太久,未來還不知道,但是這二十年,他做到了,“愛你在心,矢志不渝”。
“為了愛情,就算你真的毀我的容,也是值得的!”
“你這么關心我,我愿意為你精盡人亡!”
多少委屈,多少挫折,他始終沒有放棄,毫無怨言,最終他換來了那一句,“你聽我說,好好帶大我們的孩子。”
奶爸,終于完成了華麗的轉身,雖然那個孩他爹沒有說出口,可二當家此生已然無悔。
“三十娘,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