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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太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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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皇后娘娘?

  那老廚子一張嘴,蕙娘渾身寒毛冷不丁全豎了起來,望向自己身后,“有鬼?”

  念福忙把驚得差點跳起來的老媽扶住,厲聲瞪向那個廚子,“休得胡言亂語!皇后娘娘好端端的在宮中,你胡說什么?”

  那老廚子怔了怔,忽地拍地大嚎起來,“是小的糊涂,只瞧著公主的形容與皇后娘娘一模一樣,是以一下子認錯了。”

  念福心里有些隱隱不安,似是掉進某張看不見的網里,“更胡說了!這里沒有皇后,更加沒有什么公主,來人呀,把他趕出去!”

  玉椒動手就想攆人,玉蔥卻把她一攔,急道,“郡主,要不聽他說說吧?”

  趁著這空檔,那廚子已經沖著蕙娘嚷嚷起來,“我沒有胡說,您就是大周文德皇后親生的女兒太康公主!您的右邊眉尖里,從胎里就帶著一枚黑痣,可是也不是?”

  蕙娘聞言大為震驚,不自覺的伸手撫向右邊眉尖,那里確實藏著一粒不太明顯的小黑痣,不是自家親近之人,外人很難知道。

  可念福的腦子卻嗡地一聲炸了起來,如果娘是前朝公主,那意味著什么?這個廚子突然冒出來,又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這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穩了穩心神,她在蕙娘猶豫動搖之際,果斷的道,“痣長在人臉上,被看到也不稀奇。難道旁人能因為你臉上有個疤,就說你是他家兒子?這種鬼話,少來騙人!”

  那廚子急道,“這是真的!不信郡主回去問施大娘,她——”

  念福越發起疑,“把我們家的事打聽得這樣清楚,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廚子咬牙,砰砰磕了兩個響頭,“小人曾是前朝宮中的廚子,有幸見過文德皇后幾次,小的賤名不足掛齒,但小的今日所說全部都是真的。當年文德皇后生下幼女太康公主才至滿月,便出宮修行了。臨行前,皇后怕公主無人照料,是以偽造公主暴斃,托了沐妃將她偷偷送出宮去。原是想將公主送回孟氏老家,托族人照看。卻不想那個奶娘半路遇到兵亂,受了重傷,死在了云嶺。她死前把公主托給當地一位剛剛死了女兒的施氏婦人撫養,直到如今!”

  這一番話說下來,蕙娘的臉白了。

  “你胡說!我明明是我娘親生,名兒還是我爹走前取的,怎么就成別人家的孩子了?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想挑拔我和王爺的關系,故意編了這謊話來哄我,對不對?”

  一把年紀的老廚子急得哭了,“公主,小人騙你這個做什么?您不信的話,可以去宮中問問當年的舊人,您長得是不是跟當年的孟皇后一模一樣?還有當年,當年那奶娘曾經給過一塊長生鎖給你母親的,那個就能證明你的身份。如果小的猜得不錯,那鎖片上應該有您的小字,叫做阿若。”

  蕙娘癱坐在那里,渾身的力氣都似被抽空,連一根小手指頭也抬不起來。

  阿若,阿若……

  在遙遠而模糊的童年記憶里,似乎有人曾那么溫柔的喊過她。只是后來漸漸大了,娘說不能老叫乳名,就蕙娘蕙娘的叫了起來,她也漸漸習慣,并淡忘了那個名字。

  可此刻突然提及時,那些被遺忘在時間角落里的碎片似又隱隱泛起了光,讓蕙娘不自覺的回想起小時候的很多事。

  “你長得一點不象我們家的人,你不是我妹妹,你是撿來的!”

  “嘖嘖,看老施家,那樣的兩口子居然生出這么漂亮的小閨女,真是沒天理了。我說老施頭,這孩子不是你們家抱來的吧?”

  年幼時受了委屈,只會哇哇大哭,爹娘每回總是把她護在懷里勸哄著,“我們蕙娘才不是揀來的,是爹娘親生的。他們都是妒忌你長得好看呢,蕙娘別理他們。”

  “施瑞你這個臭小子,要是再敢這么說你妹妹,就滾出這個家去!”

  于是,小小的蕙娘得到了安撫,不哭了。

  可心里,卻不可能沒有留下一絲陰影,懷疑過自己到底是誰。

  跟前的老廚子已經哭成個淚人了,“不管小的什么居心,公主,難道身為人子,不應該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誰嗎?文德皇后至今連尸首都不得收,您身為她的女兒,難道不想盡一份力?”

  念福緊緊抿著唇,握著老媽冰涼的手,只說了兩個字,“出去!”

  再也不用吩咐第二遍,玉椒把人拎出去了。

  念福轉過頭來,卻見蕙娘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輕輕一抹,是冰一樣的涼。

  伸手攬住老媽的肩頭,任她把眼淚流在自己懷里,念福拼命想告訴自己,告訴娘,這沒什么,會有辦法解決的。

  可是,這真的能解決嗎?

  京城。

  昨晚剛下過一場大雪,屋檐上堆著厚重如棉被般的白雪,把整個京城映得分外好看。只要不成災,百姓心中都是不怕的,還會因這雪的到來,對來年的收成有了更為深厚的期待。

  只是皇宮之中,皇上的心情卻實在不怎么好。就連黃花梨的幾案上燃了半日的檀香,也沒能讓他靜下心腸。

  咳咳,咳咳。

  幼兒的咳嗽伴隨著細細的哭聲再度從內室響起,聽得高顯心煩意亂,終于忍不住一頭走了進去。

  王皇后轉過臉來,頓時驚道,“皇上怎么又來了?當心過了病氣。”

  她的臉色憔悴而消瘦,懷里還抱著個小小的襁褓,那哭聲和咳嗽聲,正是從那襁褓中傳來。

  小小的嬰孩咳得小臉通紅,滿臉是淚,象只孱弱的小貓,皺著小臉,縮成一團,又委屈又可憐的小模樣,就是最鐵石心腸的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這孩子怎么老不好?”皇上又著急又心疼的接過孩子,“今天的藥可有吃下去?”

  王皇后臉色一黯,“是臣妾無能,怎么也喂不進去。弄得公主現在聞到藥味兒就又哭又吐,連奶吃不進了。”

  高顯道,“那就給奶媽喝!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這樣遭罪吧?快去快去,讓太醫再想想辦法!”

  王皇后面有難色的應下了,可給奶媽喂藥這一招早想過了,并沒有太大的作用。

  長樂公主得的是鷺鷥咳,太醫跟她悄悄說過,小孩子得這種病,又吃不進藥,夭折率是很高的。可這種話,誰敢到皇上面前說?

  他真是把長樂公主看得跟眼珠子一樣,要說公主治不了,只怕皇上頓時就要雷霆大怒了。怎么辦?

  正心煩間,丁婕妤哭哭啼啼的找來了,“皇后娘娘,婢妾無能,照料不好公主,想去宮中廟里給公主跪幾日的經,可以么?”

  這可真是病急亂投醫了。

  王皇后心想,你就是跪出一個坑來,可公主吃不進藥,又有什么用?不過轉念一想,倒也是個主意。橫豎盡人事,聽天意,就讓她去吧。也讓皇上看看,她們是真的盡了心了。

  “憐婕妤你一片慈心,去傳本宮懿旨,讓宮中僧尼也為公主做場法事,誦經祈福。”

  丁婕妤感恩戴德的去了,王皇后疲憊的坐在鳳椅上,心中煩難。

  旁邊宮女問要不要把十四皇子抱來解憂,王皇后搖了搖頭,她連日來都在照看長樂,身上難保帶了病氣,要是過給自己兒子怎么辦?

  如此想來,她忽地有些暗自慶幸,幸好當日兒子出生時,皇上一直沒給賜名。如今想來,倒是老人家說得有理。沒名沒姓才能躲過小鬼,得保平安。象長樂這般受人矚目,倒也未見得就是好事。要是小丫頭能躲過這一劫便罷,要是躲不過,只怕對皇上會是個不小的打擊。

  宮里有人憂,宮外也有人愁。

  歐陽錦可郁悶壞了。

  原本沒回去光宗耀祖就夠倒霉的,偏偏他近日看上的一個戲子又被人包了。人家金盆洗手,不干了。

  這年頭的男人都是怎么了?喜歡聽戲,來酒樓捧捧場就是,干嘛一定要花重金把人弄回去?豈不聞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一面腹誹著,一面又羨又妒的看著那個洗凈鉛華的小戲子,歡歡喜喜的跟在闊綽富商身后離開。歐陽錦掂量一下兜里的銀子,再不甘愿,也只得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才想著換個地方尋些樂子,誰知破園的小廝尋來了。

  “老太太命小的來,跟大爺說一聲,才有報信的來說親家老太爺,還有太太一行明兒就要進京了。老太太讓您早些出城候著,可別耽誤了。”

  這大冷的天,憑什么讓我接他們?歐陽錦滿心不愿,可如今形勢比人強。而且他也想看看,譚氏能不能從老家給自己帶回點好處來。于是只得沒好氣的應上一句“知道啦!”連尋歡作樂的心情也沒有,就打道回府了。

  偏偏回府路上,又遇上一家辦喜事的,吹吹打打,好不熱鬧。

  歐陽錦卻看得有些稀奇,京城風俗,一般是午時前就接新娘子過門,這家怎么弄到下午了?看那女方嫁妝,足有五六十抬,也不是什么小門小戶,竟然容得男方如何怠慢?

  才自古怪著,那家的新郎官瞧見他,拉住了馬,“歐陽世伯,別來無恙啊?”

  哎喲,歐陽錦一愣,這不是徐家那個賣屁股的小子徐子騫么?他竟然成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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