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林娉止的婚事足足熱鬧到了后半夜,去送親的人們才從柳家回來。
林玨不敢喝多,可架不住大喜的日子,柳家的人一直不停地勸酒,只能意思意思多喝了幾杯,回來的路上就已經頭暈目眩了。
好在神智尚還有些清醒,瞧著小廝要將他扶到外院的書房歇下,趕緊道:“去內院,去大少奶奶那兒!”
“這……”小廝為難地看了他一眼。
大少爺喝得這么醉,大少奶奶看到了一定不會高興,畢竟,秦家大小姐的事兒可不就是喝酒誤事嘛!
不過他拗不過林玨的堅持,只能攙扶著他往雪松堂而去。
馬氏剛剛把婚禮的一些后續事宜處理完畢,累了一天,早已經是精疲力盡,正讓丫鬟去準備洗澡水打算好好放松一下,外面卻有丫鬟進來稟告說大少爺回來了。
馬氏只好重新披上衣裳去外面迎接林玨。
“怎么喝這么多?”馬氏一見到林玨滿臉潮紅,滿身酒氣的模樣,當即皺起了眉頭。
小廝叫苦不迭道:“柳家的人一直在勸酒,大少爺作為二姑娘的娘家大哥自然首當其沖,不過大少爺已經盡量在控制了,只能怪柳家的人太能喝了!”
馬氏也不想過分為難小廝,只能伸手扶過林玨,道:“行了,你下去吧。”
小廝連忙退了下去。
馬氏將視線轉移到林玨身上,氣悶道:“我在府中累了一天,你倒好,在外面逍遙自在,回來我還得伺候你!”
林玨對馬氏露出一抹傻乎乎的笑容,突然又伸手捧住她的臉,用力親了一口。
馬氏眸光一變。聲音陡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林玨依舊傻乎乎的笑著,用力點了點頭道:“明蘭。我知道,你是明蘭。我不會認錯的。”
馬氏一噎,用力推了他一把道:“那你那日也是把秦家大小姐當成我了是嗎?”
“我沒有。”林玨捧住馬氏的臉,搖著頭,極其嚴肅認真地說:“我永遠不會把別人認作是你的,這個世上,只有一個明蘭,只有那年在桃花林中對我微笑的那個女子是明蘭。只有當初不畏流言蜚語堅持要和我在一起的女子是明蘭,只有這些年始終陪伴著我不離不棄的女子是明蘭,只有你,明蘭。我是永遠都不會將你認錯的。”
馬氏的心重重一顫,她看著林玨,看著他眸中的深情和認真,眼眶立刻濕潤了。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喝醉了,你該不會是看我上次沒有原諒你。特意耍出來的把戲吧?”馬氏帶著哭腔質問道。
在那件事發生后,林玨不是沒有跟她解釋過,可她是真氣到了極致,對他的話一直充耳不聞,面上雖對他言笑晏晏。但她心里并沒有原諒他,他也清楚。
林玨聞言,歪頭笑了笑,“你要這樣想的話也無妨,總之明蘭,我愛你,我不會背叛你的。”
當深情的話語用極其平淡的口吻說出來的時候,其實才最打動人心。
因為這不是甜言蜜語,而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馬氏沒忍住,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下來。
“明蘭,我愛你……”林玨傾身上前,在她耳畔喃喃重復。
馬氏的眼淚落得更兇。
“你別哭……”林玨心疼地望著她,然后湊上前,用嘴唇一點一點地吻掉了她的淚珠。
馬氏的身子一顫,卻沒有推拒。
屋子里的丫鬟見狀,很識時務地退了出去。
林玨的唇瓣在她的臉上游離,從臉頰移到了眉心,鼻尖,耳畔,脖頸,最后落到了她的嘴唇上。
唇瓣的輾轉廝磨漸漸生起了熱度,林玨不再滿足于表面的索取,而是撬開她的齒關,長驅直入。
或許是喝多了酒的緣故,他的身體越來越燥熱,急需索取她身體里的溫潤和甜蜜。
窗牖半開,外面的春風吹拂而來,伴隨著木槿花的香氣,溢滿了一室的旖旎芬芳。
林娉止的婚事過后,再有三朝回門,建安侯府足足熱鬧了好幾日。
林昭言在這期間收到了二皇子的信,是問她有沒有將那幅畫臨摹好,順便說了些家長里短的瑣碎之事,最后在信的末尾,委婉地表示讓她不要羨慕林娉止的婚禮,因為在將來他們成親的時候會有個更盛大更熱鬧的。
林昭言看了搖頭失笑,她簡直能想象二皇子寫這句話時不可一世的樣子。
她并沒有回信,而是讓曼雙將自己畫好的畫送去了二皇子府。
在這之后,她又收到了一封信,卻不是二皇子的,而是蕭歧的。
信上說,讓她明日辰時在永來客棧見面。
林昭言覺得奇怪,直覺告訴她,這并不是蕭歧寄來的信,她不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蕭歧還會約她出去碰面。
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陰謀。
她特意寫了封信去詢問蕭歧,得到的答案果然是他并沒有約她。
林昭言猜可能是墨霜,能將蕭歧的字跡模仿的這么惟妙惟肖的人就只有墨霜。
蕭歧自然也猜到了。
他豈會不知道墨霜存的心思,所以幾乎是立刻去了醉花樓找墨霜,出言警告:“無論你要做什么挽回二皇子的心,我不會管你,但請你務必記住,不要打林昭言的主意,你若敢傷害她,我保證你會功虧一簣。”
墨霜望著神色肅穆的蕭歧,知道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她突然覺得可笑,這一個兩個的,怎么都把林昭言當成寶貝了?他們縱容她做任何事,底線卻都是林昭言,這叫一向戰無不勝的她頭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也更加堅定了她要除掉林昭言的決心。
不過這件事對林昭言并沒有產生多大的影響,她知道是墨霜的陰謀之后并沒有再管。
墨霜是什么樣的人她心里清楚,跟她硬碰硬沒什么好處,只要自己小心一些,別被她給擺上一道就行了。
她又去了梨花館找鳳清公子。
她想過了,鳳清公子來京三個多月,不說他一開始可能就打點好了各路的人脈關系,單就他跟三皇子的關系,他在盛京城內可用的人就不在少數。
秦玉雪的事情表面上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婚期在下個月十五,也就是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查到秦玉雪和秦閶的關系,不用點非常手段是不可能的。
古有包拯夜審郭槐,她想的是依葫蘆畫瓢,利用秦玉雪的心虛讓她自己承認和秦閶的關系。
鳳清公子聽完她的想法后,搖頭否定,“照你先前所說,林老太太和陸氏未必就真的相信秦玉雪腹中的孩子是你大哥的,不過是某些利益驅使,才讓她們寧愿蒙蔽自己的雙眼也要接受這門婚事,所以,就算你查出來了,她們一定也有辦法隱瞞。”
林昭言皺了皺眉頭,“林老太太或許會如此,但我相信陸氏不會的,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大哥,不可能讓我大哥娶一個如此不知檢點的女子回府。”
“娶回府也可以只做一個擺設,相較于娶一個二房,還是你大哥的仕途最重要。”鳳清公子搖著頭,似看透了一切道:“我勸你不要管這件事,他們不過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其中冷暖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反正,你祖母不傻,不會被他們牽著鼻子走,你也不必擔心建安侯府會怎么樣。”
這個林昭言自然知道,她管這件事也不是為了建安侯府,而是為了馬氏。
“就算真相查出來也無濟于事,我還是要查,至少要讓我大嫂知道,大哥并沒有背叛她。”
心里的信任和真真切切擺在眼前的證據,還是不一樣的。
誰也不能保證誰對誰的信任能一輩子長長久久,當有一天信任坍塌,曾經的某件事可能就是致命的打擊。
如果不撕開秦玉雪的真面目,她無法安心。
“你查出來只會讓建安侯府和鎮南伯府都難做人,人家本來就不打算捅破這層窗戶紙,你上去橫插一腳,恐怕會得罪了他們。”鳳清公子卻還是不贊同,他擔心林昭言,認為明哲保身最重要,別人的事兒,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吧!
“我相信如果是我遇上了這種事,大嫂也一定會不遺余力地幫我。”林昭言沒有多說什么,只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表明了她的決心。
鳳清公子見她眸光堅定,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就不勸你了,我這邊的確有幾個武功高強的人,都是三皇子派來的,我相信如果是對付建安侯府和鎮南伯府,他們一定樂意之至。”
林昭言松了口氣,由衷道:“謝謝你。”
“心兒,你是個至情至性的好姑娘。”鳳清公子摸了摸她的頭,感慨,“只是這性子安在你身上卻并不能說成是好,你要知道,咱們的身份……”
林昭言的眸光閃了閃,垂下頭道:“我明白的。”
她一直都很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處境,清醒地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
就如同鳳清公子,清醒地明白,哪怕這一切都是謊言,他也甘愿堅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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