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名諸天二階的破浪營修士連退十步,好不容易站穩,臉上血色卻已褪去大半。和他身旁的兩名同伴相比,他的下場還算好的,兩名同伴更慘,直接被打落法寶,拋飛出去,半晌沒能起身。
三名炮灰營兄弟或是哂笑,或只是面無表情拍了拍手,也不說話轉身而走,似乎對于擊敗三名修為都比他們高出一階的戰道修士并沒覺得有什么大不了。
“又贏了……這炮灰營難道真的無法擊敗嗎,他們的修為明明也就只有諸天一階。”皮真人站在亂哄哄的破浪營中,望向對面雖也散座一圈,可怎么看都似隱成陣法的炮灰營,搖了搖頭。
從三天前起,就有破浪營修士腦袋發熱,去挑戰炮灰營修士。可三天來,無論是單挑,還是群戰,破浪營都慘敗給炮灰營。破浪營中,也有幾名諸天二階甚至諸天三階的高手,可當他們之中三五人甚至更多聯起手來,卻怎么也不是同樣數量的炮灰營對手。
“只能說明羅首座實在是高人,若沒有羅首座,世上也不可能出現如此強悍的炮灰營。三日前,皮兄可想過自己會投靠一名諸天一階、年齡不足半百的修士?”一名留著山羊胡須的瘦老頭走到皮真人身后,聲音略顯陰郁。
老頭姓羊,兩天前加入破浪營,修為只有道輪二階,可他卻在短短兩天內贏得了皮真人的信任,儼然成為左膀右臂。
“也是一時陰差陽錯,受貪念所惑。可說來也好笑,本以為第二天會后悔,可見到王絕宗師和空空道人,我才知道有多么走運。”皮真人感慨道。
“是啊。皮兄的想法也是破浪營所有成員的想法……修行四要素,法侶地財,羅首座幾乎全占了。尤其是侶和財這兩樣,不僅有天門大師。還有宗師甚至大宗師級別的丹道仙職,靈丹妙藥應有盡有。就拿昨日王絕宗師隨便煉著玩的火輪丹來說,那可是二品下的神丹,皮兄隨手抓了一把回來片刻不到便被搶光,可炮灰營那幫大爺們竟然都看不上,可想而知,他們平日里服用的都是哪種層次的丹藥……聽炮灰營的幾名大爺說,空空道人煉的丹藥要比王絕宗師好上千百倍。他們非空空大宗師的丹藥不要。”羊老頭也是一臉唏噓感嘆。
無論皮真人還是羊老頭,都是北海散修,常年流連于破浪城以及周邊幾大城池之間。為了在各大勢力的夾縫中生存下去,他們也曾干過不少見不得光的勾當。每年都會有不少宗門勢力來招攬他們,他們也不是沒有心動過,只不過他們都不愿意為了那么一點利益而放棄自由。
可加入羅川的破浪營卻不同,沒有北海宗門那么多條條框框的規矩,平日里只要遵守幾條禁令便可,至少從目前來看,加入破浪營的收獲遠高出他們所付出的。
“十天。最多十天時間,破浪營的人數便會突破兩千人,這還是在有篩選的前提下。”皮真人暗暗皺眉。低聲道:“可我總覺得這三天,破浪城太過平靜,連北海也是這么平靜……很有些不對勁。”
“應該平靜不了多久了。炮灰營那邊不是說了,最多還有四日,羅首座便能筑好地基,破浪城將會恢復之前的光景。到那時候,你覺得北海三宗還會繼續乖乖地呆在城里?嘿嘿,北海三宗雖非羅首座的對手,可他們都還有底牌。到那時候,破浪營將會迎來第一次挑戰。是被打散。還是繼續壯大,全在四日之后。”羊老頭手摸山羊胡。淡淡道。
“四日啊,四日后,又會發生什么……”皮真人喃喃低語,目光落向遠處那一襲白袍,面露期待。
“不行……還是破不了……”
羅川輕嘆一聲,睜開雙眼。
三天中,羅川嘗試了不下三十次,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守護著洞天福地的這兩座天然法陣,一明一暗,道義復雜,陣力強橫,且變化多端,仿佛都擁有人類的智慧,明陣正面阻擋羅川,暗陣則不斷變化方位,從各個角度偷襲羅川。羅川雖有準備,可架不住這兩座天然法陣太過妖孽,三日過去,毫無進展。
“明明已經找到洞天福地,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再這樣下去可不行,若是拖久了,無論北海三宗還是北海外的那些勢力,都會知道我獵靈筑基是在拖延時間……一不留神,這洞天福地便會暴露。”
羅川起身,負手踱步灘涂岸邊。
夜風習習,吹動著白袍和黑發,海浪撲來,卻和羅川交錯開來,仿佛羅川和大海存在于兩個不同的世界,相互之間并無干擾。
三日時間羅川不眠不休地破解天然法陣,天門道念全力運轉,更是動用了時間幻河,雖未能破去兩座天然法陣,可卻見識一些前所未聞的道義。真正困住羅川的,正是這些上道道義,而這些上道道義,又讓羅川想起了滄海書院。
“伯世霸安內,瑤羽守外,再有天蛇真君暗中監守,就算玉家來襲至少也能全身而退……是時候去滄海書院走一趟了。”
羅川打定主意,分別傳音瑤羽和伯世霸,囑咐他二人照看好炮灰營,以及還在道宮中進行試煉的莊舟三徒。
擊敗玉家,“占據”破浪城后,極地試煉選拔大比并沒有中斷,因玉家次府和破海戰團、混天宗弟子缺席,又有一大批歸虛境的北海年輕修士得到機會,進入道宮參加試煉。現如今,道宮中的年輕修士人數已近三千,修為幾乎都在歸虛境之上。
安頓好一切,羅川重回灘涂裂痕旁,盤膝坐下,手捏印法,一道道靈氣從四面八方聚來,順著羅川掌心轉入地下。在任何人看來,羅川都像和前三日一樣,獵靈筑基。幾乎沒有人察覺到,羅川的身體微微晃了兩下,轉眼間,一頭小蜂從“他”袖底飛出,轉眼消失在海灘邊。
羅川暗中施法,取了一截枯木變化成他的肉身,本體則變化成蜂,飛出破浪城。
就在這時,他耳邊響起一陣冷哼。
“羅川,你去哪?”
混海上空,羅川變回原形,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到了騎坐一頭白鶴而來的袁笑。
那白鶴自然不是真的白鶴,而是袁笑施展天門秘法,憑空變化出的白鶴,無論力量還是速度,都要遠勝過普通白鶴。
“你來做什么?”羅川問道,神情冷漠。
“我是你的部下,自然要跟著你。”袁笑上下打量羅川,目光中透著狐疑:“到是你,羅首座,你不是忙著獵靈筑基嗎。什么事情這么著急,讓你丟下破浪城不管,玩上這一手花招,讓所有人都以為你還在破浪城?”
袁笑的語氣很是不善,那一晚后直到今天,整整三天時間,羅川沒有再和他說過半句話。而他每每想去找羅川,都被炮灰營很不客氣地攔下。羅川忙著獵靈筑基倒也罷了,可炮灰營算什么?一群肉身修士,一伙暴徒罷了,竟不把他堂堂諸天境的天門大師放在眼里,這讓袁笑察覺出了他在炮灰營中的地位,居然連這群暴徒都不如。
三日的冷遇,讓袁笑很不爽,對羅川也生出不滿。
“你這是在質問我?”羅川瞥了眼袁笑,淡淡道。
“你可以這么認為。羅川,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次帝君甚至帝君,搶破頭皮,爭著來做我的追隨者。而你得我相助,可謂八輩子修來的造化,可你是什么態度,你竟然……”
袁笑剛找到發泄的機會,就被羅川開口打斷:“你若不高興,大可以走,我可沒有強迫你追隨我。”
“你……”袁笑一怔,眼中露出難以置信之色,死死盯著羅川。
“你若是不想走,便回破浪城,去找王虎,和他道個歉,想來他會原諒你的僭越之舉。”羅川說完,向前飛去。
“僭越?”袁笑盯著羅川,咬牙切齒,心中快要氣炸了。
這羅川分明只是一個棋子,竟敢這么和他說話,在他這一生所見過的追隨者嘴臉中,羅川的嘴臉絕對是數一數二的惡心。
“你讓我,我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在耍什么花樣。”
袁笑強忍住施展天門秘術將羅川當場擊殺的沖動,沒有折返破浪城,駕鶴而飛向前追去,可眨眼工夫,身前的白袍修士消失不見。
袁笑正奇怪,陡然間,腦后響起破風聲。
“既然你不想回去,也罷,我這一次出行還差一仆人,便由你當吧。”
羅川的聲音透過破風聲傳來。
偷襲?
袁笑冷笑一聲,伸手撥動琴弦。
在世人固有的觀念中,天門修士雖然神通廣大,可近身必死,只因天門修士肉身孱弱并且缺乏基本的近身道法。然而對于墨樓的天門修士而言,近身必死的時代早已過去,掌握了全新天門秘術的他們,越是靠近對手,越能發揮出屬于墨樓的天門攻擊之道……也就是天門殺道。
“羅川,是時候給你一點教訓了。不過一個天門修士的小小棋子,竟然囂張如斯。”
袁笑嘴角揚起,反手一道先天玄紋打向近在咫尺的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