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從中作梗……道友的意思是?”
謝姓書生看向羅川,拱了拱手問道。
羅川年齡雖小,也就三人的零頭,可修行一道向來達者為先,羅川展現出的實力即便滄海書院二代師祖也不敢輕忽。
“你們找了瑤羽三十年,可對瑤羽而言,卻只過了半個月。”羅川笑了笑:“若你們都沒說謊的話,那就是說,有人暗中對瑤羽施法,三十年時間,讓瑤羽誤以為只過去了半個月……瑤羽,你當初返回圣門的半個月里,有沒有閉關修煉?”
謝書生和斷塵門門主同時看向瑤羽帝君。
瑤羽帝君沉下眉頭,點了點頭:“那日我回轉圣門,稟明師祖,師祖說要傳我一門秘法,安排我閉關十日。你的意思是?”
羅川沒有說話,看向瑤羽的目光中多出一絲同情。
瑤羽帝君臉色變了又變:“不可能……師祖沒有理由這么做啊……她已經答應我了。”
“瑤羽姐姐,你向來足智多謀,可很多事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你曾說過,圣門有意讓你接手門主之位,而你又想留在混海。你師門自然要想方設法讓你留下。”斷塵門門主道。
“瑤羽你性子向來沖動,那日談及此事,是否和你師祖起了沖突?”謝書生思索著問道。
“不可能!這不可能!”瑤羽帝君雙目微微泛紅,以她的才智如何想不通,可她實在不愿相信。
“是你們……是你們聯合起來騙我!羅川,你為什么也向著他們!”
瑤羽帝君盯著羅川。大喊道,帝君級的氣息不受控制地蕩開,化作一股股長龍般的颶風,掃向四面八方。
謝書生和斷塵門門主紛紛避開,包括不遠處的柳鶴君也慌忙向后躲閃。
“羅川……他竟是天榜第三的羅川。難怪……”柳鶴君望向羅川,有些麻木的喃喃著。
他始終驕傲地認為,以他的天賦潛力和實力,足夠進入天榜前列,直到今日遇到羅川,他方才明白師兄經常提在口邊的那句話。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瑤羽……”
羅川暗嘆一聲,掠向瑤羽,手捏印法,印刻在瑤羽帝君身上的原始玄紋散發出一股時間道義。
“你自己感受一下。便能知道到底哪個真哪個假。”
羅川停在瑤羽身前,低聲道。
瑤羽帝君身體晃了晃,眼神變得迷離,時間長河流淌過她的心湖,昔日種種,往時經歷,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兩段不同的時光,漸漸重合起來。
“這就是真相嗎……三十年時間就這樣過去。”半晌。瑤羽帝君喃喃道,嘴角泛起一抹苦澀:“三十年時間,足夠讓一個人變心。忘記另一個人。哈哈哈……從頭到尾,都只是我在一廂情愿。”
謝書生復雜地看向瑤羽帝君,遲疑著,終究沒有勸說什么。
“可為什么只有我失去了這三十年!這不公平!”瑤羽帝君聲音突然變得尖銳,死死盯著羅川,眼睛深處透著濃濃哀傷:“羅川。你別以為這樣就能讓我服你!你縱然將我捆綁在你身邊,可你永遠也得不到我的心!”
說完。瑤羽帝君轉身向遠處飛去。
羅川皺了皺眉:“若我能讓你失去的三十年重新回來呢。”
瑤羽帝君身形一滯,緩緩轉過頭:“什么意思?”
“彌補你失去的歲月。當然。我現在還做不到。”羅川道。
“做不到你說個屁!”
瑤羽帝君狠狠瞪了眼羅川,消失不見。
同樣失魂落魄離去的,還有圣道院弟子柳鶴君,今晚的打擊實在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一個天榜第三竟能擁有帝君級的侍女,今日之前他根本無法想象。
“放心吧,瑤羽她脾氣便是這樣,一會氣消了自會回來。”謝書生看向羅川道。
“呵呵,羅道友能讓瑤羽姐姐留在身邊,足見她對羅道友是有感情的,女人生氣的時候總會說一些違心話,羅道友別放在心上。”斷塵門門主朱玉婕笑著道,顯然誤會了羅川和瑤羽帝君的關系。
對于羅川的“幫忙”,謝書生和朱玉婕都很感激。
“久聞羅道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年紀輕輕便能屢屢擊退帝君,這一代的天榜的確像傳言中說的那般,無愧史上最強。原本我們滄海書院中,也有不少號稱妖孽的弟子,可和羅道友一比,實再不值一提。”謝書生看向羅川,笑了笑:“是了,羅道友這次前來,是陪瑤羽來散心,還是來參加滄海經談?”
“敢問謝道友,滄海書院中,可有一位名叫薛忘的弟子?”羅川開門見山問道。
“弟子薛忘?”謝書生搖了搖頭:“似乎沒有聽說過。”
羅川皺了皺眉,就聽謝書生輕咦一聲:“你這么一問,我倒是想起來了。我滄海書院的確有一個名叫薛忘的少年,可并非弟子。”
“哦?怎么說?”
“這薛忘來到滄海書院后,被斷言無法修行,可他自己卻不肯下山,留在后山充當雜役。”謝書生道:“我之所以記得此人,因為當年是師父親口答應,讓那少年留在山中。至于原因,師父也不曾明說。羅道友問此人做什么?”
羅川想了想道:“我和此人有舊,想見他一見。”
羅川并沒有說出最真實的想法,他始終記得風華和他說過,帶他下山,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這個……”謝書生遲疑起來。
“謝郎,這點小事你還要想這么久。羅道友可是幫了我們大忙。”斷塵門門主埋怨道。
“呵呵,這事的確是小事,薛忘尚未拜入我滄海書院。算不上真正的弟子,就算帶他走也沒什么。只不過我師父曾經親口提到過他,也罷,你若只是要見他一面,等你明日去了書院的天書道階。在那等著,我自會帶他來見你。”謝書生笑著道。
羅川眼睛一亮,拱了拱手:“如此,麻煩謝道友了。”
天蒙蒙亮,龜鶴島面向對岸山崖的海灘上,便已是人山人海。
海中有法陣屏障。想要過海,只能乘坐滄海書院的海船。
羅川站在海灘上,望向穿越蒙蒙海霧破浪而來的十艘大海船,心情大好。
瑤羽帝君一夜未歸,也不知跑去那發脾氣。有玄紋禁制在身,羅川也不擔心她會跑走。他來滄海書院,只為找到風華的轉世之身,原以為會有一番周折,好在結識了瑤羽帝君昔日的相好,找到風華應該不成問題。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羅川笑了笑,自言自語道。
“羅道友。”
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羅川不用回頭,便知是圣道院的弟子們來了。
一行十來人。看向羅川的眼神都有些不自然,顯然已經知道昨夜和那兩名天榜末位修士在一起的正是當今天榜第三人。
“席道友,柳道友。”
羅川轉過身。朝向一行人拱了拱手。
“昨夜不知是羅道友,多有唐突。”席光朝向羅川拱了拱手,瞥了眼身旁低著頭、有些不自在的柳鶴君,淡淡一笑:“聽說昨夜我師弟和羅道友有些小沖突,想來是我師弟得罪羅道友在先,可再怎么樣。他也是我師弟。若有就是,希望能和羅道友切磋一番。”
羅川微微詫異。瞥了眼目光躲閃的柳鶴君,轉念之間便已明了。
柳鶴君顯然隱瞞了不少。或許是放不下面子,又或許是想挑唆席光對付他,席光的性子羅川昨晚便已領略,對于圣道院弟子十分護短……這么說來,這圣道院大師兄席光,實力還要比柳鶴君高出不少。
“沖突?有嗎?”羅川目光落向柳鶴君,似笑非笑。
柳鶴君面露苦澀,不敢去迎羅川的目光:“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師兄,真的沒什么事。”
席光莫名地瞥了眼柳鶴君,沉默不語。
“羅兄,你果然在這里。”
“喲,看來你們也曉得了羅兄的身份。”
松玄和何落落也出現在海灘上,上前和羅川打著招呼。
“羅兄可是讓他們吃了大虧?我們兩個能上天榜也算是占了便宜,有羅兄在,自然不會有人再敢說天榜天才都是名不副實之輩。”何落落說話間,瞧了眼柳鶴君,意味深長。
“你說什么!”
“你不過是我柳師兄的手下敗將,昨晚一戰足可證明我師兄是不輸天榜天才。”
“你們不服,大可去那天書道階上比試一番道行!”
圣道院的弟子們火氣又上來了,一時間,劍拔弩張。
“何道友誤會了,我和圣道院的道友們并沒有過交手,何來吃虧。席道友和柳道友實力固然不錯,可昨晚幾位也只交手了一招,算不得數。依我看,幾位都是頂尖天才,不分伯仲,各自尋道,各自證道,何必非要分個高下。”
羅川笑著道,目光望向不遠處駛來的大船:“看,船來了,大家都上船吧。”
松玄和何落落拱了拱手,沒再說話,圣道院的弟子們也都平息了下來。
席光注視著羅川登船的背影,眼神莫名。
天榜第三,名揚天辰的炮灰營之主,正是他苦尋良久的比試對象。可兩次見到羅川,這人總給他一種不喜爭斗的感覺,這人莫非真的擁有一顆不爭之心?(