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段柏瑜調理身體,葛慕在郭宅住了下來。
段梓易再不愿,此時也不是他亂吃飛醋的時候,自從柏瑜做出決定后,他也要做出些安排了。
不管是為了自己又或者是為了跟隨他的眾人,更甚者為了以后給秋兒一個安穩的生活,他要謀劃的事都很多。
但是這些,暫時都和夏含秋沒有關系。
感嘆著家里與自己無干的人越來越多后,她去了城主府。
外祖母來信,行納征之禮的日子快到了,到時送聘的除了媒婆外還有大舅隨行。
這些都是要告知伏家一聲的。
“夏小姐,家中有客,不如您先去我家小姐那里坐坐可好?”接到通傳,管家伏定忙迎了出來,滿臉抱歉之色。
“也好,夫人忙完了你派個人來告知我一聲,我今日是為瑩瑩的婚事而來。”
“是,一定,一定。”因著伏家一家人待夏含秋的態度,伏家的下人從來不敢輕賤這個一身布衣,卻和小姐親近非常的女子,伏定身為管家,更是清楚夫人待她的不同,態度上也就更恭敬了。
隨著丫鬟走在城主府內,想著瑩瑩一會不知道會不會露出嬌羞狀臉上不覺透出了笑。
再一想自己明明矮了她一輩卻自始至終都是她在中間牽橋搭線,瑩瑩和小舅都該給她包個紅包才是。
“想不到齊大人不但少年俊杰,還是這般體貼之人,章小姐好福氣。”
“夫君待我確實非常好。我也沒想到他會愿意帶我來會亭,不怕伏小姐您笑話。在家時我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清源寺了,還是。還是和我家夫君一起。”
那含羞帶怯的語氣,那明明自得卻偏要裝謙虛的口吻,那分明是私相授受偷會姐姐未婚夫如今說來卻能如此理直氣壯……
夏含秋停下腳步,腦中翁翁直響。
她都躲在會亭只想著偏安一隅了,weishenme在這里,在她好友的屋子里卻仍能聽到這個聲音?
章俏兒,你陰魂不散!
以為被時光沖淡的恨意一瞬間全部暴發出來,要不是理智還在,要不是。要不是她拼命提醒自己現在沒有沖動的資格,她還有個弟弟要顧,她都想沖進屋去抓著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頭發將她一頓揍。
可這時候,她只能輕聲對停下腳步疑惑的看著她的丫鬟輕聲道:“瑩瑩有客,我現在還是不去打擾她了,你帶我去一邊的空屋子等她吧。”
丫鬟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有多問,真就將她領到旁邊的屋子里,奉了茶后退至一邊侍候。
不過一墻之隔。兩人的對話隱隱約約傳過來,夏含秋放空了腦子,不想讓那個聲音鉆進耳朵里,刺得她心疼。
不知等了多久。直到自己的手被一雙溫暖的手包住,她才呆呆愣愣的抬頭看去。
“夫人……”
伏夫人見得最多的是這孩子游刃有余的模樣,明明吃足了苦頭卻像是從來沒在她心里留下痕跡。對著親近的人總是一臉溫軟的笑,可是有過那樣經歷的人又哪里真能做到說忘就忘。
在聽到伏定說含秋來了且去了小姐院里她就知道要糟。將前面的事安排妥當急忙趕來,卻發現即便自己來了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她不能讓那個人消失。不能隔開那人的聲音讓她聽不到,身為城主夫人,面對代表武陽城主來拜訪老爺的人她還得好酒好菜招待,笑臉相迎。
哪怕心里膈應,為含秋鳴不平。
忍著心酸,伏夫人將人往身上攬,輕撫著她的頭,說著自己都覺得是廢話的廢話,“心里不好受吧,都過去了,咱不惦記著。”
“我以為我忘了的,可是一聽到這個聲音我就知道我根本忘不掉,夫人,你說怎么能有這么狠心的人呢?十多年的姐妹情,我什么都讓著她,什么都緊著她,她怎么就能這么待我呢?齊振聲就這么好,好得毀了自己姐姐都在所不惜嗎?”
想著剛剛才見過的人,伏夫人嘆息,那齊振聲確實優秀,年紀小小踏入仕途,得城主看重前途不可限量,難得的是他還沉穩識進退,看著一點不像個才十八歲的青年。
這樣一個人,哪個女子不想嫁?那章俏兒不但自身相貌佳,一臉甜笑讓人喜歡,還有一對偏心她的爹娘,天時地利俱在她那邊如何能不事成。
“老天爺向來是公平的,咱們就看誰能笑到zuihou。”
夏含秋苦笑,老天爺從來是偏心的,在她和章俏兒之間,老天爺舍棄了她,將所有的幸運都給了章俏兒,就算那章俏兒沒有生兒育女,齊振聲收了兩房妾室,心卻始終在章俏兒那里,將妾室生的孩子抱給她養不說,還事事給她撐腰,讓兩房妾室毫無地位可言。
這就是命。
如果說之前她準備認命,現在,章俏兒的風光,章俏兒言語間透露出來的幸福刺激得她不想認了。
天下亂像將起,不管是章澤天還是錢英成的注意力都不會再盯著她和念兒,比起他們的野心勃勃,他們姐弟太過無足輕重。
她只需再忍上幾個月就好。
賭上自己,憑自己對未來幾十年的預知,她不信自己就真的什么都做不成。
從溫暖的懷里掙脫出來,夏含秋說起這次過來的正事,“外祖母來信說若是您沒有其他意見,便照之前定下來的日子行納征之禮。”
看她平靜下來了,伏夫人也不再提這事,順著話道:“好,我明兒給親家去個信,以前也是我沒想周全,送信還是我這里更方便,速度也要快些,以后你有信寄出去時送到我這里或者讓瑩瑩帶回來都可,省事。”
“是,我不會客氣的。”
“娘,秋,你們怎么在這,我就聽到有說話的聲音。”
“伏夫人。”
夏含秋渾身僵硬,這一刻,這個在她身后咫尺之地響起的聲音讓她突然就不想躲了,不顧后果的,不管是不是之前的所有努力都白費,她就是不想再避開章俏兒了。
做了虧心事的不是她,weishenme是她要避開?
站起身來,在伏夫人擔心的眼神下轉過身去,淡淡的,甚至是笑著的看向驚得連連往后退的章俏兒,“好久不見,看樣子你已經成功的成為齊夫人了,按理來說我該道聲恭喜,可是……你們的親事我從來就不打算祝福,我只愿你們過得不幸福。”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章俏兒下意識的反駁,緊緊抓著繡帕強自鎮定,“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按你想的我應該在哪里?縮在哪個角落里可憐兮兮的等著被救贖?還是過得灰頭土臉的一臉落魄樣?”
夏含秋踱著步子朝她走近,伏瑩瑩一開始的驚訝過后,馬上將所有事串起來,表明態度似的站到了娘身邊。
娘和她說過很多秋的事,唯獨沒有告訴她秋原本出自哪家。
沒想到卻是章家。
那么,章俏兒便是搶了秋未婚夫的那個臭不要臉的女人?
齊振聲就是那個傷害了秋的混蛋?
伏瑩瑩很擔心秋,她知道秋一直在躲在藏,可現在卻不得不以這種方式面對!
看著咄咄逼人的秋,伏瑩瑩想,一直平和的秋,居然也有這般強硬的模樣。
那邊,章俏兒控制著自己不后退,看著和印象中完全不同的姐姐,她心里怕了。
可一想,她是虧心在前,可章含秋燒了小半個章家讓章家受那么大損失,真要算帳,還能追究她一個縱火罪,誰怕誰啊!
高聳的胸部一挺,章俏兒冷笑,“既然在這里遇著了,那就隨我回家吧,免得爹娘總掛心。”
“是掛心我沒有死在外面吧。”夏含秋還是笑,“跟你回家?回齊家嗎?”
“你,你做夢,齊家是我家,夫君是我的夫君,章含秋,你別給臉不要臉。”
“哦?!我若是不跟你‘回家’呢?你打算如何?謀了姐姐的男人不夠,還想置家姐于死地不成?是了,我怎么能小看了你,這是你做得出來的事,不過章俏兒,你當我還是之前那個只會退讓的章含秋嗎?章家主既然向來只把你們姐弟當他的兒女,在我離開章家那一刻,我也不再是章家的女兒,還是你想我去外面喊一嗓子,讓大家看看章家的女兒有多不要臉,搶了姐姐的男人不夠,還要逼死姐姐?”
“你,你……你敢!”
“你大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夏含秋背脊挺得筆直,揚起下巴凜然不可侵犯的姿態看著比她要略矮一分的章俏兒,絲毫不掩飾眼底的輕屑,“章俏兒,任何事我都無所畏懼,你呢?懼不懼掀了那層光鮮亮麗的皮?你,現在憑什么和我叫板?”
“就憑我是章家的女兒,憑我是齊夫人。”被連連擠兌出了火氣,章俏兒腦子一熱,想起了讓自己居于上風的人,“夫君就在外面,你敢不敢見?”
“他是你的夫君,我為何要見?”
看章俏兒得意的笑出聲來,夏含秋緩緩又道:“不過,見一見也好,總得讓我曾經的未婚夫知道,他做了個多錯的選擇。”
“呸,不要臉。”
“章俏兒,你在說自己嗎?勾引自己姐姐未婚夫的女人是誰?被人當場抓奸的是誰?叫囂著讓我將男人讓出來的是誰?我們要不要去問問全武陽城的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