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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不嫁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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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眾叫停之后,柴榮走到眾人之前,忽地伸手將歐陽康一指,語出驚人的道,“如果說到沒有資格,那么他――才是最沒有資格娶沐氏女兒的。”

  “你胡說什么?”關耀祖不服氣的跳出來,“我兄弟人品好,學問好,長相更是一等一的好!你不要輸了就四處亂扯理由,沐家的家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外人來多嘴!”

  柴榮看他一眼,挑眉冷笑,“我是沒資格管沐家的家事,不過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沐家長輩說的!”

  關耀祖心中一沉,難道是太后?

  顯然,歐陽康也想到這個可能了。和蘇澄老太太面面相覷,要是太后一意孤行,非要強行干涉他和念福的婚事,那可怎么辦?

  可沐劭勤卻正色道,“自來兒女婚事由父母作主,我相信不論是哪位長輩,都不會反對我的決定。”

  柴榮上前半步,“王爺,難道您連令堂大人的話都不聽了嗎?”

  令堂?念福一哽,那不是自己奶奶?早已經作古的老人家怎么可能跳出來干涉她的親事?

  沐劭勤神色一變,似是忽地想起了什么。

  只聽柴榮道,“延光八年,沐府三小姐及笄,美貌無雙,更兼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傾倒京城無數王孫公子,上門求親的帖子據說摞得有院墻高,沐老夫人當時曾公開道,‘我沐氏女豈是白身可娶?’現如今,難道王爺反倒要違背先人遺志么?”

  沐劭勤一哽,一時之間竟是難以反駁。

  念福不知,可在場有些老人卻已經想起舊事。

  柴榮所說的沐三小姐,確實大大有名。她就是后來被周成帝看中,硬收進宮中為妃,引發大亂的那位沐氏女。

  她本是沐劭勤兄長之女。論輩份還是他的侄女,可論年紀,卻比他還大上好幾歲。當年。沐三小姐確實是京城紅極一時的美人,沐劭勤依稀還記得。這位侄女初長成時,來家中求親的媒婆就成日沒個消停。

  可沐家早在沐三小姐小時就曾為她與竇家訂下口頭婚約,只因后來兩家分隔遙遠,竇家又未曾留下信物,是以不好明言。

  一日,在某位夫人的壽宴上,又有人拐彎抹角的提起此事。給家中一個不成材的紈绔子弟提親,沐夫人煩了,一時興起就扔出這話,只是想堵住那些人的嘴而已。

  可隨后。卻沒想到,有人因妒生恨,竟會布局引著這位沐三小姐過了周成帝的眼,這才釀成后來的傾國之禍。

  而隨著沐家幾乎全族盡沒,這些往事早已湮滅在風中。無人提及。可柴榮是怎么打聽到的?這些往事發生時,他應當還未出生,又是何人跟他說起?

  柴榮掃過歐陽康,笑得有些冷,“就為了這句話。在來平王府求娶之前,我特意花費八千兩白銀,捐了個五品明威將軍之職。如果王爺嫌我答題不夠誠意,這個總夠了吧?”

  當然,這八千兩只是明面上的花費,而私底下,在送給沐太后的那只不起眼的香料盒子里,還藏著一張三萬兩的銀票,這才換來一個消息。以及,太后留在弟弟府中的心腹。

  是以,柴榮才會猜到平王府的考題。

  雖然打聽不到沐劭勤的真實意圖,可管家要帶人為考試做準備,就總有些蛛絲馬跡可尋。所以除了最后一道題,柴榮前兩道題都應付得游刃有余。

  只是他卻沒想到,沐劭勤的用心竟是如此之深。

  表面上處處刁難歐陽康,可事實上呢?恐怕歐陽康才是他唯一的考核對象。其余所有人,都只是他的陪襯。

  幸好柴榮早有防范,眼下,他倒要看看,沐劭勤要怎么自圓其說,締結這門婚事。而只要能把歐陽康趕出局,那么接下來,他的勝算就大了許多。

  以公孫家的驕傲,在沐劭勤明確表示拒絕之后,相信怎么也不會再回頭去結這門親事。那么最后的選擇,除了他,還能有誰?

  念福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她絕不會讓一個已經作古的老太太來干擾自己的婚事。就是她親奶奶,也不行!

  “柴公子,莫非你會通靈之術?”

  柴榮微一挑眉,不答她的話,卻道,“郡主,這可是你祖母的意思,我相信很多人都仍有記憶。難道你忍心違背,背上不孝之名?”

  念福笑得嘲諷之極,“不孝之名誰敢背?想來就是柴公子這樣的從商之人,也不敢輕易壞了名聲。不過時間已經過了這么久,誰知道他們的想法有沒有改變?就好比我認得柴公子那么久,你也從沒說要娶我,直等我成了郡主,你倒是來提親了。柴公子,你敢指著蒼天說一句,你的想法就沒有改變過?”

  “沒錯!”蕙娘當即力挺女兒道,“柴公子你說的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這天下都已經改朝換代,要是我婆婆在世,說不定想法早就變了。你又不會通靈,又怎么能說我婆婆從前的話就代表她現在的意思?”

  這話聽得眾人點頭,時過境遷,怎么能用一個人生前的話來要求她死后的子孫?又不是刻在墻上的家訓,哪有必須遵守的道理?

  柴榮眼神有些冷,“我雖不能通靈,但起碼知道尊重長輩。不過此事說來,怎么也是沐家的家事。要是郡主一意孤行,一定要違背先人的意志,那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不過感慨幾句而已。”

  這話可太狠了!

  有時候,莫須有的罪名,卻是殺人不見血的利刃。

  念福噎得無語,沐劭勤沉著臉似要說點什么,忽地歐陽康沉著臉站了出來,“柴公子,我想你誤會了。先人的遺志別說郡主不會違背,就連我這個求親之人也是不敢違背的。”

  這話是什么意思?

  關耀祖一驚,“你可別上當!中了人家的激將法。”

  沐劭勤看他一眼,忽地對著沐劭勤跪倒拜下。“世伯,在小可今日來求親之前,早已下定決心。就算是得了您的青睞,在我一日沒有功名之前。也是絕不會迎娶郡主的。”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念福愕然瞪大雙眼,歐陽康這是什么意思?她可從來沒有嫌棄過他沒有功名,怎么他竟會嫌棄自己?

  蘇澄卻是會意的快步上前,躬身施禮道,“王爺王妃,我這學生不會說話。還是我來說吧。聽聞朝廷即將再度開科選士,他是想先去應試,等有了個更合適的身份才來求娶,這也是不想郡主受委屈的意思。還請體諒。”

  嚇死人了!

  關耀祖松了口氣,沐劭勤微蹙的眉頭也終于舒展開來,淡淡一笑,“其實本王也是這個意思。”

  他再看女兒一眼,又望著跪在地下的歐陽康。正色道,“在今日的三場比試里,我是取中了你,也可以讓你跟我的女兒訂下婚約,但并不表示我就一定會把她嫁給你。我還需要你用更多的時間來證明你是值得我將女兒終生托付的人。你愿意嗎?”

  “我愿意!”終于得到了老丈人的首肯,歐陽康并未如自己想象般的激動,反而感覺肩上一沉,似是有什么沉甸甸的擔子壓在了身上,讓他瞬間變得嚴肅理智起來。象是徒然長大了兩歲,平添一份沉穩的氣質。

  柴榮再也無話可說,只是那眼神顯出他心中猶有不甘。

  不過沐劭勤沒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作為之前的承諾,他很大方的讓管家開了寶庫,帶所有落選者進去任選一樣寶物離開。

  好兄弟終于定下終生大事,關耀祖也不客氣了,為活躍氣氛,還嘻皮笑臉的上前跟沐劭勤打趣,“世伯,那我們可就拿了,您回頭可別心疼啊。”

  關天驍一腳踹在兒子屁股,“讓你拿你就拿,少這么多廢話!等到日后他們大喜之日,你不會再還回來嗎?”

  關耀祖迅速避開老爹的大腳,招呼著一幫狐朋狗友進去挑挑揀揀了。不過他們下手都很有分寸,那些異常貴重的都不會拿,只拿一些新奇又精巧的小玩意兒帶出來。

  唯有柴榮,挑了一對異常貴重的夜明珠。

  他為了求親之事,先后已經花了太多銀子了,如果再不拿件貴的,他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沐劭勤半點也不在意,只問起公孫弘,“你怎么不進去拿?是嫌我家的東西不好么?”

  公孫弘卻看一眼念福,搖了搖頭,“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就是拿了回去,也會倍覺恥辱。”

  沐劭勤溫和一笑,“你呀,說句你別不愛聽的話,脾氣實在太沖。若非如此,我倒是真想選你的。也罷,想來這些俗物你也沒放在心上。管家,你去我的書房,把墻上的那張弓取來。”

  當管家捧著那張弓走過來時,公孫弘就已經如看到絕世美人般,按捺不住的迎上前去了,就連公孫述關天驍這類識貨之人也是眼前一亮。

  待公孫弘提起那張玄鐵弓,撫摸過弓身上的古樸花紋時,更是忍不住的大贊,“好弓!只是怎么沒有弦?”

  沐劭勤的笑容里有幾分感傷,“這是我們沐家先祖留下的弓,幾百年的時光,弦早就斷了,你自己拿去配吧。據說這把弓要是能配得到合適的弦,能有十石強弓的威力,你好自珍惜。”

  公孫弘聽得色變,“那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習武之人,當然知道越是強弓越是打造不易,一般能達到九石的強弓就已經算得上是極品,他自己眼下所用不過是一張七石弓,已是很高等級的存在,讓無數人羨慕了,可沐家這張流傳幾百年的玄鐵弓居然能達到十石的強度,那簡直跟承影干將一般,稱得上是弓中名器了。

  千金易得,名器難求。

  這張弓要是拿出去賣,很難說會賣出怎樣的高價。但公孫弘知道,絕對比柴榮拿走的那對夜明珠更加珍貴。

  可沐劭勤卻是嘆道,“這樣好的弓箭,放在我們家只能等著弦斷生灰,倒不如送與你,也算是為它覓個好去處了。”

  公孫弘一哽,想起沐家最早起家時,可不僅只是有女兒去獻美人計,也曾有人跟隨著前朝開國皇帝平定江山的。

  只可惜他家背負的詛咒,讓沐氏子孫只能世代做一個優雅貴族,可又有誰還記得,沐家也曾出過能拉得動十石弓的英雄人物?

  就算是曾有沐氏子孫心懷壯志,天賦不俗,只怕也只能默默無聞的埋沒在歷史長河中。而世人只看得到沐氏的榮耀與顯赫,又有誰看到他家曾付出的斑斑血淚?

  公孫弘一時心里有些發沉,忽地對這位瘦弱的平王,乃至整個沐氏都肅然起敬。

  沒有一份榮耀能夠輕易獲得,沐氏能有今天,也是無數子孫付出血與淚才堅守住這份門楣。

  再看一眼沐劭勤,他滿懷敬意的收了這張玄鐵弓。心中對沐家不禁產生了一份微妙的情感,只覺這張弓象是用看不見的絲線,讓他跟沐家也產生一種微妙的聯系。

  而這,正是沐劭勤的目的。

  (好了,福康的親事終于定下了,有名份了。可喜可賀可以丟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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