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的海岸前,望著陳汐像個被囚徒般,被一股無形力場拘囿,朝這邊帶過來,公冶南離等一眾大人物那鐵青的臉色上皆都泛起一抹冷笑。
更有一種仇恨得以宣泄的快意。
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家伙而已,剛才搞得他們如此狼狽,當眾出丑,著實可惡猖獗到了極致。
戰斗力再逆天又如何?
擁有唯一洞天又如何?
此時此刻,還不是如一只螻蟻般,被一舉鎮壓?
痛快!
實在是痛快!
看著陳汐的身影越來越近,一眾大人物們心中皆都涌出一抹暢快淋漓的感覺。
他們在冷笑,顯得森然之極,就像目睹一頭獵物送上門來,就等他們任意宰割了。
“不,不要……陳汐!快逃啊!”
樂無痕等人臉色已焦灼到極致,擔憂到了極致,心中不斷吶喊,渾身都僵硬在那里,甚至不忍睹視。
而這,僅僅只是斗崇帝君一句“過來”所造成的威勢!
“過來”之后,便是“跪地自裁”!
所有人可都清楚記得這句話,故而沒有人在此刻擅自亂動,他們在等待,要親眼看著陳汐自己去下跪,去自裁!
一想到這,不少大人物們心中又是一陣亢奮,還有什么比一位戰斗逆天,天賦出眾,冠蓋至尊的年輕人跪在自己面前,自裁謝罪更出氣的?
三百里。
一百里。
五十里。
近了。
更近了。
眼見陳汐宛如囚徒一般,不可控制地飛回,快要落在海岸上,在場所有大人物已是亢奮到了極致,唇角的冷笑越來越濃。
而看見這一幕,這一刻的陳汐,臉色卻顯得出奇的漠然,唯有一對眸子中,燃燒出一抹沸騰到極致的殺機和決然。
內心的憋屈和怒火已令他出離憤怒,哪怕此時再無法控制自己,可他卻決不會下跪!
更遑論在這些老東西面前自裁!
哪怕最后終究只能遭劫,他也會動用最后的壓箱底手段,不顧一切去滅殺這群老東西!
“雒氏、公冶氏、月氏、金氏、昆吾氏、裴氏……我陳汐記住了,此次大難不死,來日定讓爾等也嘗嘗這等滋味!”
陳汐目光掃過那些大人物們的嘴臉,心中作出決斷。
一股巨力傳達而來,將陳汐身軀拋飛在海岸上,欲要將其狠狠鎮壓跪地。
可就在這一剎那,也不知哪里來的力量,陳汐硬生生抗住這種壓迫,腰桿筆直,不曾跪倒。
可他的臉色中卻有著一抹扭曲之色涌出,渾身顫抖,似在承受著一種無比的痛苦壓迫折磨。
他目光望向海崖中央,望著那一道宛如帝皇般傲立在蒼龍頭顱之上的身影,唇角泛起一抹冷冽弧度,“雒崇!這個仇,陳某人記住了!”
“跪下!”
有人忍不住出聲,厲聲喝斥。
“跪下!”
其他大人物們也紛紛開口,聲如驚雷,透著冷漠、不屑和一種難言的暢快和得意。
一時之間,這片天地都在回蕩“跪下”二字,氣氛顯得愈發死寂和肅殺。
而這一刻的陳汐,徹底孤立無援,四面楚歌,十方為敵,顯得尤其之渺小和可憐。
“這些該死的老東西!”
樂無痕等人恨得牙齒都塊咬碎,目眥欲裂,殺人不過頭點地,可如今,他們顯然要將陳汐羞辱折磨而死!
樂無痕他們不止一次要沖出去,可任憑施展出渾身解數,都被身邊的宗族長輩所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內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煎熬。
“跪下!”
見陳汐遲遲不跪,那公冶南離再按捺不住心中怨恨,一巴掌狠狠拍出,勁風浩瀚,將虛空都震碎齏粉。
此時公冶南離已恢復祖神境修為,甫一出手,威勢自是不同,別說此刻陳汐被禁錮無法動彈,就是恢復自由,不出全力也根本無法抗住這一擊。
這一剎,樂無痕等人呼吸都是一窒,忍不住閉上眼睛,不忍看陳汐就此跪倒在地。
這一剎,一眾大人物忍不住笑出聲。
這一剎,陳汐一對如淵黑眸中都讓充斥上一抹血色。
時間仿似在這一剎那靜止。
也就在這一剎那——
一道清瑩瑩劍氣憑空而現,如此突兀,如此之塊。
噗的一聲,在公冶南離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斬掉其右臂!
幾乎同時,一抹紅裳乍現,修長而曼妙,擋在了陳汐身前,白皙素手輕輕一拂,那一道鎮殺向陳汐的掌力便被無聲無息之間化解。
這一切,都在這一剎完成。
眾人的冷笑、陳汐眼眸的血色、一道劍氣、一抹紅裳……完全不同的動作,卻在同一時間發生。
然后,斷臂拋空,血灑如瀑,公冶南離發出一聲驚天痛叫,猶如猝然受傷的兇獸。
“該死!”
“發生了什么?”
“那女人是誰?”
“公冶南離竟在一剎間被斬落一臂,這……怎么可能”
全場嘩然,震動不已。
所有人皆都駭然,紛紛警惕起來,萬沒想到,在這等時刻竟會發生這等一幕了。
樂無痕等人一愕,忍不住睜開眼睛,卻赫然看見,不知何時,一道紅火身影立在了陳汐身前。
她渾身蒸騰濛濛神輝,身段綽約修長,一襲如火鳳袍著身,頭戴鳳冠,紅紗遮面,露出一對清澈星眸。
雖只靜靜一立,氣勢卻如帝尊駕臨,在巡弋江山,給人一種撲面而至的窒息感,似能主宰萬物命運。
帝君境!
一剎那間,不止是樂無痕等人,在場其他大人物們皆都眼瞳一縮,認出了來者修為。
陳汐也怔住,眼眸中的血色迅速消退,恢復波瀾不驚。
之前,他本欲施展爆氣弒神功搏命一殺,和那些大人物們拼個玉石俱焚,魚死網破。
可很顯然,他已不用這么做,因為羽澈女帝來了!
是的,眼前這一道紅裳如火,頭戴鳳冠的女子,正是雪墨域域主羽澈女帝。
一位修為臻至帝君境的強大存在!
“羽澈,居然是你!”
公冶南離發出怒吼,面容鐵青陰沉,目光死死盯著羽澈女帝,直欲噴出火來。
“為什么不可能是我?”羽澈女帝開口,聲音清悅淡然,卻透著一股無上威勢。
在場眾人心中狠狠一震,終于明白了來者身份,可讓他們疑惑的是,這女人為何敢這么做?
她和那陳汐又是什么關系?
要知道,在場之中可大都是來自帝域頂尖大勢力中的人物,她難道還要和這些大勢力為敵?誰給她的膽子?
“我明白了,是不是你指使此子殺害了哲夫!”公冶南離卻似想起了什么往事,臉色愈發鐵青,震怒出聲。
“我此次前來,可不是和你公冶南離算舊賬的,要算賬也是找整個公冶氏。”
羽澈女帝淡然瞥了公冶南離一眼,便將目光看向陳汐,輕聲道:“我們走吧。”
說著,她竟是渾然不理會在場那些大人物,袖袍一拂,在時空中破開一條通道,就要帶陳汐離開,那無形中流露出的睥睨氣魄,令得許多人心中都是震動不已。
“羽澈,在老夫眼皮底下,你以為可以這么離開?”
驀地,一道淡漠聲音響起,伴隨聲音,那一道被破開的通道驟然崩潰,消散一空。
開口的,自然是負手立在蒼龍之上的斗崇帝君,此刻他眼眸若日月懸浮,彌漫神輝,冷冷掃視而來。
“哦?我倒是很想試一試,你雒崇有何能耐攔住我了。”羽澈女帝清眸瞇了瞇,閃過一抹冷冽之色。
兩位帝君境之間雖然在對話,可隨著他們聲音傳達全場,這片天地的氣氛卻陡然變得壓抑之極,時空萬物都宛如陷入凍結中,讓人窒息色變。
這一刻,無人敢開口多言。
因為這片天地,已完全被兩位帝君之間的威勢所覆蓋和掌控!
“聽說你前陣子已經將阿鼻濁劍降服,這或許就是你最大的依仗吧?可惜,若是換做以往,老夫或許還會忌憚三分,但是今天,哪怕你將犁天神劍和阿鼻濁劍合二為一,也無濟于事,你看看這是何物。”
斗崇帝君漠然開口,俯瞰著海岸上的羽澈女帝,高高在上,他掌心一翻。
一陣奇異的波動,在斗崇帝君掌中,陡然浮現出一塊燦然獸皮,衍化出萬靈叩首、圣賢誦經等等宏大神圣異象。
眾生圣賢圖!
陳汐瞳孔一縮,沒想到這一件從雒少農身上逃走的寶物,此刻竟會呈現在斗崇帝君手中。
“眾生圣賢圖的確是一件了不起的寶物,可就憑你一人一寶,可留不下我。”
羽澈女帝波瀾不驚,淡然開口。
“老夫自然清楚這一點,不過,誰告訴你此次便只老夫一人前來?”斗崇帝君緩緩開口,渾身雷芒電弧流竄,一副運籌在握的睥睨傲岸之色。
什么?
聽到此話,在場眾人心中皆都狠狠一震,難道說,這附近還有其他帝君人物駕臨?
羽澈女帝清眸瞇了瞇,似在感知什么,片刻后才說道:“他們還沒來吧?”
雒崇顯得很坦然:“不錯,但已經快了。”
鏘!鏘!
驀地,羽澈女帝雙手在虛空一按,浮現出兩柄神劍,左手阿鼻濁劍,右手犁天神劍。
一剎那間,她的威勢陡然變得肅殺,震動蒼穹,直沖九霄之外,驚擾星漢!
“那你盡管試一試,我能否在這之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