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凈藍天,裊裊白云,在清爽夏風的吹拂下,約上三五好友,無疑是最完美的郊游日,可是現在卻上演著一場殘酷的廝殺。
鮮血飛濺,落在地上,很快就滲透進土壤,慘叫嘶吼之中,還有兵刃斬割鎧甲的聲響,刺耳牙酸,折磨著眾人的耳膜。
野蕈重步團不愧是王牌軍團,哪怕戰陣崩潰,也沒有人逃亡,一個個悍不畏死的攻擊野蠻人,可是也無法彌補戰力上的差距。
野蠻人的勇士套裝雖說是圣日德蘭的制式武裝,但是畢竟過去了三千年,哪怕多么完善的修補,也早過時了,比起國王花重金打造的野蕈重甲,差了不止一籌,但是即便如此,國王軍也是一邊倒的態勢。
不是不拼命,是實在打不過。
野蕈重步團的每一位士兵都是精挑細選,盡管領著最高的高餉,但是他們每天刻苦操練,一旦有強盜團冒頭,立刻就會出兵,進行剿滅,所以完全對得起這份餉銀。
他們見過血,殺過人,不是徒有虛名的王牌,這也是國王自信的原因,可是在和野蠻人交鋒后,這份從容被赤裸裸的扒了下來。
“為什么會這么不堪一擊?”
看著野蠻人追砍重步,短劍準確地刺入縫隙,輕易的殺死他們,軍事觀察員們根本想不明白。
野蕈重步團可能不入二流國家的眼睛。但是在三流國家中,還是名聲響當當的,為什么四境公爵不敢吞并王都。就是因為國王的幾支兵團戰斗力強悍,可是今天,在野蠻人的面前,脆弱的堪比白紙。
“早說了不用擔心了。”
荷瑪調侃。
唐頓面色不變,心底卻是松了一口氣,隨后看著野蠻人屠戮重步,也覺得理所當然了。
野蠻人也有弱有強。但是唐頓的這些,絕對是精銳。因為他們是用了大半年,徒步穿越了廣袤的極地凍土,硬生生的靠著一雙腿走到德蘭克福的。
北地凍土的環境太惡劣了,以野蠻人的身體素質。一千人中,能活著走出來的都不足十分之一,就更別提人類了,對于普通士兵來說,那就是死地,只要進入,絕無幸免的可能。
對于野蕈重步團來說,沒有經歷過大兵團作戰,旗幟早已褪色了。而野蠻人,不是生存,就是死亡。從來沒有第三個選擇。
“唐頓,救救那個吧?”
塞蕾絲突然拉了拉唐頓的袖子。
唐頓順著塞蕾絲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哪怕是野蠻人,也不是無敵的,有一個倒霉,被數人圍攻。結果渾身浴血、傷痕遍布不說,肚皮都被開膛了。腸子流了一地,可是他竟然一手扯著腸子,一手抓著軍刀搏殺,彪悍的無以復加。
“死戰!”
阿諾怒吼,野蠻人也跟著咆哮,氣勢再度攀升,這一戰,無論付出什么代價,他們都要贏。
沒有防御,沒有猶豫,完全是最狂野的進攻、進攻、再進攻,野蠻人一旦出陣,就再也不會回頭,哪怕死,也要死在沖鋒的道路上!
啪塔!
好幾支單筒望遠鏡從面容呆滯的軍事觀察員手中滑落,他們被野蠻人的戰斗風格嚇到了。
不到三分鐘,野蕈重步團倒下了一半,這種傷亡率,終于讓士氣崩潰了,當有士兵轉身逃跑的時候,恐懼就像瘟疫一樣蔓延了,士兵們轉身就跑!
“殺光他們!”
野蠻人邁開大腿追擊,毫不猶豫的砍殺這些士兵,他們下手不僅狠辣,而且精準,幾乎都是一刀斃命。
“這群廢物!”
看到頃刻間分出勝負,大失所望的國王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在了魔法球上。
“陛下!”
老侍從趕緊去扶。
“讓騎兵出動,接應他們!”
國王還沒有被怒火沖昏頭腦,知道必須救援,不然一萬重裝步兵要全掛掉了。
雷鳴般的馬蹄聲響起,觀察員們回頭,看到哨兵們急匆匆地搬開了路障,一隊隊腰挎彎刀和箭囊,手持短弓的騎兵沖出了營地。
“是火鷹騎兵團!”
看著這群穿著紅色輕甲的騎兵團猶如一片火燒云,迅疾的沖向了戰場,好幾個觀察員都下意識的喊了出來。
不等唐頓吩咐,早已按捺不住的黑暗游俠出動了,他們沒有走營門,而是直接手提韁繩,讓坐騎從圍欄上一躍而過。
火鷹騎兵全速沖刺,速度很快,可是依舊快不過唐頓的卓爾輕騎兵,因為她們胯下騎的可是幽暗獵豹,短途沖刺能力冠絕天下,也只有精靈一族的白虎輕騎兵能夠一戰。
哧!哧!哧!
在這種急速沖刺中,哪怕是最精銳的騎兵,因為風速和顛簸,命中率都會大減,所以為了不浪費箭矢,一般都不會貿然出手,可是卓爾們卻讓所有人大開眼界了。
卓爾們開弓速射,手法嫻熟,動作舒暢,猶如在參加奧利匹亞斯箭術大賽,看上去行云流水,賞心悅目。
當然,殺傷力也不小,隨著卓爾們的弓弦震顫聲齊聲爆響,就會有一大片火鷹騎兵在飛蝗一樣的箭矢中,中箭墜馬。
雖然說不上箭無虛發,但是卓爾們至少保證了每三次出手,必然會有一支命中,于是戰場呈現出了詭異的一幕。
大量的火鷹騎兵沖出營地,可是跑不出五十米,就被射殺落馬,頃刻間,前面就堆積起了近千具戰馬和騎兵的尸體。
“散開!”
騎兵千人長大吼,讓部下從分散,可是話剛說完,一支箭矢就釘進了他的眼窩。
噗通!
千人長滾落馬鞍。跟著被躲閃不及的親兵踏成了肉泥。
“重步團完了!”
有觀察員感慨。
的確完蛋了,接應的騎兵隊沖不出來,重步團也被打掉了士氣。只剩下被屠殺的份。
一個斷掉右臂的野蠻人在最后一隊士兵距離營地還有一百三十米的時候追上了他們,先是擲出短劍,射殺一個,跟著一個飛躍,將另一個撲到。
“救命!”
士兵還沒喊完,就啞掉了,因為野蠻人一口人咬斷了他的喉嚨。從喉管中噴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臉,他完全不在乎。像獵豹一樣竄了起來,沖向了最后一個士兵。
咻!咻!咻!
營地中的弓手出手了,進行狙擊,一波箭矢覆蓋了他。可是這位身重數箭的野蠻人依舊在沖鋒。
“射死他呀!”
最后一個士兵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看到野蠻人身上插著好幾支箭矢,明顯死定了,他的步伐忍不住一緩,可是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對方突然像雄獅一樣躍起,直撲過來。
“不要!”
看著野蠻人大張著嘴巴,一口被鮮血染紅的牙齒急速接近,士兵徹底嚇尿了。然后下一秒,他被野蠻人撲到,跟著喉管上就冒出一股血箭。
野蠻人咀嚼了兩下。歪頭吐掉了嘴巴里的碎肉,朝著國王軍營地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后就那么直挺挺的沖過來。
看到這一幕,不只是國王軍,就是觀察員們也都驚駭萬分。
“射死他!”
國王軍中響起了數道慌亂的怒喝,僅僅一位沖鋒的野蠻人。就讓他們大失方寸。
叮!叮!叮!
野蠻人哪怕穿著重甲,也擋不住這種密集的攢射。終究是在距離營地六十多米的地方被射殺。
“又來了!”
國王軍根本沒時間松一口氣,因為又有一隊野蠻人舉著盾牌沖了上來。
“這些家伙瘋了?”
“快射箭呀,攔住他們!”
國王軍大驚失色,各種呼喊不絕于耳。
好在這隊野蠻人并不是沖擊營地,在撿回了戰友的尸體后,開始撤退了。
當一萬人的野蕈重步團被殲滅后,火鷹騎兵還沒有沖出卓爾游騎兵的包圍網,看到最后一個步兵被殺死,他們果斷放棄了出擊,撤退回營。
隨著零散的蹄聲消失,戰場上逐漸回歸平靜。
輕風吹拂,帶著濃的化不開的血腥味,送進了每一個人的鼻腔。
所有人都失聲了,誰也沒想到第一戰,就打的這么殘酷,國王軍損失一個主力重步團,不啻于當頭一棒,而且士氣不可避免的衰退了。
唐頓的拳頭緊緊的攥著,一言不發,這種勝利,實在讓人不忍淬賭,他知道想要登上王座,就要死人,可是當看著部下一個個戰死在身前,還是無法接受。
一種莫名的情緒,像一只大手,緊緊地攥著唐頓的心臟,讓他疼的無法呼吸。
野蠻人收斂戰友的尸體,連殘肢斷臂,甚至是腸子和內臟都沒有放過,全部帶了回來。
“主人,野蠻人兵團幸不辱命,為您拿下首勝!”
渾身浴血的阿諾單膝跪地,將萬人長,也就是野蕈重步團最高指揮官的人頭獻給了唐頓。
“辛苦了!”唐頓下馬,將阿諾扶了起來,大聲宣告,“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唐頓軍團的先鋒軍,你們可以擁有戰旗,將自己的榮耀永遠銘刻其上!”
“我們希望以遠古之矛作為軍團之名!”
阿諾說完,野蠻人也齊聲重復,在他們心目中,蠻王塔南的旗艦擁有最完美的寓意,是戰力無雙的代表。
“無論什么名字,都配的上你們的勇武!”
唐頓允諾。
“為了野蠻人的榮耀!”
“為了主人而戰!”
阿諾每喊一句,野蠻人就重復一句,神色狂熱,得到軍團稱號和軍旗,就意味著他們正式成為唐頓麾下的一支戰斗序列,擁有了容身之地,而不再是一支雇傭兵團。
“安德莉婭主祭,夏蘿,請你們為他們治療!”
唐頓送走阿諾后,重新翻身上馬。
對面的國王軍營地,已經一片沉默了。
“還好只有一千多人,不然唐頓肯定能打下整個德蘭克福。”
觀察員們默算了一下,這一場大戰下來,野蠻人只戰死了不到二百人,輕重傷不到五百,和萬人全滅的野蕈重步團相比,戰損比夸張的驚人!
“這些野蠻人的確不錯,看來要通知公爵大人,多抓一些了!”
一個中年人坐在戰馬上,百無聊賴的看著戰場,他就是云達,不萊梅傭兵團的團長,在他身后,是一眾親衛。
“團長,大陸的野蠻人很少的,要抓,就得去極北,太危險了。”
有人建議。
“危險算什么?可以開著戰艦去呀!”
云達撇了撇嘴角,他留著中分式樣的發型,摸了發膠,搭理的一絲不茍。
親衛們面面相覷,他們知道團長的脾氣,不敢再勸了,其實就算派戰艦,也是很危險的呀,先不說在極端的嚴寒天氣中作戰,戰斗力會大減,野蠻人要是那么好抓,也不會被冠上角斗士的頭銜,成為斗獸場中最受矚目的角斗士了。
“死了好多人!”
塞蕾絲落淚。
“閉嘴!”狠狠的瞪了妹妹一眼,羅西基才開口,“戰績不錯,這一戰雖然不至于讓國王軍傷筋動骨,但是也得脫層皮。”
比起心軟的唐頓和塞蕾絲,羅西基就心狠多了,畢竟是王子出身,受過帝王心術教導,在他看來,士兵只是一個數字。
“打的挺棒!”
崔斯特由衷的稱贊了一句,能讓黑暗精靈都心服口服,可見野蠻人是真的打出名聲了。
“主人,回營吧,他們今天肯定不敢主動挑戰了!”
杰克遜湊趣的恭維唐頓。
國王軍是不敢了,可是唐頓軍卻還沒打夠呢,一個個食人魔拿著石槌和狼牙棒,從營地中跑了出來,亂糟糟的在營前列陣。
除了卡西莫多和羅西基調教過的兩千人,其他的丘陵土著亂的像一鍋粥,根本沒辦法看。
“這些家伙發什么瘋?不會要挑戰對方吧?”
蘇牙愕然,他可不認為這些喜歡貪小便宜的土著們有這么高的覺悟。
“公爵,請允許我們出戰!”
一身薩滿長袍的血槌帶著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薩滿找上門來了,這些家伙根本藏不住心里話,不等唐頓詢問,就說了出來。
“如果打贏,我們也要一個軍團編號,要同等的待遇!”
血槌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唐頓。
“可以!”
唐頓的視線掃過了那些土著,然后點了點頭。
老薩滿們神情激動,血槌立正,行了一個軍禮后,騎上謝爾曼戰熊,沖到了丘陵土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