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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概,就是我一生命運的終結了。”宛轉悠揚的女聲,淡淡的,帶著些自嘲地為那段轟轟烈烈的過去做出了總結。
夜更深了,青花纏枝香爐里燃著淡淡的玉蘭花香。
月光如水,透過半開的窗牖照射進來。
林昭言怔怔地看著窗牖旁琉璃碧玉花斛里插著的白玉蘭,看著它隨風擺動,一顆心也跟著飄蕩沉浮。
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聽完了這前世今生的故事,她就好像再也沒辦法將自己置身事外了。
原來,林昭言的過去那樣悲慘凄涼。
原來,蕭歧曾經那樣深愛著她。
那么他喜歡她,是否也有一點受到前世的影響呢?
是否他這一世愛上的,只是她軀殼下的另一個靈魂,那個曾經陪他走了半生的靈魂。
先前還說過不想像傀儡似的被擺布,此時此刻,她卻因糾結蕭歧到底愛上的是誰而心痛彷徨了。
誠如“林昭言”所說,其實,她根本沒有辦法抹滅他們的過去。
在延陵的過去,那樣美好,美好的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心痛。
她也一直認為他理智穩重,冷靜自持。
卻原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也曾為了愛情,沖動得像個孩子。
林昭言閉了閉眼睛,不讓自己胡思亂想。而是淡淡道:“所以,你重生而回,就是為了與他再續前緣嗎?”
許是那段過去太令人心痛了,哪怕只是一點就能將人折磨得痛不欲生。
“林昭言”靜默半響,總算才艱難地出聲,“是啊,我想要陪著他,陪著他走完以后的人生。他那么好。好到我覺得做什么都不夠,好到我覺得哪怕背叛了全世界也心甘情愿。可是他卻活得那么痛,我知道他其實并不是真想要爭那高位的,只是逼不得已,只是身不由己,如果他不去爭不去奪,死的那個就會是他。沒有人了解他的苦痛,哪怕是我也無法完全了解。所以,誰都沒有資格說他的不是。誰都沒有資格怪罪他,他是那樣好的人,像天上的明月。他不該活得如此苦痛。他應該要很幸福很幸福,可他除了我,什么都沒有了,他只有我了,我又如何能離開他?”
“所以,你不甘心。你重生了,你想要陪他走完這一世長安,可你卻沒有能力扭轉前世局面,所以,你才希望我替你守護他。對嗎?”林昭言緊緊握著拳,也一字一句艱難地開口。
她沒有聲響。或許是覺得心虛。
林昭言嗤笑一聲,諷刺道:“那你可有為我想過?可有想過我是不是愿意做你的傀儡,是否愿意一輩子被你牽著鼻子走……”
“你不會的。”她卻匆忙打斷了她的話,聲音里帶著明顯的落寞,“我方才其實騙了你,我并沒有與你融為一體,一個身子里,怎么可能有兩個魂魄,其實我早就該在十年前生病的時候死了,只是心里不甘,想要活著見到他,才會躲在你的靈魂背后,做一個偷窺者。現如今,我越來越無法控制你,因為我快要消失了,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一天一天地變輕,我能感覺到自己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我太害怕了,可我無法控制,所以,我才想在消失前把一切都告訴你,我希望,你能夠替我好好陪著他。二皇子有那么多人愛他陪伴他,可是他卻只有你一個人……”
林昭言的心不可遏制地抽痛起來。
她也很想陪著他的,她也很想與他白首偕老,一世長安……
“他所要的是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可是我卻不想,誠如你所言,后宮的生活那樣孤寂冷清,哪怕就是我經歷重重困難險阻與他在一起了,誰又能保證皇宮里的生活不會抹滅掉我們所有的情意?我不敢賭,不敢拿自己的人生賭,你明白嗎?”
“怎么會呢,阿歧不是那樣的人……”
“那是因為你沒能與他走到最后!”林昭言打斷了她的話,帶著幾分決絕和冷意道:“無論你是要離開還是繼續生活在這具身子里,我的人生,我必定要自己做主,誰都別想操縱我,你不行,侯府不行,蕭歧也不行。”
她啞口無言。
林昭言不給她也不給自己機會兒女情長胡思亂想,繼續道:“照你方才所說,我已經算是避開了好幾樁禍事,只剩下一樁,那就是‘嘉靖之變’,不過我早在部署準備,如果不出意外,應該能夠逃開。只是我卻有一點不明白,你上一世的時候沒有人提及那句‘助龍飛天,紅顏薄命’的預言嗎?還有父親和宛妃,他們的事情難道沒有牽涉到你嗎?”
她方才聽真正的林昭言說的那段過去,已經能將今生大致與之重合。
上一世,蕭歧是因為林昭言救了他所以對她一見鐘情才刻意慫恿蕭王爺來侯府提親,那時候雖也有利益因素,但大多是為了真心。
這一世,因為她穿來的緣故沒能有那么一段“美救英雄”,蕭歧自然也不會愛上她,可是利益鏈不變,他還是想娶建安侯府的姑娘,不過挑中的是林若言罷了。
好在之后因為一系列的原因這件事沒有得逞,否則怕是林若言的將來悲慘無比。
上一世,陸言之的負心背叛,周霆琛的變態狠毒,都是造成林昭言命運悲慘的罪魁禍首。
這一世,她避開了陸言之,解決了周霆琛,可是卻多了一個什么該死的“助龍飛天,紅顏薄命”的預言,又該死地和皇家秘辛扯上了關系。
難道真的是林昭言命里該絕,還是她哪輩子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兒。老天爺才會變著法子地整她?
‘“前世我根本沒有去延陵,也不認識什么薛慎之先生,自然不會有這句預言,我幾乎都懷疑這是不是無端端編造出來的!至于父親和宛妃的事兒,當時的確是造成了轟動,只是那時候我已經嫁給了阿歧,阿歧自然會護我周全,甚至怕我傷心難過都不讓我去打聽這件事。我只知道。父親和宛妃雙雙撞死在太極殿的柱子上殉情了,其余的,我一無所知。”
林昭言“咯噔”一跳。
雙雙殉情?!
父親和宛妃竟然是那樣的結局么!
“那母親呢?母親最后是什么結局?”林昭言迫不及待地追問。
“母親?我聽說她是回延陵了,好像,好像也跳湖自殺了。”低沉落寞的聲音,卻不見得有太大的傷心,畢竟,真正的林昭言對劉氏沒有太多的感情。
可林昭言的心卻緊緊地揪了起來。
她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那你記不記得具體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事情?什么年份什么月份什么日子?!”
她嘆了口氣。無奈道:“我真的不是很清楚,前一世,除了父親外。我對整個建安侯府都沒有什么感情。最后又是以那樣慘烈的方式嫁了出去,我幾乎是跟建安侯府斬斷了聯系,我自然也不會知道父親和宛妃之間的愛恨情仇,我唯一記得清楚的是,那是慶元二十四年,院子里的梔子花格外的清香……”
慶元二十四年……
梔子花開的季節……
也就是說。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
林昭言這廂在煩惱沉思,那廂她卻嘆氣道:“這些不過都只是父親和宛妃的選擇罷了,你再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因為你根本沒有辦法改變其他人的命運,就像是宛瑜。她前世被最信任的丈夫害死,如今你與她說。她就會聽嗎?管得越多,你只會越痛苦,你現在都自顧不暇。我覺得,與其你去擔心父親和宛妃,不如想想墨霜,她可是厲害的角色,前一世將二皇子迷得神魂顛倒的,差一點就在監國那段期間提前發生內亂!”
墨霜!
聽到這個名字,林昭言果然高度警惕了起來,她一直都認為墨霜不是個善茬。
“墨霜怎么了?她會怎么樣?”
“你可知道墨霜是誰?她是前朝明太子的遺孤元辰公主的后代!你也知道咱們的太祖皇帝是怎么打下的江山,反燕復明的口號在燕國初建時喊得格外響亮,因為這事死了一批又一批的賢士,而后這呼聲雖小了下去,但一直存在,直到上一任嘉善皇帝繼位才算是徹底清除了前朝余孽,可是萬事總有漏網之魚,墨霜與元辰公主的堂弟后人就是其中之二,他們一直蟄伏隱忍著,想挑動咱們內亂,趁著不備將我們殺個措手不及。前一世的墨霜也跟這一世一樣,周旋于盛京城內所有的上流顯貴之間,獲取了不少的情報,為她以后鋪了一條很順暢的路,她更是勾引到了擁有強大勢力的二皇子,聽說迷得二皇子暈頭轉向的,監國那段期間早朝都不上了!我當時還覺得二皇子昏聵無能,可今生窺見你與他的相處,才發覺他并不是表面上的那樣,或許上一世墨霜會失敗,跟他脫離不了關系!”
林昭言一直都知道墨霜不簡單,卻從來不知道她是這樣復雜的身份!
她所要做的事兒也比她想象中的大太多太多。。
她竟然是想要整個大燕王朝都不復存在!
這該是有多大的野心吶!
“所以我才要你小心她一些,上一世她并不認識阿歧,這一世也不知道怎么就認識了,還仇恨上了你,她那樣的手腕能力,我怕她對你不利。你要知道,縱然她上一世以失敗收場,可好像還是逃了出去,這件事一直都是阿歧心頭的一根刺,派了很多人搜查她的蹤跡都無功而返,她謀逆反叛都沒死,你可想而知她有多大的能耐。”
林昭言久久無法言語。
她又說:“總之,這一世的大方向雖與前世相同,但在細節之處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化,所以你要想活下去,一定要小心提防,任何人都不可以輕易信任。”
“那二皇子呢?二皇子是什么結局?”林昭言想了想,鼓起勇氣開口問道。
蕭歧登上了皇位,二皇子又會怎么樣呢?
她總覺得這樣一個瀟灑張揚,恣意灑脫的男子不該淪為皇權斗爭下的犧牲品。
“誰知道呢,他消失了,阿歧也找不到他。”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但愿他是在什么地方好好地活著吧!他那樣的男子,本就不該出生在皇家,他應該是一匹良馬一壺清酒,鮮衣怒馬倚劍江湖,永遠活得自由瀟灑,無拘無束。”
林昭言怔怔的。
她想起二皇子永遠笑吟吟的眸子,心想,她說的是對的吧!
他本就該遠離這皇權紛爭,帶著他的從容瀟灑行走江湖去。
反正,他會作假畫,不愁吃喝,沒了二皇子這層身份的禁錮,反倒是好事。
至于她,不應該成為他的負累。
“你當真愛上他了嗎?”小心翼翼的聲音,藏著說不出的悲傷落寞。
林昭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有,愛一個人哪有這么簡單容易?我只是,覺得有些對不起他罷了,我希望他將來可以過得很好很好,而我知道,我給不了他這樣的生活。他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曾經那樣深愛的女子在看穿了她的真面目后都能毫不留戀的瀟灑放棄,更何況是一個打算利用他的我?他也會很痛快地對我放手的,絕不會拖泥帶水,你大可放心。”
“那你是決定和阿歧在一起了么?”聲音里帶著明顯的雀躍和欣喜。
林昭言卻還是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目前為止,我只想要活下去,保住自己的命,守護住至親的命!至于感情,至于未來,我沒有精力去想,我甚至覺得,孤獨到老沒有什么不好。”
她同真正的林昭言不同,她不是感情至上的人,她不會為了愛情奮不顧身,不管不顧。
身為現代的人的她,骨子里還是固執的自我吧!
能自由地活著,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