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夷城內,傍晚時分,江成與周夙緊縮著身體,躲在一處頗為隱秘的橋洞內,臉上,滿是驚險刺激之后怪異神情。
縱然是周夙這位鎮國公府的小公爺,此時與江成擠在這散發著怪味的橋洞里,也沒有絲毫的不快,帶著幾絲黑灰的俏臉上,滿是滿足。
看向江成的目光,也滿是欣賞之色。
恐怕再也沒有被數萬大軍滿城大索這樣驚險刺激的事情了。
鎮夷將軍馬世忠被人當街轟爆了腦袋,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轟動了整個鎮夷城,甚至驚動了坐鎮在這里的那位開魂境的存在。
縱然在鎮夷將軍馬世忠的親衛們追殺上來之前,江成與周夙就離開了那座酒樓。
但是,整個鎮夷城的邊軍之中,可是藏龍臥虎,精擅追蹤的高手更是多到無數,雖然都不如侯盤那樣變態,但還是追得江成跟周夙滿地亂竄。
幸虧江成收了侯盤這個小弟,也從侯盤那里學習了一些特殊的追蹤手段,自然也就可以應癥反追蹤了。
至于一般的追蹤,還能難倒江成這個山林獵人?
從這方面來說,江成反追蹤的本事,幾乎是頂尖的。
但是,追蹤他們的人馬實在是太多了,整個鎮夷城之中,除了必要的守城軍兵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參加到追殺江成與周夙的序列之中。
鎮夷將軍馬世忠之死,哪怕是放到碧元王城之中,也是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絕對不會輕了。
而且,就算江成的反追蹤本事再高明。跟隨在他身邊的周夙不配合,江成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所幸的是。經過幾次短暫的交戰之后,在天黑之后,江成與周夙終于擺脫了追兵。
也在這個時候,江成跟周夙才有時間啃幾口存儲在乾坤戒內的干糧。
被數萬大軍在鎮夷城內外大索了大半天,兩人都快累成了狗了。
狼吞虎咽了一通,周夙突地看著江成笑了起來,笑得江成莫名其妙的。
“笑什么?”
江成愕然間,周夙伸出纖長的手指,將沾染在江成頭發上的數根柴草一一取下。“我平時怎么沒發現,你逃跑的竅門怎么那么多,比兔子還會逃,竟然還能裝女人,還是老女人......”
說話間,周夙已經笑不可支了。
起因是下午時分,江成跟周夙被堵到了一戶宅院里邊,附近宅院也全是軍隊。
殺倒是能殺出去,便是天上還有一位開魂境的存在在時刻巡棱著。雖然說江成也有對付那位開魂境存在的手段,但終究還是不愿意造下太多的殺戮。
靈機一動,就地取材,江成就手裝扮成了一位病重的老太太。那搜查的士兵也沒將江成這個老太太放在心上,隨意看了一番就離開了。
“哼,還是你害的!”
江成冷哼一聲。“我就想不明白了,都是男人。不就是脫衣服跳河嗎,有什么不敢的?要是你肯早聽我的。我們倆哪用現在如此狼狽。”
聽到江成又提起這茬,周夙的丹鳳眼一翻,不滿的白了江成一眼,別過了頭。
見狀,江成卻是嘿嘿笑了起來,如今揣著明白裝糊涂,調戲一下周夙,感覺也挺不錯的。
其實說起來,無論是江成還是周夙,身上都有特殊的令牌,可以隨時的表明身份,讓鎮夷城的大軍停止追捕。
例如江成手中的長公主的令符,就可以讓那名隸屬戰靈殿的開魂境存在立時不在插手此事。
周夙身上,還有著鎮國公的印信,那塊印信,可以讓在鎮夷將軍馬世忠死活,接管整個鎮夷城的副將聽從周夙的號令。
不過,江成跟周夙都明白,那樣做,輕松是輕松,但卻會給他們身后的支持者,惹來大麻煩。
況且,軍隊是最不講理的地方,若沒有萬全的把握,江成可不愿意獨自硬扛數萬大軍。
“現在,我們怎么辦?怎么出城?”
生了一會悶氣,周夙又忍不住的轉過了頭,跟江成商量起來,“照這情況,我估計這數萬大軍不搜到兇手,是不會罷休的。
鎮夷將軍馬世忠之死的責任,若沒個結果,怕是誰也擔不起。”
“那是當然,除非找到兇手,不然非搜個十天八天的。我們若是呆在這里,一旦到了天亮,那就是找死。現在,我們要去一個地方。”江成說道。
“哪里?”周夙追問道。
“鎮夷城副將封學義的府邸。”江成說道。
聞言的周夙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們在鎮夷城的底氣之一,因為鎮夷城副將封學義是他們鎮國公府一脈的將領。
碧元王國的副將并不是那種手無實權的受氣包。
相反,碧元王國鎮守邊的副將,也是手握實權的大佬,只比位處正職的正將少掌一軍罷了。
鎮夷將軍馬正忠手握三軍,每軍萬人,另有一個千人親衛隊。而鎮夷城的副將封學義手掌兩軍,每軍萬人,另有一個五百人的親衛隊。
碧元王國的副將,算是對正將的一種牽制,也因此,副將的人選上,往往是不同派系的將領。
在夜色的掩護下,就算是江成與周夙,也花費了不少的時間,甚至悄悄的換上了搶來的兩名士兵的衣服,這才抵達了如今已經接管全城的副將封元義的將軍府前。
接下來的事情,隨著周夙出示鎮國公周正雄的令符,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什么,馬將軍竟然是被......是被你們......”
得知來意之后,一臉疲憊的封學義陡地露出了驚容,滿臉的不可思議。
半晌之后。才盯著江成與周夙道:“我本以為,出手的。會是一位開魂境的存在,但沒想。沒想到竟然是.......”
封學義怎么也想不到,直接轟殺鎮夷將軍馬正忠的竟然會是眼前的兩位年輕人,要知道,鎮夷將軍馬正忠,可是號稱硬扛開魂境的存在。
乃是這鎮夷邊軍中的第一高手。
“適逢馬錦當街作惡,順手除害,本來著除惡務盡的想法,順手就干掉了馬正忠。”
聽江成說得輕松,封學義依舊吃驚不已。
“屬下原本想著大索全城十天。無論結果如何,都足以向王上交待了。不過這事卻是與小公爺有關,那明日,兇手就能捉到。
而且,刺殺者頑抗過甚,已被就地擊斃。經查,刺殺者乃是陰嵐大澤的嗜血蠻族,請王上發兵剿蠻。”
聽著封學義侃侃而談,江成卻是暗嘆起來。
誰說異界的家伙很笨?
就像眼前的封學義。幾句話,就將一件驚天大事給了結了,當然,事情也不可能像封學義說得這么簡單。一個鎮夷大將的死,不可能是幾個蠻人就能了結的。
言畢,封學義又沖周夙拱手道:“不過。還得請小公爺帶信給國公爺為末將斡旋一二,要不然。成國公的發難,末將恐怕承受不了。”
周夙重重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一件事。
“封將軍,是我們連累你了,要不然,憑著這次機會,你一定可以穩升鎮夷將軍的。”周夙說道。
聞言的封學義哈哈大笑起來,“要不是小國公你們,也輪不到我有這個機會,區區鎮夷將軍的位置,咱不稀罕。”
“封將軍,我保你做上這鎮夷將軍之位。”就在周夙惋惜的時候,江成突地語出驚人。
封學義不由得一臉詫異的看向了江成。
自從江成跟周夙進屋之后,封學義對江成一直不怎么重視,覺得江成也就是周夙的護衛一類的,如今聽江成這般說,才猛然醒悟。
“封將軍,我這會手書一封,你明天連信帶這塊令符,送到長公主府,大事可成。”
說話間,江成提起筆墨,當即手書一封,用了自己的丹尊印信之后,就交給了封學義。
封學義的眼睛卻是瞬地瞪圓了,“丹尊!?”
“你就是王城中盛傳的那個娃娃丹尊?”
“娃娃丹尊?”聞言的江成輕笑起來,“你覺得就是了。”
下一剎那,封學義對著江成微微一禮,“多謝江丹尊了。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還請江丹尊成全。”
“說!”
“江丹尊,我的小兒修為一直困在承恩境九重巔峰,這種情況,卻讓小兒頹廢異常,在下想向江丹尊求一顆逆運補源丹,還請江丹尊成全。在下愿意出高價購買。”封學義說道。
周夙楞了一下,這些日子來,她卻是沒有顧及到這些邊軍屬下的情況。
看著周夙的神情,江成卻是笑了起來,“這件事,封將軍哪里用得著向我求,早在出門前,阿夙就特意沖我要了一份,說是過來看你的時候要給你。”
說話間,江成的手不經意輕拍了周夙的手掌一下,一個丹藥瓶,就突地出現在了周夙的掌心中。
“呃,是啊,今天搞出的動靜太大,方才卻是忘了這件事。”順勢的,會意的周夙就將江成剛剛給她的丹藥遞給了封學義。
一時間,封學義大為感動,更是對周夙千恩萬謝的。
是夜,封學義的將軍府中,悄悄的舉行了一場家宴,江成、周夙與封學義的關系,也變得融洽無比。
第二天一大早,接管了鎮夷城的副將封學義聚將議事之后,以刺殺者可能出城、已找到蛛絲螞跡為借口,部署重兵在城內搜捕之際,親自帶著一彪人馬出城緝兇。
半路中,兩名封學義的親兵趁著行軍休息的時候,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大部隊,隱入茫茫陰嵐大澤消失不見。
碧元王城之中,卻因為鎮夷大將的死訊,變得不平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