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言到達榮壽堂的時候,紅纓正侯在院門外張望。
林昭言當然知道不會是在迎接她,便問:“五妹還沒有來么?”
紅纓點點頭,頗為憂心道:“四姑娘,在宮里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林昭言笑了笑,并不答話。
紅纓見狀,猶豫了片刻,才道:“侯夫人和七姑娘已經來了,正跟老太太稟告進宮的情況。老太太的臉色很不好看,還發了脾氣,奴婢不知道具體說了什么,只隱約聽到是與五姑娘有關。”
原來是要給林若言通風報信的。
紅纓又鼓起勇氣道:“四姑娘,奴婢斗膽說一句,雖然您跟五姑娘關系不好,但畢竟是同胞姐妹,您可要多多幫襯她,莫要叫外人欺負了。”
是要她待會兒幫林若言說話。
林昭言輕輕頷首,“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說著,頓了頓,又道:“你也回吧,不管怎么說你總是祖母身邊的丫鬟,祖母信任你才事事不避著你,你可不要讓這份信任打折了。”
之前紅纓幫襯林若言沒有被說,那是因為林老太太愿意給林若言臉面,一旦林老太太跟林若言之間有沖突,紅纓身為林老太太身邊的人,還是得全力站在林老太太這邊,千萬不能錯估了形勢。
紅纓身子一顫,當即點了點頭,“奴婢謝四姑娘教誨。”
林昭言也就不再多說,徑自朝院內走去。
紅纓轉頭望著林昭言窈窕纖瘦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
四姑娘心地純善又玲瓏剔透,其實很討喜,只是不知為何得了老太太和三太太厭棄。
真是可惜啊!
林昭言走到榮壽堂正屋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的林老太太的怒吼。
“我讓你進宮就是要你多帶著若姐兒一點,瑾姐兒生了病沒福氣入宮參選,這希望最大的就是若姐兒,結果你不說多護著她一些,竟然還讓她當眾出了那么大的丑。你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陸氏的聲音隨后響起。“姑母,您真是冤枉死筠兒了!筠兒一路上都在教導若姐兒要謹言慎行,可也不能時時跟在她身邊敲打提點。原本筵席上吃飯就是夫人和小姐分開坐的,筠兒實在不知道她竟然會跟趙家的六小姐鬧起來啊!”
林行言也跟著道:“說起來也是那趙六太得理不饒人,五姐不過是幫著四姐說了幾句話,她便跟五姐對著干,一直在找五姐的茬。”
“你閉嘴!你五姐跟人鬧起來了你不會盡力擋著?我要你進宮是何用!”林老太太的聲音嚴厲冷酷,叫站在門外的林昭言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在林老太太心目中,她所有的孫女兒都只是棋子,讓她們做任何事都是別有目的。林行言可能還以為林老太太讓她入宮是因為她尚算穩重。就算林若言不行至少還有她撐著門面。
殊不知,她只是把林行言當做了林若言的擋箭牌和替罪羊。
果然林昭言進屋的時候。就見林行言挺直了脊背,垂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
肯定是又氣又恨又痛心吧?
林昭言暗暗冷笑,好在她從來就沒有對林老太太抱過希望。
她走上前,給林老太太請了安炮灰重生向錢沖。
林老太太看到她,眸中閃過一絲厭惡,道:“若姐兒出事的時候你去了哪里?”
林昭言一五一十地回答:“先前我同周家的六小姐發現了暈倒在御花園的七皇子,皇上知道了。派人叫了我們過去問話。”
林老太太身子一顫,厲聲道:“你見到了皇上?!”
林昭言奇怪地蹙眉,“見到了。”
見到皇上有必要這么震驚么?
連陸氏都被林老太太的反應嚇到,“姑母,你……”
“沒事。”林老太太已經恢復了情緒,揮斷了陸氏的話,隨后盯著林昭言道:“你跟皇上說什么了?皇上又是什么反應?”
雖然四丫頭長得不像皇上,但眉宇間的感覺以及通身的氣質同當年的宛如簡直一模一樣,就算皇上以為四丫頭早死了。難保不會產生懷疑。
林昭言不知道林老太太心中所想,淡淡回道:“實話實說,皇上也沒有表示質疑,很快放了我們回來。”
林老太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她總覺得四丫頭的事兒會沒完,太后十幾年來都沒管過,突然之間對四丫頭有了興趣,難道是想要認回去?
可皇上會同意嗎?
向來榮辱只在上位者的一念之間,只怕到時候四丫頭得不了道,升不了天,反倒要死第二次。
琛哥兒已經因十四年的事情發瘋過一次,要不是因為有了四丫頭,恐怕她就再見不到這個小兒子了。
因為他篤定了四丫頭是他跟宛如的孩子,把對宛如所有的愛都寄托在了四丫頭身上。
倘若四丫頭出了什么意外,他不定會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到時候保不了他不說,可能還會殃及整個侯府,讓他們跟著一起倒霉。
林老太太越想越氣,這四丫頭就是個禍害,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了,攪亂了所有人的軌跡,害得整個侯府為她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不僅要好吃好喝的供著,還要隱瞞真相又不能讓她隨便死了,真是怎么想怎么憋屈!
“姑母?”陸氏又奇怪地喊了一聲,側首看向林昭言的眼神越來越詫異。
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樣就好,要知道皇宮里的事情不能你能隨便管得了的,就算真看到了什么,也要裝作一無所知。”林老太太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并不理會陸氏的詫異,只對林昭言提點道。
“昭言明白。”林昭言頷首,心里也對林老太太接二連三的反常感到詫異。
唉,要是這時候來個夢就好了,最好能解開她所有的疑惑。
林昭言不由懊惱,這夢真是,該夢的不夢,不該夢的夢一堆。盡給她添麻煩。
這么想著。外面突然響起了丫鬟的通報聲,說是五姑娘和三太太來了。
下一秒,就見林若言哭哭啼啼地沖了進來。
“祖母!您要給若言做主啊!”
林老太太被她的架勢一驚,之前對她的惱恨立刻煙消云散,忙扶起她道:“這是怎么了哭成這樣?就算是不小心得罪了太后,總還有下次機會,祖母再幫你爭取就是,哭哭啼啼成什么體統?”
林若言一向是高傲恣意的性子,就算做錯了事也擺出一副不認輸的架勢,這次哭得這般厲害鳳歸九霄。想必是害怕極了。
畢竟是從小疼寵到大的孫女兒,林老太太自然就多了幾分疼惜。
林昭言看著。垂眸淺笑。
看來林若言要是演起戲來來比林行言還厲害嘛!
只見林若言一抹眼淚,哀戚道:“祖母,您可要為若言做主啊!倘若若言真是自己沒有分寸得罪了太后也便罷了,可若言這是被人給害的啊!”
林老太太立刻蹙眉,“這是什么意思?”
林若言抽抽噎噎地說不出話來。
還是劉氏接話,“若兒回來后跟媳婦說了在宮里的事情,媳婦開始也以為是若兒太魯莽沖動。可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若兒說她身上根本沒有染什么熏香,再聯想到先前七丫頭絆倒若兒的事,媳婦一查,才發現后面若兒換過的衣裳曾經浸泡在無色無味但遇水則會散發出香氣的水里。”
劉氏雖不懂制香,但宛姨娘懂,并且沒少在這方面給過劉氏虧吃。
自此劉氏發憤圖強,看了許多關于制香方面的書籍,理論知識十分豐富。
劉氏說著。憎惡地看了林行言一眼,厲聲道:“這樣一來,只要穿上這件衣服,被水一潑,香氣就會撲面而來。而能想出這種主意的人,整個侯府,除了宛姨娘和七丫頭,我實在想不出有第二個人!”
林老太太一聽,臉色立刻就變了,重重拍了下桌案,沖林行言吼道:“你母親說的可是真的?!是你用這腌臜手段要害若姐兒?!”
林行言卻不慌不忙,“回稟祖母,這件事行兒根本一無所知,別說那套衣服行兒根本碰不到,就算能碰到,行兒又怎么會用這樣的辦法害五姐?就算讓五姐身上染上了香味,又能如何?”
林行言裝傻裝的像,便是劉氏都怔住了,一時分辨不出她說的是真是假。
陸氏卻覺得不妙。
這兩套衣服是她聽了母親的吩咐差人備下的,林若言去換洗的時候又是她身邊的丫鬟去取的衣服,而且姑母那天審訊二房的時候,她也在旁邊聽著,所以知曉太后的喜惡。
這樣一來,怎么看都像是她在背后搗鬼!
可制香這種青樓教坊女子才會的下三濫手段,她堂堂侯府夫人怎么會懂?這種主意,也只有宛姨娘那賤貨才想得出!
看來是林行言想要栽贓嫁禍了,怪道她沒肯帶丫鬟前去!
林昭言這邊也想通了大概,彎唇輕輕地笑。
看來陸氏精明一世,這次卻要栽到林行言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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